十七秒雨停

　　李乘歌一宿没睡。

　　他热得快要着火了。

　　昨晚上两个人抱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干抱着，陈三愿也想尽办法跟他贴贴。

　　他闻自己脖子的时候，李乘歌差点喊出声。

　　太丢人了！！！

　　陈三愿自己倒是睡得香甜，早上起来活力四射，不知道的还以为睡了十个小时呢。

　　不过他开心就行，总比喜怒无常来得好。

　　弄髓魂汤时他就有心理准备了，可即便你老老实实绑好了安全带，安全气囊也能在车祸时救你一命，但胸口实打实受安全气囊满力一击，还是很难缓过来的。

　　李乘歌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身后之人无比“自来熟”地凑了过来，环着他的腰，压着他的肩，左右晃着他的身子。

　　“陈三愿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李乘歌叹了口气，“昨晚上你答没答应我会克制自己？”

　　陈三愿点头。

　　“那你这是干什么？”

　　陈三愿摇头。

　　“粘死人了。”

　　李乘歌拉着陈三愿的手向身后拽去，结果手刚一松开，他就又抱了回来。

　　“嗯～”陈三愿开心地蹭着他的后脖颈。

　　“痒。”李乘歌躲了一下，声音带着笑意，并没有生气，“陈三愿，你知道咱俩这种行为有点不是普通朋友那种关系了吗？”

　　陈三愿犹豫片刻，飞快摇了摇头。

　　“装傻是吧？”李乘歌猛地向后仰头，撞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嘶”了好久。

　　李乘歌把书包丢给陈三愿，认真嘱咐道：“在校园里，你就是装也给我装得像个人样，再这样对我摸摸搜搜，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啊……”

　　“没错，抓起来就上不了学也见不到我了，少说也得关个十天吧。”

　　“啊……”陈三愿对此深信不疑。

　　[祖宗，可我不是坏人。]

　　“怎么不是？”李乘歌眼尾稍稍压低，“你的热情影响到我的生活了，这还不坏？”

　　陈三愿抿了下嘴。

　　[坏。]

　　“那你想做坏人吗？”

　　陈三愿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自己说，能不能做到在外面像个人样？”

　　[可以！祖宗，我会做到最好的，和以前一样，再喜欢祖宗也藏得好好的！]

　　李乘歌一大早上就被陈三愿弄得碍口识羞。

　　“好了……好了，上学去。”

　　“啊……”陈三愿拦了下。

　　[祖宗，那在宿舍可以和你贴贴吗？]

　　李乘歌一字一顿道：“看你表现。”

　　[表现好就可以抱抱吗？]

　　李乘歌毫不让步：“表现得好再说。”

　　虽然答案含含糊糊，但陈三愿已经很满足了，背上自己的小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食堂出发。

　　路上碰到齐阳，李乘歌果断选择结伴而行，三个人便一起吃早饭。

　　“你怎么一个人？左思衡呢？”李乘歌问道。

　　“去教室了。”齐阳情绪不高。

　　“你们……吵架了？”

　　“不是。”齐阳丢掉手里的叶子，“他这次不是没考好吗？昨晚上一夜没睡，分析试卷到早上四点多，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劝他睡会儿，不然上课没精神，他这才睡了两个小时。早上我一醒来他就不在了，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去教室自习了，让我帮他带两个鸡蛋。”

　　“这次月考对他打击这么大？”李乘歌看向陈三愿，后者比了个“12”。

　　“他家里管得严，从小学就要求不能考出年级前五，所以压力一直很大。”齐阳皱了下眉，“也不能说很大吧，你也知道左思衡聪明，所以学习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人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那他要是考不好，家里会怎么罚他？”

　　“初中之前都是打手板，上高中就不知道了。”

　　李乘歌沉思片刻，说道：“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强，他父母应该会考虑这一点吧？”

　　“他爸是大学老师，妈妈是作协会员，两人文化水平都高得不得了，但教育这种事不是越有文化的人越明白的。”齐阳拿出饭卡，朝卖粥和鸡蛋的档口看了一眼，“你俩吃什么？”

　　“土豆丝卷饼。”李乘歌回答。

　　“行，那我一会儿买完回来找你们。”

　　“嗯。”

　　[祖宗，左思衡好可怜。]

　　“是啊，得想办法帮帮他。”李乘歌朝一个四人桌指了一下，“你去占座，我去买饭。”

　　“啊……”

　　“哎呀人这么少还能挤死我？”李乘歌佯装不耐烦。

　　陈三愿连忙朝桌子跑去，坐下后一动不动地望着李乘歌。

　　排队的人陆续站到李乘歌身后，很快他就只剩个脑袋能看见，陈三愿抬起屁股、挺直腰板，又被隔壁桌站起来的同学挡了个严严实实，待同学离开后，齐阳和李乘歌一同站在他面前。

　　“啊……”陈三愿坐好。

　　“给你们拿了两杯豆浆。”齐阳道。

　　“谢了。”李乘歌笑道。

　　“啊……”陈三愿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你也就吃两个鸡蛋一碗粥啊？能熬过一上午吗？”李乘歌夹给齐阳一个土豆丝卷饼。

　　“不用不用，饿了就去超市买点面包垫一垫。”齐阳直接把自己的盘子撤下桌。

　　“客气什么？一个土豆丝卷饼推来推去的。”

　　“真不用，今天也没什么胃口。”齐阳剥着鸡蛋，“李乘歌你成长了啊，能一顿吃俩卷饼了？”

　　李乘歌摇头：“吃不完。”

　　“哦，又让我的生死兄弟替你扫尾是吧？”

　　“你的生死兄弟有饭吃就特别开心，你让不让他吃？”

　　齐阳哈哈一笑：“让让让。”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

　　“你和左思衡竟然住对门？”李乘歌惊诧道，“我还以为你们是高中才认识的。”

　　“确实是高中才认识的，我俩虽然住对门，但幼儿园、小学和初中都不在一个学校，他平常也不出门玩，所以没什么机会接触，偶尔见一面也是我在楼下玩跳绳，他去上补习班。”齐阳道。

　　“左思衡好像一直都有补课吧？”

　　“嗯，不过他只补化学和英语，其他的应该是兴趣班。”

　　李乘歌抬手挡着阳光：“左思衡会喜欢什么呢？”

　　“我知道！”齐阳好像抢答一样激动，“他喜欢编程，上个寒假还自己做了一个小游戏呢。”

　　“这么厉害？”“哇……”

　　“但是他不给我玩，说bug太多，还有待修改。”齐阳摊手。

　　“金花里要出一个天才了。”李乘歌由衷赞叹。

　　“这话你来说感觉怪怪的。”

　　“那就是你感觉不对。”

　　齐阳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几声：“这个月月底有十佳歌手大赛，你还参加吗？”

　　陈三愿两眼放光。

　　“不了吧，高一有新鲜感，现在没什么动力。”李乘歌疲乏地动了动脖子。

　　“有团体赛，我还挺想参加的呢。”齐阳有些失落。

　　“你想跟我组队？”

　　“是啊，明年高三了，想参加也没精力了。”

　　李乘歌温柔地弯着眼睛：“行，我陪你。”

　　“李乘歌！真不愧是我生死兄弟的好室友！”齐阳高兴得差点扑李乘歌身上。

　　“原来介绍我还得通过陈三愿吗？”

　　“哈哈哈，别在意这些细节啦。”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班级。

　　“左思衡，吃了吗外卖已送达。”齐阳把鸡蛋和黑米粥放到他桌上，“满意的话还请给个好评哦。”

　　“稍等一下，我这个语法填空还有两道题。”左思衡目不斜视。

　　李乘歌道：“你怎么把陈三愿那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坏毛病学去了？再拼也不能不睡觉啊。”

　　左思衡的笔顿了一下，没回答，继续把剩下两个空填上，而后对着齐阳说道：“谢谢，好评。”

　　齐阳笑了笑：“中午你总不能不去食堂了吧？”

　　左思衡点头：“午饭还是不能凑合。”

　　“你的睡眠质量也不容凑合呀。”李乘歌悠悠撇下一句话，回了座位。

　　陈三愿从箱子里翻出两个瑞士卷，又拿了四块大白兔奶糖给两人送过去，顺便看了眼课表。

　　[祖宗，今天语文是不是要听写？]

　　“是啊，你昨晚上没背？”李乘歌的身子随陈三愿坐下而转了过去。

　　[本来打算回宿舍背完再睡的，结果……]

　　“昨晚上的事不许再想了，赶紧背吧。”李乘歌敲着桌子。

　　“啊……”

　　李乘歌转回去了。

　　陈三愿凝视着他的脖子，心跳逐渐加快。

　　第四节课下课，肖扬和顾声来到后排。

　　“老大，之前我们说等寒假了就去玩密室逃脱、剧本杀什么的，结果一个也没实现，这个周末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肖扬接过奶糖，笑着道，“谢了三愿。”

　　“谢谢。”顾声道。

　　“我随便，但左思衡不一定能去。”李乘歌捏着眉心。

　　“左思衡怎么了？”

　　李乘歌把齐阳的话复述给两人。

　　“怪不得上次在我家，他那样说……”顾声面有愧色。

　　“所以这个周末，左思衡很大概率会被关在家里。”肖扬把大白兔奶糖放到陈三愿的脑袋上，“我们要做的就是……”

　　陈三愿举起板子。

　　[营救左思衡！quq！]

　　“哈哈！对！三愿，你真的好喜欢这些表情符。”

　　“嘿嘿～”

　　[它们很可爱，可以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心情。Ｏ(≧U≦)Ｏ ～]

　　“真的很可爱。”顾声慢声细语地附和。

　　“别夸了，再夸他就要开花了。”李乘歌道。

　　“老大，你太严苛啦。”肖扬拿着笔，也画了一个表情符，“在夸赞中长大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嘛。”

　　“我倒是很想看看‘开花’是什么样子。”顾声微微哈腰。

　　李乘歌无奈地向前递手：“好不容易有观众，快展示一下。”

　　陈三愿像是受到重托般严肃点头，转过身去，冲两人露出一个花团锦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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