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种醒来的姿势

作者:毛皮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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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148:噩梦未满


      我穿越了!
      降温之前鱼口好,我去常去的钓点钓鱼,可是老半天都一口没有。正当我以为又是打龟的一天时,突然渔轮飞转,眼看着线杯上的pe线疯狂外泄,我火速紧了紧线杯开始控鱼。这种拉力下我已经没法单手操作了,只能先双手并用提住鱼竿,等鱼不猛拉了再抓紧时间卷线。就这样它跑我提,它松我收线,看见了!是个大鳡鱼!可是我没带抄网……眼看着鱼近岸了,我正准备把它拖上来的时候,它突然一个“神龙摆尾”,我当场连人带竿滑进河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头像是被重锤击打过,疼得快要爆炸。
      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和声音强行挤入我的意识——是一个少女短短十六年的记忆。她叫陆怀曦,父亲是浙东清吏司郎中陆文渊,姐姐陆怀兰三年前嫁入燕王府为侧妃,而她因体弱多病,被送来京城依附姐姐养病。
      我扶着冰冷的地面,指尖触到的是水磨青砖。抬眼望去,眼前的女子穿着沉香色织金云纹通袖袄,下着月白马面裙,头戴一点油狄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典型的敏代中后期服饰,却又有些微不同:云纹样式更繁复,马面裙的襕边用的是我从未在史料中见过的缠枝西番莲纹。
      “妹妹?”那女子,不,我的姐姐陆怀兰,伸手来扶我,“可是头风又犯了?”(头风?高血压?这物质条件……有点太好了吧。)
      我借力起身,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还在翻腾:父亲是正五品京官,在户部浙东清吏司任职;姐姐嫁的是当今圣上第八子燕王朱常埙;今年是…绍炎二十二年。绍炎?没有这个年号。但记忆中又有“洪武开国”、“永乐北征”这些熟悉的片段。
      这是个类似敏代却全然不同的时空。
      “我没事,姐姐。”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年轻却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累。
      我被安置在王府西侧的“竹意轩”。接下来的三天,我闭门不出,一边消化原主散乱的记忆,一边观察这个世界的细节。
      服制类似敏制,但女子袄衫的领口略高,用珍珠扣而非金玉;官员补子上的纹样相似,却多了一重我没见过的织锦几何花草边饰;王府里的宦官称“内侍”,穿的不是敏代标志性的贴里,而是一种深青色窄袖直裰。最有趣的是货币——银两与铜钱并行,但还有一种“宝钞”,记忆中原主的父亲说过,这宝钞从不曾滥发贬值,反因与边贸挂钩,颇为□□。
      这是一个稳定运行着的、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类敏”王朝。

      第七天,我决定不再被动等待。
      怀兰的处境并不好。她不受宠,院中用度常被克扣,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王府配的,心不在焉。我借口帮姐姐整理嫁妆单子,要来了揽月阁近一年的账册。
      翻看时,我心中一沉——不是因为那些显而易见的克扣,而是为这记账方式。单式记账,流水记录,混乱得令人发指。以我本身一个国企资深统计师的女儿的眼光来看,这简直是在邀请别人贪污(我数学是几何好、代数差,但是从小被我妈这个数字天才按着头教做账,没少为此挨打)。
      “姐姐,这账不对。”我指着其中一页,“上月采买灯油的支出是三两二钱,这个月用量相仿,却成了五两。而厨房的米面采购价,比市价高出近三成。”
      怀兰只是苦笑:“王府深宅,历来如此。”
      “历来如此,便对吗?”我合上账册,“姐姐,你若信我,就让我试着管一管这院里的账。”
      她怔怔看我,许是我眼中那份属于现代女性的锐利太过陌生?但,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先清点库房实物,建立台账;然后要求所有采买必须附市价单,并有三家比价;最后重新设计了记账格式,左收右支,每旬一小结。一个月后,揽月阁的开支降了四成,余钱被我换成银锭,锁进怀兰的箱笼。
      虽然这些变化表面上悄无声息,却根本逃不过这座王府主人的眼睛。
      第一次正式见燕王,是在揽月阁的正厅。
      他约莫二十六七岁,穿着玄色织金云龙纹曳撒——这是敏代皇子常服,但龙纹只有四爪,也就是亲王规制。他身量颇高,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按照我们现代人的亲戚关系来讲,这应该算是我的姐夫,但放在这个时代来说,他就是我姐和我当前的金主、大老板。我不得不收起残存的那点子亲情幻想,把这场会面当成是在面试了。
      “听周管事说,揽月阁近来用度节省了不少,账目也清爽了。”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我身上,“是你做的?”
      “回殿下,是民女协助姐姐略作整理。”我垂眸,用的是标准万福礼。
      “陆文渊倒养了个能干的女儿。”他语气平淡,“你既懂账理,可愿帮本王看看外头几处庄子的账?”
      来了来了,果然是面试。
      “民女才疏学浅,恐难当重任。但若殿下不弃,愿勉力一试。”我顿了顿,“只是……民女需要两个识字的帮手,以及查阅原始契据的权限。”
      朱常埙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准。若做得好,自有赏赐。”
      “赏赐不敢当。”我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若将来真能替殿下增些收益,可否允民女一个不情之请?”
      “说。”
      “请殿下允我,从增额中取一成,不入王府公账,由民女自行处置。”我说得清晰缓慢,“民女不要金银现物,只求殿下允我在您某处不甚起眼的产业中,占一小股。”
      厅内寂静。怀兰担忧地看我一眼,朱常埙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良久,他开口:“你要股做什么?”
      “求一份长久的微薄进项,将来无论婚嫁与否,都算有个依托。”我给出这个时代女子最可能被接受的理由。
      他又看了我片刻,终于道:“可。但得先让本王看到你的本事。”
      燕王府在京畿有田庄十二处,铺面七间。我带着朱常埙拨来的两个小厮——福安和顺才,从最近的一处庄子查起。
      小时候的“血泪”换来的技能在此刻居然派上了用场。我教他们用阿拉伯数字记账(解释说这是海外番商之法),建立收支分类,设计简单的核对钩稽。三个月,我们查清了所有产业,揪出三个做假账的庄头,一个私放印子钱的掌柜。
      真实岁入比账面高出近四成。报告呈上去那日,朱常埙在外书房单独见我。
      “你父亲在户部管清吏司,可曾教过你这些?”他翻看着厚达二十页的账目汇总与分析,目光锐利。
      “父亲忙于公务,无暇教导。”我早有准备,“民女是幼时体弱,常年卧床,无事便翻看母亲嫁妆里的几本算经,自己瞎琢磨的。”
      “瞎琢磨。”他重复这三个字,笑了,这次笑意深了些,“那你再琢磨琢磨,本王该赏你哪处的股?”
      “南城‘翰墨轩’,那间笔墨铺子。”我早已想好,“生意清淡,不惹眼。民女只要三成股,但需经营之权。剩余七成收益仍归王府。”
      “你要如何经营?”
      “改进装帧,推出‘四季诗笺’;兼营代写书信、抄录文书;还可与书坊合作,代售新刊书籍。”我缓缓道,“客户多是文人寒士,利薄但稳,且……”
      “且消息灵通。”朱常埙接上我的话,眼神深了几分。
      他懂了。笔墨铺是接触士子、收集朝野议论的绝佳窗口。在这个没有报纸没有网络的时代,信息本身就是权力。
      “准了。”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放轻,“怀曦,你与你姐姐,很不一样。”
      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我立刻退后半步,行礼:“姐姐心性高洁,不染俗务。民女只是凡俗中人,让殿下见笑了。”
      我始终自称“民女”,而非“妾身”。一字之差,是我有意给自己划下的界限。

      翰墨轩在我接手的半年后开始盈利。我设计的花笺成了京城闺秀间的雅物(毕竟从小学习书画,还得过不少不大不小的奖),代笔书生们则带来了街谈巷议。我将信息筛选整理,每旬呈报一次,朱常埙称之为“市井舆情录”。
      与此同时,我刻意拉开了与王府核心圈的距离。除了账目与必要的汇报,我不参与任何饮宴诗会,不见任何访客。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两件事上:经营翰墨轩,以及准备退路。
      我通过翰墨轩结识了一个姓沈的牙婆,为人诚信。通过他,我在城南购置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用的是化名“陆文氏”——一个虚构的寡妇身份。银钱被我分散存入不同的钱庄票号,部分换成易于携带的金叶子。
      怀兰是我计划中最困难的一环。在某个秋夜,我向她剖白了一部分真相。
      “姐姐,若有一天,我可以带你离开王府,去一个清净的地方生活,你可愿意?”
      她刺绣的手一顿,针扎破了指尖:“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我握住她的手,“你可知,陛下年事已高,诸位皇子明争暗斗。燕王殿下身处漩涡,无论成败,王府内眷都不会有好下场。成,他若更进一步,后宫佳丽三千,我们这些旧人算什么?败,便是抄家没籍,甚至…”
      她脸色苍白如纸。
      “我有办法让我们全身而退。”我压低声音,“但需要姐姐配合。你需要生一场‘病’,一场需要长期静养、最好离府调理的病。”
      我从妆匣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托人从南边带来的安神香粉,其中有一味药材,可让人脉象虚浮,似心疾复发。放心,对身体无害,停药半月即愈。”
      怀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恐惧、犹豫,最终,生出一丝极微弱的希冀。
      “妹妹,你为何……懂得这些?”
      “因为我在史书里见过太多高门大户的兴衰。”我给出半真半假的答案,“姐姐,我不想我们的人生,只是别人棋局上的筹码。”

      计划在绍炎二十五年春正式启动。
      怀兰的“病”来得很是时候。心悸气短,夜不能寐,几次在晨省时几乎晕厥。王府医官诊脉后连连摇头:“侧妃这是多年郁结于心,心脉受损。需绝对静养,最好……寻一处清幽之地调理,远离俗务纷扰。”
      朱常埙来探望时,怀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我跪在一旁,垂首道:“殿下,姐姐这病在京中恐难痊愈。民女听闻西山慈云庵环境清幽,最宜养心,可否求殿下恩准,让民女陪姐姐前去暂住?每月十五,民女必回府向殿下汇报翰墨轩的营况。”
      他沉默地看着我们。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看穿了什么。
      “怀曦,你也要去?”
      “姐姐需要人照顾。”我顿了顿,“且……民女近来也常感不适,医官说宜静心休养。”
      又是一阵沉默。他最终挥了挥手:“去吧。需要什么,让周管事安排。”
      离府那日,细雨霏霏。三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载着我和怀兰、四个心腹丫鬟,以及看似简朴实则夹层满藏细软的箱笼。朱常埙站在王府阶前相送,雨丝打湿了他的袍角。
      马车启动前,他忽然上前,将一个锦囊塞入我手中。
      “保重。”他只说了两个字。
      车帘落下,车轮碾过湿润的石板路。我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羊脂白玉佩,雕着精致的云龙纹——这是他常佩的那块。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待汝归。”
      啧,我将玉佩收好。我可绝不会再回来了,我虽然穿越了,可我还想好好活,我可不会像某些人,心疼这个心疼那个,可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人家皇亲国戚,用我心疼?

      慈云庵坐落在西山半腰,清幽古朴。庵主静安师太年过六旬,目光通透似能看穿人心。我们捐了三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又奉上我亲手整理的《庵产经营策要》——包括素斋外送、精制佛香、接纳女客清修等进项规划。
      静安师太翻阅后,合十道:“陆施主有大智慧。慈云庵虽方外之地,亦需人间烟火。竹心斋一直空着,两位可长住。”
      竹心斋是个独立小院,青竹环绕,十分清静。安顿下来后,我通过翰墨轩的沈掌柜继续遥控生意,同时开始执行真正的计划——资产转移。
      翰墨轩的股份被我逐步转给可靠的二掌柜,只保留两成干股;各处存款被取出,换成全国通兑的小额银票;城南小院则挂到牙行暗中出租,租金存入另一家票号。
      怀兰的变化是缓慢而切实的。起初她仍每日诵经,但渐渐地,她开始照料院中的花草,学着辨认我带回来的账目票据,甚至在我教小尼姑们识字算数时,她会在窗外静静听着。某天我发现,她房里的佛经旁,多了一本《九章算术》。
      绍炎二十六年秋,京城传来消息:圣体欠安,诸王轮流入宫侍疾。朝堂暗流汹涌。腊月,更确切的消息传来——燕王因卷入户部亏空案,被申饬,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夺嫡之争,他已出局。
      消息传来那夜,怀兰对着京城方向静坐至深夜。我以为她会伤感,她却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当年若没嫁入王府,如今会在哪里。又想,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窗外,西山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
      慈云庵的新年比王府简单,却更有人间烟火气。
      我出资让庵里给山下的贫苦人家施了粥米,又给每个师太、小尼姑都做了新棉衣。静安师太破例允许我们在竹心斋自设小厨,过年开火。
      除夕那日,小院里热气腾腾。我系着棉布围裙,指挥丫鬟们做年菜:素八珍、梅花豆腐、糖醋莲藕、碧玉羹……怀兰则在轩窗前写春联。她的字本就秀逸,如今更添一份从容。
      “往左些……再高一点……好了!”她贴好横批“竹报平安”,回头看我,脸颊被灶火映出浅浅红晕。
      黄昏时分,八道素菜摆满了方桌。我们相对而坐,以山泉烹的茶代酒。窗外传来隐约的爆竹声——山下村落里,百姓在辞旧迎新。
      “姐姐,请。”我举杯。
      她举杯,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笑:“妹妹,多谢你。”
      我们聊起浙东老家的年俗——祭灶、守岁、吃汤团;聊起小时候偷吃祭品被母亲责罚的趣事;聊起父亲书房里那些永远算不完的账册。怀兰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个名字:“其实当年,景青最不爱吃甜食,却总愿意陪我吃汤团……”
      她说得平静,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她说现在想来,那段情愫或许只是深闺寂寞时的一束光;她说她终于能为他好好诵一卷《往生咒》,不求什么,只是愿他来世安康。
      饭后,我们裹着厚披风坐在廊下。西山冬夜,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如练,横贯天穹。
      “怀曦。”她忽然唤我,“你后悔过吗?以你之才,若留在王府,或许能助殿下成事,将来……”
      “将来也不过是困在更大的牢笼里。”我接话,仰头看星,“姐姐你看,在王府时,我们可曾这样安心地看过一次星空?我们总在看别人的脸色,揣测别人的心思。而现在,我在看的是账本上的盈亏,是明天该给庵里添置什么米粮,是后山哪块地适合开春种菜。这样才是真正活着。”
      她轻轻靠在我肩上,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夜深,我回到自己房中,从箱底取出那个锦囊。羊脂白玉在灯下温润依旧,云龙纹清晰如昨。我看了片刻,将它收入一个紫檀木匣,与房契、银票、股权文书放在一起。
      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我的退路,我为自己挣来的人生。
      远处传来山寺的钟声,悠长沉浑。旧年已逝,新春已至。
      我吹熄油灯,在满室星光中,微微一笑。
      从此山高水长,清风明月。我与姐姐,终于活成了自己的主人。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我睁开眼睛,醒了。
      果然,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
      辫子戏害人啊!看来不止短剧要少看,以前那些“网红”辫子戏也要少看啊……好在是被我糊弄过来安全下车了,要跟那些剧里的女主似的,给满身老人味的皇帝、面黄肌瘦的秃头阿哥啥的做没名分的小妾,还要各种圣父操作最后落得一个不得好死,那绝对是噩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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