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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余枫早已将那段信号输入迪安娜主机反复分析了数千遍。
然而，众所周知，飞龙舰队的密码一向以无法破译著称——没有专用解码器，想要解读他们的信息，几无可能。
姚立波喃喃自语：“韩将军的飞龙舰队还在小行星带，没有通讯卫星的中继，他的信号怎么可能直接传回木星星域？”
他停顿了一下，心中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
“难道……难道说，韩舰长回航木星了？”
廖澜清闻言，转头望向格林。
格林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立波，澜清，虽然我也希望如此，但——这绝无可能。”
叹了口气，他分析道：“大爆炸发生时，翔龙母舰还停泊在985号小行星上的军港中。而现在，陨石雨正面逼近，空间扭曲严重，星舰根本无法进入超高速航行！”
廖澜清也点头附和：“而且，飞龙舰队还要拦击陨石流，韩舰长怎么可能回航木星？”
姚立波沉思片刻，心中哀叹：这难道就是绝望中希望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一时的妄想罢了！
姚立波看向通讯部指挥台后的余枫。
余枫正用手指不耐烦地快速敲击着面前的控制板。
他唇角紧抿，额头上出现了两道深深的皱纹。
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家伙，此时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懊恼：这么关键的一条讯息，就摆在面前，却无法解码。
姚立波问道：“喂，余枫，你如何能确定这条讯息确为韩将军所发？”
余枫抬手指向中央显示区中那段已经解密的头码，道：“姚上校，所有舰队信号都携带一个独特的通用头码，可被三大舰队的主机识别。这段讯息来自韩将军——这点，我百分百的肯定！”
一直默不做声的于少康终于开口：“可是，如果韩将军特意发信给我们，为什么不用第一舰队和飞龙舰队通讯用的那三套密码？他使用飞龙舰队的内部编码，那这段讯息就不是发给我们的……，余枫你说，是不是？”
余枫轻叹一声，低声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条消息，应该是韩将军发给飞龙舰队的内部指令。”
舰桥上，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开口质疑二人的推断，执着地试图找出一线希望——哪怕，只是些许慰藉。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
冷静下来的人们不得不承认——余枫和于少康的分析，才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激动与兴奋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切的失落。
.
“姚上校，我有一个猜想。”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翔凤舰桥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中央投影区的丽达号舰桥。
端坐在丽达舰桥指挥台前的林诗语微微颔首，将几份资料推送到两舰的共享显示区。
“今早，我研究了你们魏副参谋长转发的几份资料——那是韩飞龙测试丽达号能量空洞的实验记录。我记得，在一份视频中，飞龙演示过如何将通讯信号转化为加油索摆动的频率和幅值，透过能量空洞向外界传递讯号。”
她一边说，一边点开了一个视频。
姚立波揉揉下巴，眼角余光瞟向了于少康和余枫——学霸们，怎么想？
余枫脱口赞道：“妙啊！这方案可行!”
于少康也连连点头，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视频开始播放。
韩飞龙头戴脑机接口头盔，站在丽达号指挥台前。
随着他的双手在空中飞速挥舞，那条蜿蜒数百公里的加油索开始翻腾舞动。
寥澜清、格林和姚立波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笑出声：
“我靠，飞龙这小子，真他妈的会玩！”
“说到整活，哥们就服他——谁敢指挥加油索跳 disco？”
“哎，你说韩舰长和楚博士多严肃？怎么养出这么个跳脱儿子？”
画面中，完成测试的韩飞龙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吹着口哨，还冲镜头得意地比了个 OK。
而随着口哨声，那条加油索的摆动忽强忽弱，节奏分明，和他配合得是恰到好处。
轻笑声在翔凤舰桥上迅速蔓延开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飞龙调制的信号根本不是加密指令，而是那首他们耳熟能详的飞龙护卫舰舰歌，《飞龙在天》的伴奏曲！
“我估摸着，飞龙少舰长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段视频会被我们看到吧？”
“得嘞，哥们收藏了——回去给我女友看，她肯定得笑抽！”
.
林诗语唇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心中暗道：飞龙这孩子，要是知道这段视频被大家围观，恐怕得当场炸毛吧。
她轻咳一声，抬手止住众人的哄笑，道：“飞龙的记录中还提到，楚寒玉博士曾认为：当边界震动幅值过大时，可能会引发异度空间中的其它能量空洞产生同频共震。我猜，这正是我们即便不在同一星域，也能接收到这个信号的原因——因为超空间震动并不受时空距离的限制。……”
姚立波揉了揉下巴，环顾舰桥。
只有余枫和于少康还在专注倾听，其余人几乎都是一脸懵：“相位？异度空间？同频共震？……”
他心中一声长叹：学到用时，方恨少啊。
余枫听完这番解读，立刻问道，“林博士，请教您一下——如果韩上尉的这个方法可行，那是不是说，我们只需调整丽达号加油索的摆动频率和幅值，就能发信号给韩将军？”
林诗语点头道，“是的。至少，值得一试！”
“哇，那太好了！”
“这么说，有戏？”
“……”
姚立波一拍指挥台，站起身来，道：“余枫，干得不错！你立刻调制一份明码电文，内容就写——‘丽达号魏博文，收到请回答。’ 少康，你去丽达号舰桥，弄清楚飞龙是如何调节加油索的摆动频率和幅值的。”
余枫露出一个笑容，略一思考，还是追问了一句：“林博士，那个，我们……需要使用翔凤号的加油索吗？还是，只用丽达号的加油索就足够了？”
林诗语沉思片刻，轻轻摇头，“两条加油索伸出能量空洞的位置不同，所处超空间的位置也就不同。目前，我无法确定在不同位置发出的信号，是会叠加还是会干扰。所以，保险起见，只用丽达号的加油索吧。”
.
众人分工完毕，两舰舰桥再次安静下来。
林诗语却心知，这个方案的执行未必顺利——理论到实践，毕竟还要跨越一道鸿沟。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是，……
她有些心烦意乱，只好离开计算台，开始绕着丽达号舰桥踱步，身后跟着如影随行的德里克。
姚立波叹了口气：“一向娴雅从容的诗语嫂子，也开始心生烦躁了吗？是不是这几天连轴转，身体吃不消了？”
他想了想，通过私人信道发去一个讯息：“嫂子，您别烦心了——博文大哥总说您是幸运星转世，听您的，准没错！都指望着您呢，要不，回去休息休息？可别累坏了！”
林诗语看到头盔中跳出的讯息，不禁莞尔：“博文可真是的，什么都和他的那几个小学弟们说！哎，立波心细如发，我的确是累了。不过，现在可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啊……万一，通讯信号传过去了呢？”
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中央显示区，却意外发现，翔凤舰桥上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落在她身上。
惊讶之余，林诗语脸上一红，脚步一顿。
——这可是博文的舰桥，博文在的时候，不管情况如何紧急，他都那么从容镇定，令大家安心。
——我这样烦躁，大家心里会不安吧？
——哎，在研究所里可以随性而为，可是，在这里，要镇定，要自信……
将垂落的长发挽起，她重新回到计算台后坐定，开始神情专注地分析起震动源的分布图来。
毕竟，有事做，就没时间担忧。
博文的伤势，能量空洞是否稳定，X引擎为什么停机，能不能和飞龙舰队联系上——真是越来越多的烦心事。
令她压力倍增的是……如今，大家对她这位舰上唯一的一位科学家的期望也越来越高。
可是，与雄心勃勃的楚寒玉不同，她从小就与世无争，只想相夫教子，安稳度过每一天。
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自己需要力挽狂澜……
林诗语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博文，我好累，我是多么希望这个神秘的讯号，是黎明前的那道曙光！”
她开始盼望魏博文可以快快醒来。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轻轻合上了眼，她开始默默祈祷道：
“永恒的星辰啊，请保佑我们成功。”
.
德里克自从被埃文斯舰长临时指派担任林诗语的亲卫后，便手执能量盾，不离林诗语左右。
这让习惯了自由的林诗语感到十分烦恼。
去看望魏博文时，她便提出，解除德里克的护卫任务。
但魏博文笑得开心，指着德里克道：“诗语，你啊，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通道侧壁上的护手，你都撞上过！现在，两舰刚刚修补完毕，随时可能有意外发生，德里克机警，有他护卫你，我才放心！”
魏博文又看向德里克，要他保证，要保护好诗语阿姨。
当时，德里克做出保证时，那一脸的严肃神情，令林诗语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拍着德里克的肩膀，笑称他如今真成了那部热播古装剧《我在皇宫的打工生涯》中，那个英俊的带刀小侍卫！
德里克的轻甲，是由他小姑姑小文改装的。
而小文，最喜欢看那剧。
她给德里克设计轻甲时，就参照了小侍卫的盔甲造型——德里克原本就高大英俊，穿上这身为他量身定做的龙纹轻甲后，煞是威风。
小文越看越满意，把德里克拉到罗云，魏博文，和林诗语面前炫耀过好几回：“看看我这个侄儿——人帅有形，气质高冷，迷倒众生！”
然后，就是私下里和他们仨一通抱怨：
——大表哥和萧大哥怎么想的？不是要让德里克尽快成家立业吗？
——把他分到我的指挥官特勤小队，整日里带张面具，不能露脸……
——啧啧，可惜了我侄儿那么俊的一张脸！
罗云，魏博文，和林诗语却都毫不客气的警告了这位多事的小姑姑：
“小文，我不许你教唆德里克随便约会人家姑娘！”
“呈栋和天桦是怕德里克年纪小，把持不住自己！”
“德里克要是落下一个风流的名声，以后可找不到名门闺秀！"
小文虽然不服气，不过到是消停不少——至少不敢再带着德里克去Aloha搏击赛的看台上乱转，替他选女友。
魏博文曾经和林诗语私下感叹：“呈栋当初最后悔的就是放任小文四处放电——害得我和明远手下的好几位大好青年至今没成家。哎，小文这丫头心眼忒多，一般人，可镇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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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德里克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两艘母舰上，最忙碌的人就是诗语阿姨。
她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作为护卫，德里克便和这位精力旺盛的阿姨一起连轴转了两天。
但是，刚才使用了脑机接口后，他的脑力消耗很大。
回到舰桥后，许是危险已过，头晕头疼开始加剧，意识也开始模糊。
德里克心中暗暗叫苦：“哎，诗语阿姨，您再不休息，我，恐怕要撑不住了！”
姚立波皱眉。
丽达号舰桥上，林诗语身侧的德里克身形突然一晃，似乎就要向后摔倒。
“哎，我得给诗语嫂子另派个亲卫，替换德里克。这孩子刚才经历了生死一刻，怕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他心念一转的同时，那边的德里克已经摇摇晃晃的顺着指挥台滑坐到了地上。
姚立波立刻接通了德里克的头盔通讯器。
“德里克，你怎么了？”
“头晕，恶心，哦，我……” 通讯器中沉默下来。
“德里克？德里克？你怎么啦？” 林诗语伏在德里克的身前，急切的呼唤着。
姚立波暗暗后悔：是我的疏忽！刚才德里克回舱，就该让他立刻去医疗舱做个全面体检！
开启了肖恩的紧急私人通讯频道，他高声唤道：
“肖恩，肖胖子，醒醒，别睡了——请立刻返回医疗舱。德里克上尉突陷昏迷，原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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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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