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你和你糟心的提瓦特冒险之旅

作者:风起云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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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之距


      ☆

      回到家的第二天,你有些郁闷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睡散的头发。

      不知为何,你感觉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又感觉很重要的梦。

      梦里残留的情绪带着点苦涩的甜蜜,另有薄荷一样清凉的振奋大脑的错觉。这让你的早餐格外加了点迷迭香,附赠的牛奶也是冰的。

      “唔......”
      解决掉与梦纠缠的混沌感,享受着私人空间的你,目光在飘雪的窗外一晃而过。今天依旧是个白色反光取代了太阳的日子,房间里的照明足够干净,因为副官时常安排人打扫,仅有一些东西需要你来收拾——

      来自蒙德的、璃月的、稻妻的、须弥的,种种积攒下来的小东西,都等待着它们的主人正式安排。

      ……

      白色的照明持久漫长,对房间的整理和装饰持续了一整个白日。前几年你还会把比较贵重的东西寄存在北国的保险室里,但最近,随着个人地位和威望的提高,再加上武力值的肯定,拥有一间至冬人不敢打扰的收藏室,是顺其自然的事。

      那些由不同面容的人们送给你的发饰、羽毛、衣服,还有簪子、剑匣、璎珞,接着书籍、画作、照片、花朵,最后游戏、宝石、论文、α机......等等等等东西,都一一归拢到了格外打造出来的置物架上。

      而你在一盏至冬科学家手下发明的元素灯上抹过,雷元素的光从此恒久不变地照亮整间屋子、吱呀、门扉关阖,随后岩元素封闭了这个房间。

      熟悉的单人生活一成不变,外面的雪还在飘着,一整个黑夜和白日堆积到了大概膝盖的厚度。房间里还有副官提前送到的食材原料,按照常理,应该不需要出门的:

      但昨日才结束向女皇的汇报,今日不会有什么大事。

      本能思考的你这么想,并觉得少了点东西。

      酒。

      于是收拾收拾打扮,扣上一顶毛茸茸的可能是阿蕾奇诺倾情贡献的帽子,你在第二天的傍晚来到了所辖的酒馆。

      “——”
      打着卷的寒风随步子和推开的大门,造访了这家生意不错的酒馆。眼睫上落下片雪花,你斜着眨动一下,随即看见照常喝酒的人之外,本不应出现的身影。

      步子停顿一秒,正常地走到调酒桌附近坐下。对方正饶有兴趣地对着镶嵌在墙壁上的酒瓶堆侧耳倾听老板的介绍。

      他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薄荷蓝的发在光线里晕晕地覆盖上一层柔光,那原本很像蛇一样鲜红的眼瞳,也被玻璃杯的反光照得柔和了点。

      “我该称呼您,二席大人、”以手指扣扣桌子,老板应声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则从容地正式地面对着你:“还是,某个切片?”

      “哇哦。看来在这里能碰到亡灵阁下的传言是真的。”

      听到疑问,年轻的男人先是很轻松地笑起。他今天没有佩戴任何有关执行官的配件,平常面容也都掩盖在面具之下,因此现场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身旁还会出现个大人物。

      博士的切片之一手指灵巧地在话语的空隙里,不知从哪个地方摸出张信封。他压住它推给你:“很简单,亡灵阁下。我们都不喜欢多托雷(欧米茄切片)。”

      “他死后,身在至冬的我们很快瓜分了执行官需要的能量并在内部选择出了一个继任者。而我、”

      他对着你平静且从容地展开了很愉快的笑容:“是负责新联系你我之间关系的选择。”

      “怎么样,这个答案阁下满意吗?”

      “......”
      自//爆了身份的切片从外表和态度看,不是你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回想之前多托雷的模样,你不得不承认他是其中最没有科研人士气质的一位。

      同时也最好说话。

      酒馆的老板在你主动开口后就机灵地跑到远处调制你曾经喜欢的酒。见缝插针地送上来后,他又急速退到后面的准备室,给你和新切片留出个谈话的空间:

      “暂时......”
      你迟疑了一会答到:“还算满意吧。”

      说起多托雷,昨日对女皇的汇报当然少不了有关散兵和欧米茄切片的部分。不过回至冬的路上你设想过几种答案、有所准备,加上特殊部队掌握的情报中二席执行官的部下没有格外的动静,所以汇报时你是以“同事冲突”的题目带过的——

      多托雷有很多切片,死一个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

      而且他的死至少贡献了两颗神之心和须弥的合作……怎么,不算是非常有价值的呢?

      回忆着夜晚王位上的女皇默许的态度,你知道这件事算过了:“看来你们内部对新一个切片的选择具有合理的流程。”

      以一句没什么用的废话总结,你饮下口烈酒,熟悉的火辣辣的口感:“接下来,新切片的力量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年轻的博士切片在话音落定后,像是按捺不住地捂住嘴轻轻咳嗽了声。他笑着点点那张信封:“阁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只有执行官的切片还在恢复力量,余下的、负责研究的切片和您之前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切片的内部斗争占据了他们的精力不假,但能叫一个专门对外的切片来找人,你想他们是有要求的:“那之前的研究也可以进行下去。”

      你唇角扬起,礼节性的笑:“毕竟我们的合作非常合拍。”

      就算其中一个已经死了。

      “啊啊没错,”新切片明显很同意这个回答,他应诺着,“这是因为内部小动静而需要给您更新的新的身份卡,之后的身体检查,您带着这张卡就能进入我们的任何研究基地。”

      他们都会理解这个举动。博士的切片们对你敞开了大门:“这也算是对您的感谢。”

      嗯,感谢什么?
      感谢你的出手吗?

      有点地狱笑话的联想让人一时间说不出话。顺从地收下信封,你觉得事情差不多结束,遂对新切片发出离开的信号:“那么有时间我会去找二席大人的……希望你们的研究顺利。”

      年轻的男人在人们喝酒的背景音里悄无声息地走了。他所代表的博士事情的简单结束,也让你心里轻微地松懈点:

      回到至冬就是有这点不好,执行官在外享有的自由的行事规矩将变成礼貌性的妥协。如果刚刚切片们带来的不是邀请而是威胁,那么你之后的生活将不会平静。

      “......大人。”
      看人离开了,老板从后厨拿出下酒的菜摆上。他小心地问:“您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对着属于你的人,说话的态度可以尽可能地轻松点:“怎么,你们很好奇这件事吗?”你挑挑眉问。

      “是啊,”老板点点头,他知道这样态度的回答就代表问题能继续说下去:“队伍里的很多熟面孔都消失了不短的时间,回到家了,总该多待一会。”

      淡淡的惆怅在老板脸上出现,同样的,他也很流畅地继续说下去:“还有大人您也好久没有回来了,我们留下的大家很想您。”

      “有时候看着常驻在至冬的几个执行官,还挺羡慕的呢。”

      “唔,不出意外,新一年的人员会换班来做……不过,具体外出的安排一定是按女皇陛下的旨意,”思考到这,你指尖敲敲酒杯道:“过几天也会重新梳理一下大家的功绩,争取给他们提提职。”

      “还有一些内部的福利......嗯......”
      不知不觉你已经在很多国家积攒下来了不少的产业。很多东西可以作为特殊部队里的专门奖励:

      “你提醒了我,我会待到新一年的夏天。”
      你说,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枫丹的情况可以和阿蕾奇诺共享,不必提前准备太多。

      而且你还并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

      “——太好了!大人!”

      对熟人的安抚就此结束,酒也喝完了,你在一片不约而同的、举起满满酒杯的手臂“林”中离开酒馆。

      积雪以不算快的速度堆积到了大腿附近的厚度,还好天上降落的停了,否则你就要考虑处理街道的人的效率。

      ——酒馆里还有属于你的人,总不能让他们衣服裹着雪回去。

      以冰元素在周身碾压出一条干净的路,随着你的走动,背后的冰一点点地碎成亮闪闪的碎片,随风咔嚓咔擦地蔓延、扩展。

      回到家的路是夜晚的安静的,可你并不担心会孤独:

      有新的丰盈似的东西在内心,它会持续到夏日。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

      ☆

      接下来,忙忙碌碌的事情处理,从回至冬的第三天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半个月之后。

      无论是野外空旷的村庄还是女皇所在的宫殿,无论是执行官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的圣堂,还是你单独负责的郊区的实验基地......许多工作,许多许多之前落下的需要一一核对的工作,覆盖了之后冬日的时间。

      “呼——”
      又一次带队从远离人烟的寒冰地带的事务中脱身,回到部队所在的你悄然松出口气:

      每年的恶劣气候都将导致至冬的普通人的生存环境急剧变化,而深渊从始至终不会停下对地上的侵扰,因此身为武斗派的一员,由你带领着部下到各处扫荡,是职责内的事。

      “大人,”前几天才和你一起忙完交接工作的副官,行出个军人的礼。

      他端正地用白手套的双手奉上封请柬:“冬季的魔物清扫工作完成,”年长者眼眸深邃,带着长辈的关怀,“辛苦您。今日,公鸡、普契涅拉大人诚挚地发来了邀请,邀请各位执政官大人于三日后光临市政厅,参加新一年的舞会。”

      “……您的想法是?”

      啊,达达利亚的说法验证了。
      接过请柬打开,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它。

      又想起青年说话时的表情,你不免扶额:虽说是已确认的事,可当结果真的出现在眼前,仍是有些头疼。

      “是以市长的身份邀请的......”端详着请柬上的措辞,你如此判断道。

      “大家很想知道大人的情况。”副官沉稳地回复。他在这段时间收到不少来自不同身份的邀请函和礼物,而那些东西,也都被安排着或忽略或礼貌回复地处理掉了。

      年长者提出个疑问:“既然是舞会,大人需要准备礼服吗?”

      “唔……”还记得上一次和同僚参加晚会穿的是军服,而且至冬没有规定不着礼服就无法参加舞会、

      “大人”,话还没有开口,副官就恭敬地提醒:“面对参加的宾客,公鸡大人虽没有言明,但冬季舞会更像是对一年的放松——按照传统,还是礼服更为合规矩。”

      想要说的话收回,你不禁有些苦恼:“……习惯了军服出席这样的场合,我又不会跳舞。”

      副官微微一笑。他的话语带上点深意:“就当是预备的方案吧,或许大家的热情会让您有机会步入舞池呢。”

      “咦,听起来你好像很期待。”你对年长者笑了,“这么说,你也要陪着我去吗?”

      而身姿恭谨的人的回复是:“我将提醒人员的往来。即便那些资料大人很快就会记住,珍贵的时间也不适合浪费、”

      啊,或许在你外面到处跑的空闲,副官进修了语言的艺术。
      率领战斗而滋长的血腥气和冷意由此一扫而尽,你放松了眉眼和姿态。笑着上下摆动请柬:“那就劳烦你在舞会上的帮助了,我的副官,你也辛苦。”

      “不辛苦。”
      年长者俯首微笑。

      ……
      市政厅的舞会如约而至,在下午便开始准备,傍晚时分,陆陆续续地就有人到场。

      能支撑起许多人交际和执行官地位的人的参与,舞会所选择的场所自然是庞大华丽又不失品味的。

      将防风的大氅递给门口的接待员,你和副官步入了一座在记忆里更像是东/正拜占庭风格的建筑群。

      由大门到正式建筑的长长的台阶上,来往的人员尽皆装饰着自己最华贵的珠宝,穿上了最珍惜的衣服。还有些年纪大的人,下车后会拄上来自璃月雕工和材质的长杖。女士们的配饰则更多些,或长或短的鞋跟滴滴答答落在石板,同样的,枫丹流行的珍珠手包也不算显眼了。

      幸运眷顾,前几日持续的雪并没有在今天造访。难得见到这个国家这么热闹的一面,你在主建筑拱形的入口处、两座天使雕像的附近徘徊了会。

      你感觉很多人的目光会注意到这边,但现在,欣赏雕塑才是最重要的事,你——

      “呦、”木底靴子的声音在石料上很明显,能用这样口气叫你的人也一只手数得来。

      橘发的青年今天换了身足够佩戴上所有军功章的礼服。后面的衣摆并不算标准样式地垂下,黑色的手套去掉护甲,只剩下半片肌肤。

      他就这样地站在了你的身旁,轻快地说:“晚上好啊,沃蕾。”

      啊......
      心里的叹息不知多少次地出现,你转身向他。青年今天的发型或许仔细打理过,留了一点在额前,下巴处的衣领则紧紧封锁着脖颈。

      看到你的模样,他眼眸中闪过丝笑意,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而是看雕像?”

      青年的视线在天使举着利剑的姿态上一晃而过,好像那不是什么重要的关注点:“很好看吗?”

      他说:“你喜欢这种长翅膀的东西?”

      “你也来了,”对着副官点点头,他会意地先一步去安排可能有的舞会换装要求。天使雕像的阴影随时间的流转而转移位置,而你恰好站在它所在的、即将离开的阴翳。摩擦下袖口自带的宝石,你叹息着说:“喜欢与否并不重要,达达利亚,重要的是,它是艺术。”

      “艺术?”
      青年疑惑地发出声,随后不在意地随口应到:“哦,对,你还关注过画廊。这我知道。说实话吧,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音乐,绘画,文学,雕塑,还有建筑......”

      他的唇角悄悄下压,一个有些无聊的委屈的弧度:“我去了解了,但很遗憾,都不明白。嗯,好看是好看的,可要说什么创作者的心思、反应的什么时代的变化,社会的投影......我不明白。”

      他坦诚地说,“所以它摆在这里、而你也看着,就是我所理解的全部了。”

      达达利亚的观点很寻常,你并没有反驳的意味。来往的人流在他到达之后愈发多了起来,碍于平常公子大人的名声在至冬比较突出,关注你们这边的目光一下子多了很多。

      达达利亚有些别扭地扭动下手腕,又理理腰带上的金属扣子。建筑外没有钟表,他看看天空,估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沃蕾。而且看起来好像预备的场次已经开始了……”

      青年再忍耐一下回头用目光逼迫那些视线的冲动,很勉强地说:“真希望舞会早点结束……这身衣服实在太难受,胳膊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开,很多禁锢姿势的地方,还有些奇怪的装饰......”

      “那你为什么不换个轻松点的衣服?”
      你明知故问,语气微妙,同时指指自己:“看,常服。”

      “啊啊,啊!亡灵大人,我的亡灵大人,不要忘了今天是舞会。”达达利亚很生动地感叹声:“就算是远在东边的东边的穷小子也知道跳舞就是在不舒服的衣服里凑对的活动……”

      他模仿着小时候看到的戏剧演员的腔调,脸微微仰着,一只眼睛闭紧一只眼睛装模作样地上挑起:“旋转、衣摆在灯光下转圈,两个人凑在一起,鼻子贴鼻子……舞会、就是这样啦!”

      “好吧,我承认你这身很帅。”听完那一串话,你忍俊不禁:

      达达利亚要是真的想装点什么逗乐女士的绅士样子,足够出色的外表完全可以压住很多乱七八糟的表情。

      看到你笑了,达达利亚得意地将手伸出来:“帅就是我今晚的责任。来吧,伟大的亡灵大人,我们一起~”

      搭着手和达达利亚正式进入场地,你们很快发现人群中时常看到的身影: 早来一步的阿蕾奇诺正在不远处说着话,她穿了身修身的银灰色西装,领巾的花色繁复而神秘。

      旁边同她交谈的是好久不见的女士。从稻妻回来作新一年述职的女性仍旧爱着大裙摆和皮草。

      目光偶然对上,阿蕾奇诺很快结束动作,向女士告辞。后者对你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平和许多,还记得回来要处理的工作中,有她在稻妻的配合,由是你也随手拿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杯,对她举起示意:

      彼此平安,很好。

      “看起来……今天很放松,拉妮。”阿蕾奇诺款款地走近了,目光在达达利亚与你交叠的双手上一扫。她涂了红唇,微微靠近的面容上,血色的唇线勾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有末席,你今天看起来也不错。”

      达达利亚假笑,端正的假笑:“仆人大人,晚好。”

      你:......

      感觉不妙。

      经过迅速的判断,你轻而又轻地丢开了和达达利亚牵着的手。

      暂时先忽略掉青年背后委屈的样子,和阿蕾奇诺凑在一起,无疑更为不引人瞩目。同时,看见她选择的是西装,你就知道跳舞的第一人选是谁了:

      果然,阿蕾奇诺说完一圈今天参会的执行官后,也对你发出了邀请:“拉妮,第一支舞和我跳如何?市长先生请来的乐团是你喜欢的,后面有波尔卡,很适合一起跳。”

      没有太多犹豫,你答应了下来:“嗯,裙子的颜色也会和你的西装很配。”

      阿蕾奇诺对你的准备不意外,她将手放在胸口,笑意盈然而生:“我的荣幸。”

      谈话间,侍者将食物和装饰一一摆满了桌子。长厅的中间是留出来跳舞的地方,时不时有互相认识的人先上去配合地跳一下,背景的试音也应时而起。

      目前执行官们只有队长不在至冬,因此除他之外,博士、富人、少女和木偶的身影随时间一一到来。凑到一起的人们在水晶吊灯斑斓的光彩下笑着,公鸡作为市长和舞会的主人,发表了一番短暂的致意。

      很快轮完一圈人们知道的执行官,他将话题转向你:“接下来要向大家介绍的,是至冬宫上,又一颗璀璨的星辰。”

      公鸡作为市长,言语措辞并不会轻佻。但今天又是舞会,他因此善意地加了点形容:“我们都知道年轻人的重要性……年轻带来新的活力。亡灵阁下在过去的几年里,兢兢业业地为我们至冬的事业奉献……因为她的存在,至冬的冰刃更加锋利,因为她的拼搏,至冬的铁蹄更加强大——”

      无数人将目光对准了你,你顺势举起手里的杯子微笑。于是所有人欢呼而起:“今夜,我们欢迎亡灵大人!!!”

      舞会正式开始!

      丝弦奏响,《春》的曲调流畅如春水地飘过耳畔。欢乐的人们纷纷流进舞池,发丝与裙摆旋转飘扬,脚步声,衣服的摩擦声,乐声,来往的谈话声……共同构成了徜徉着美妙音乐的夜晚。

      公鸡的介绍让人们记住了你的脸,接下来的时间里,你都在应付热情的人们的谈话中度过。面对一个又一个走上来介绍自己的人,副官勤勤恳恳地在私下提醒你注意事项。

      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神间的互动一直没有停止。来往的奉承话好听极了,换汤不换药地反复、重复。因为你的表情管理从不破功,偶尔在拿起新酒杯的片隙,还能听见人们私下的谈论:

      “亡灵大人的脾气可真好,我都对一些南方勋爵的口音受不了。”

      “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亡灵大人的态度。她对每个交谈者的瞩目姿势都是不同的。有些带着年轻人的,还会送出点小礼物。”

      ——感谢副官。

      大多都是赞美和惊奇的话保持了舞会良好的气氛。这种表面上的应对对你来说其实很轻易,早在小时候父母就请家庭教师训练过。

      至于另外一些属于想和你搭上话促成合作的人……你的心中早有准备。

      隔壁的副厅是适合谈话的好地方,看人脸都熟悉得差不多,你与混在他们中间的富人互相对视,下一秒,乐曲更换的间隙出现,你们默契地带着人来到由帘幕遮挡起来的包间:

      “啊,亡灵阁下、”黑发的文雅青年对你推推又换了个样式的金丝眼镜。他交叠双腿,背后是一张挂着的油画:“能和您如此交流实在是太难得了。”

      有人立刻奉承:“两位大人都在为至冬做出贡献,都非常地忙碌……今日有机会在一起交谈,实属我们的荣幸,荣幸!”

      “没错没错,”还有人应和:“冬日的温暖尽在今日,两位的到来实在让我们心潮澎湃!”

      说是合作,你知道现场所有人的目标都集中在须弥。因为稻妻的局势,富人的插手略晚,他对此很可惜,由此对须弥的事就更上心了:“坐在这里的人,亡灵阁下,都是我所熟悉的老朋友。刚刚对您介绍过,因此现在我们说一些深的......”

      富人和周围的人将自己所涉及的大概领域告知给你,在类似合作的会谈环境中,每个人的态度都比较认真:“......以上就是我们所掌握的东西。关于网络的开发,至冬的现有条件是否可行?”

      他们还真是很着急。
      借着端正姿势的机会,你掩盖注一闪而过的神思:从扩散的其他国家知道的吗?

      “啊,大家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很开心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思绪很快回来,整理一下情况,你柔声开口道:“首先,我们都知道至冬的工业基础非常雄厚,它足够支撑起许多基地、配件的开发。设计的网络的流程我也大概了解……综合一下情况,我想,我们最需要的是,对现有的工业基础进行升级。”

      人们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你讲述。上面的内容是实话。说起武器的设计和开发,至冬非常擅长,可一转到高精尖的产业,现在的模式便显得有些笨重:

      “或许还有突破原材料的限制和气候条件。”耸耸肩,你加了句缓解气氛的话,“除了南部的某几个区域,大部分的北方冬天都太长了,人们也是要猫冬的……”

      人们面面相觑:“那么,我们是否......”

      “因此我有几个建议,1.枫丹的动能研究所的基础。”你抛出个话题,对上富人交叠双手的姿势:“由于发明的专利大多在我手中,将网络的相关东西复制到至冬不算难事。但,简单的零星的制造满足你我的需求吗?不,”

      你很快回答,“我们需要的是国家级别的支持和本土化、商业化。”

      人们点点头,“......须弥拥有学者的资源基础,才能培养出‘它’的存在。我们的二席曾和对方合作过,对双方的优势都有所了解,”满意地看到富人的神情变得深沉,你继续说:“但要想真正地全局布完有关网络的上下游产业,2.要做出适合我们至冬的人才培养环境。”

      “由此再加上枫丹已经成熟的配套资源,才可以作为改良我们现有工业产业基础的技术支持。”
      将现在的至冬产业升级和改变不是小事,整件事从一开始准备做时,就需得让人们清楚地认识到,不止要有一个执行官的支持。

      并且坐在这里的人,他们有的适合、有的利益会受损。其中的考察和筛选,也势必将持续一段时间,“相关机构的建立和人力资源准备......”

      话题点到为止,你和富人默契地转向其他的方向。剩余时间重新变成笑语式的交谈,等主要的开场华尔兹结束,你对周围的人致歉去换衣服。

      再从小房间出来时,阿蕾奇诺正等在门外,她整理下领结,高跟鞋的脚步试着点地几下。

      是在预备舞步吗?
      你想,伸手捋过丝滑的布料:“阿蕾奇诺。”

      高挑的女性转身,她的姿态慢慢地定格在沉静的一秒,随后她笑起:“很漂亮,拉妮。”

      ……
      乐曲进行到的比华尔兹要欢快些的波尔卡,显然更适合年轻人。回到舞池,青年男女在中央肆意转动着的身影无比耀眼。

      按照规矩,阿蕾奇诺选择了男步。对你俯身伸手,将手交给她,乐曲的拍子轻快欢乐。随着舞步在对面女性的注视下变化、一一动作,咔哒、咔哒,鞋跟的声音不知不觉变成了耳畔仅有的清亮。

      “啊、”节奏进行着,不断地进行着。乐曲的旋律飞扬、跳跃,阿蕾奇诺搂住你的手扣紧点。

      渐渐的,旋转的动作成为主要的部分。舞蹈要求当然不会对执行官产生任何的影响,因此在某个旋转的缝隙,她突然对着周围一扫视线,再低下头靠近你的侧脸,“小拉妮、”

      发辫被黑红宝石波洛结束住的女性,以略带沙哑的笑在耳畔低语:“公子,在看着你。”

      “......”
      阿蕾奇诺的话带着点少见的调侃意思。旋转中你的余光也注意到正解开领结扣子的青年。

      他站在一个角落的甜品桌旁,有些不耐却仍保持礼貌地拒绝了邀请的人。随即他的目光精准地抓到你身上,深蓝的色彩在其中涌动,有种海水自峡沟中不断反复徘徊的层叠感。

      层叠的深蓝海浪。

      “是,他喜欢我。”
      你承认到,重新对着阿蕾奇诺挑眉:“末席总是不屑于掩盖的,不是吗?”

      “哼~”阿蕾奇诺淡淡地笑,她手上的动作华丽地完成个圈:“末席......还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感情。
      她不会鄙薄,却也不会认真。

      和阿蕾奇诺的舞蹈刚一结束,达达利亚就紧接着抓住你的手,带着滑入中间。

      如果等待时候的他是柄包在天鹅绒里的银白利刃,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撕开了天鹅绒的带血锋刃:“沃蕾,”青年对你抬起点眉眼,一点牙齿露出:“阿蕾奇诺对你说了什么?”

      “我想明天就有流言说我们之间的事。”你无可无不可地应到,脚步合着新的曲子变化左右:“达达利亚,你觉得两个执行官在一起合适吗?”

      “你又不是执行官。”
      达达利亚答道,很迅速真诚的那种。

      “而且为什么要在乎那些身份?”青年也没有忘记真正的答案,因为那是你的问题。

      他从不关注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恶意或古怪的视线,他坦然、强大且直白,一往无前:“我喜欢你,你有一天喜欢我,不就可以了吗?”

      达达利亚的回答永远无法让人接住下文。摇摇头,发丝在颈侧扫过,青年自跳舞中的间隙伸手拂开它,开始碎碎念地说:“啊,今天晚上、沃蕾,今天晚上要不是想跳舞,真的很无聊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多好多,早上姐姐告诉我要喷香水,我一想香水会暴露痕迹就十分不愿意......”

      “嗯”,你淡定地应到,反正说话的人只是在念叨,不含任何目的。

      “香水的后调是带着点臭的,我闻到了很多细微的臭味。”达达利亚皱着鼻子,那是因为他的五感较常人更为敏锐,“还有些人没有清理干净身体。有些人是跛子,脚步的拖沓声刺耳。还有老爷子,他邀请了那么多的执行官,除了开会,他们竟然能凑到一起!我在想如果在外面邀请试着打一架,他们是答应还是拒绝呢......”

      “嗯,”再转一个圈,你看见了女士罗莎琳毫不掩饰的玫红色长裙。她嘲讽似地看着你们,就像在看两个不知道悲痛与苦难的小鸟。

      “哦对了,你和富人去说话时,我在外面盘旋了好久。你猜我听到了什么?他们谈起之前你在至冬的印象,他们说你经常漫步在郊区的森林,偶尔会在湖边注视。之后我们去我家附近的湖冰钓怎么样?我有经验,钓上来好吃的鱼还可以用松木熏......”

      啊,达达利亚的话有点多。
      你已经看到富人眼镜下的思索,他或许会觉得你和达达利亚的合作可能更大?

      “达达利亚、”和青年跳舞后第一次开口,你的视线与之对上。他的眼睛因而缓缓地凝固在你身上,光影中,那里面只有一个人影,你。

      随后,他低声回到:“什么?”

      “你很紧张?”你说。

      停顿几秒,青年的手更向脊背上方攀沿一点。他微微俯身,胸膛的装饰磕在你的胸口,有点刺痛:“嗯,”他说,“我有点紧张,从现在。”

      突如其来的静默在这一刻降落在仅有两人的范围内,达达利亚感觉到心脏跳得更快了点。

      其实他不应该紧张,战斗到死线的窒//息式的压迫都不会让他紧张,一个舞会的相对当然也不行。

      可是、

      现在、

      唯独、

      在问话后、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从他处蔓延而来的紧张。

      为什么、为什么会紧张?

      为什么会承认?

      为什么时间会突然变慢?

      青年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和手掌心牵着的人的回忆,他嘴唇情不自禁地颤抖一下,说:“沃蕾,你说跳舞跳得这么近,我被一个指甲突然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的指甲?”他对面的人问。

      “你的。”

      “很大。”缓缓的、沉默插入了间隔的时间里,他听见清晰的回答。

      乐曲恰好在这里停下,那人放开了他的手,指尖在心脏的上方一闪而过。

      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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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指尖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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