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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珍汤
隔日中午，蜂蜜黄油味薯片的进程推进得还算顺利，已经在几个比较熟悉的超市进行小规模的试吃活动，洛共郎也难得没再在实验室里，待在了部门里看报告书。
“呯！”
部门的门陡然间被撞开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洛共郎一顿，抬眸望去，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正是马祥。
马祥额角暴跳的青筋印证着他的来者不善，怒目圆睁，目标明确地快速走到了韩誉身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他的声音大到恨不得部门内的所有人听到。
“我们替你办事，你就是这么把我和我哥出卖给徐娣的？”
韩誉身形一僵，瞳孔紧缩，许许多多的目光像是滚烫的烙铁印在了他的身上，好一会儿后才控制好面部表情。
“马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坐在离韩昭最近的苏浩起身，他看着马祥撸起了袖子，他皱着眉，说道:“你想干什么？”
马祥盯了一瞬他，说道:“再多嘴连你一块揍，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听不懂？”
危机感彻底爬上了韩誉的神经。
马祥又往上扯了扯衣领，看着韩誉挣扎的样子，紧绷的领带像是头圈，紧紧扯住了韩誉的脖子，似乎也扯住了他的脉搏，沉重的呼吸声更重了些:“徐娣拿着视频监控和辞职合同都找到我哥那里了，我们还要背上一大笔债务，都是你的错！”
他的话音如同惊雷，每个字都重重地落下，惊动了部门里的人，他们碍于韩誉的存在，声音低低地交头接耳着。
“是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吗？”
“昨天发生了什么？”
“就是徐部长那件事情啊，她爸爸弟弟找到公司里来了，今天早上还赖在我们公司门口不走，直到警察来了才肯走。”
“竟然是韩部长做的吗？”
窃窃私语声虽然低，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韩誉耳中，他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心惊胆战，又快速反应了过来，不再顾忌眼前人高马大的马祥，一边捂着喉咙咳嗽一边使劲往前推。
“马祥！”
“徐娣的事情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韩誉眼珠四周转动着，企图找到了马吉的身影，呵斥道，“你自己犯了事，找我做什么？”
马祥被推得后退了一步，眯了眯眼，紧了紧拳头。
阴影笼罩住了韩誉，他抬头看着马祥暴怒阴沉的脸色，一阵恶寒自脚底传来，他的呼吸一顿，只见马祥伸手“啪啪”连着两个巴掌甩了过来，他措不及防，眼前一黑。
他脑中的嗡嗡声一阵连着一阵，疼痛感和灼烧感在脸上交互着。
苏浩愣了愣，他没有想到马祥真的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对韩誉动手，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韩誉瞪大了浑浊的双眼，他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在此刻被丢尽了。
他像是要重新树立起自己的威严一般，愤怒地站起来，他的速度远不如马祥这样的年轻人机敏，看着又一拳快要冲向了自己肚子，本能地后仰，撞倒了桌子上的电脑。
巨大的声响引动了实验室里的人，任慧江和韩昭一同走出来。
韩昭抬头，见马祥紧攥着拳头挥向他的舅舅，大跨步冲上去，双臂牵制住了马祥的臂膀，使劲向后拉扯着。
“你做什么!”
马祥一顿，转头看向韩昭，胸膛起伏得更快了，一拳头又想挥上去，又被韩昭反扣住。
韩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他还像发了疯的马一直横冲直撞的，直接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马祥的小腹，马祥也疼得弯下了腰，愤怒的眼神却还是刺向了韩昭。
任慧江目光停在韩誉一瞬，韩誉的左右眼有了青紫色的淤青，看起来战况凄惨，他顿了一下，沉声说道：“马祥，你要是有事情，私下找我，或者去人事部，不要在部门里打人。”
任慧江的话让四周的讨论声更重了。
“马祥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是韩部长让那两个人来公司的？不会吧？”
这场闹剧收场得比洛共郎想象中的还要快，他看着任慧江带走了马祥，部门依旧一片喧闹。
“安静！”
韩誉大口呼吸了几下，空气像是掐在了他的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只有几个员工停下了讨论，目光又往他身上扫去，看到那两个黑紫圈，有人脸上又闪过八卦的神色，也有人压着嘴里的低笑声。
突然，人事部的人来了一趟研发部，目光意味不明地逗留在了韩誉上，一边盯着韩誉一边通知着，他们会彻查近期发生的外人无故进公司，打伤员工的事件，以保证公司成员的集体安全。
八卦声再次在公司内部传得更起劲了，直到任慧江的再次出现才平静下来。
不过一个下午茶的功夫过去，洛共郎就听着研发部的人讨论着韩誉的消息了。
“真的吗？”
“我从人事部那边打听到了，就是韩誉昨天刻意把那两人带来，为的就是把他们的部长拉下来。”
“听说，花了这个数。”
低声讨论的员工伸出了十根手指，神神秘秘的。
“还不止如此，韩部长还是商业间谍。”
“商业间谍？”
“对！你知道为什么所有部门里为什么就研发部话语权最轻吗？就是因为韩誉，没有能力，还偷窃商业机密，被上面的人发现了，这几天还可能会再处置掉与韩誉关系好的人。”
“那你说……”员工的眼神偷摸地往韩昭的方向瞟了瞟。
“那个关系户会不会？”
……
到了下了班的点，洛共郎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往楼上走，手机便立即响了。
“长行？”
洛共郎顿了顿，抿唇想道，这个点……长行又要加班了？
温润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带了点笑意，听起来心情很好。
“嗯，”姜长行把手边的文件递给苏悦，说道，“加了一个会议，会有些久。”
洛共郎转身穿上了实验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了手机里，应道:“好~。”
他见实验室的灯还没有灭，便直接走了进去，瞧见了韩昭立在窗前。
“韩昭？”洛共郎走近了，他才有了点反应，“怎么不回家？”
韩昭转身，面色有点沉重，说道:“只是担心舅舅。”
“我知道他为了经理那个位置，刻意找来了徐部长的家人来公司闹事。”
韩昭懂得那种被家里人不在意的感觉，他知道他甚至比徐娣幸运，他的家人只是无视他，不愿意他回老家，而徐娣的家人……
但韩誉到底是他的舅舅，是他亲人中唯一一个善待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关于泄密的事情。
公司里的谣言传得飞快，已经有四五个版本了。
他突然想到了……
他们上次研发出来的海苔肉松味薯片，斐氏那么巧合地在他们之后出了，速度还远超了一个产品的正常周期。
他暗中算过，即使斐氏有权力跳过监察的所有环节，研发的周期也远远不够。
韩昭犹豫着，问道:“他会被怎么样？”
洛共郎盯着他的脸庞，最后还是坦诚地说道:“辞退，赔偿。”
利用舆论造势，再加上泄露公司商业机密，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做错了事，就应当受到惩罚，”洛共郎斟酌着言辞，他不太会安慰人，拍了拍韩昭的肩膀，“你别太难过。”
“早点回家休息。”
韩昭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洛共郎目送他离开后，坐下，拿起蜂蜜与黄油调制了一小会儿，又盯起了包里的笔记本。
他翻了翻，想道，好久没做养生菜了。
最近是研发任务赶得紧，基本上是姜长行下厨，他的手都快要生了。
洛共郎看了一会儿，笔记上面全是余江海和余深师的笔记，记载很多种复杂的菜式，还有如何精进刀工，对火候的掌控。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手机上，那里还停留着上班摸鱼时间和姜长行的聊天记录。
九点半，公司各层的灯光才彻底暗了下来，已然到了夏秋交接的季节，路上伴随着落叶飘落与地面轻轻摩擦的声响，偶尔也有鞋子不小心踩着落叶发出来的咔嚓声。
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洛共郎伸手牵住身旁人宽厚的手掌，问道:“长行，打算怎么解决韩誉？”
“已经辞退了，相应的赔偿损失公司的法务部会出手，他也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姜长行昨天就拿到了证据，不过还是想让人吃点苦头。
“我查到他与斐逸早有勾结，是通过于道民认识的。”
“于道民？”
“就是斐氏研发部的部长，韩誉与他曾是大学同学，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看着洛共郎拿出钥匙，开了门，刚进门就看着惺忪醒来的南瓜饼闭着眼蹦蹦跶跶地往人怀里跑，轻轻笑了一下。
洛共郎揉了揉它的脑袋，又问道:“我到公司也快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韩誉那边没有通过一个产品吗？”
“是，”说着，姜长行不由的眉头紧锁起来，说道，“这一点倒是也远超于我的意料，韩誉的能力确实不如其他部长，但是也出过几款中规中矩的产品，四年前甚至带出过大爆品，虽然只是爆了一时，也让他拿到了现在的位置。”
洛共郎顿了顿。
四年前……
似乎也是韩昭刚好被斐氏辞退，进了舒慕的那一年？
姜长行见他一脸恍惚，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说道:“怎么了？是不是累得厉害？”
他有点懊悔大晚上的还跟洛共郎聊工作，凑过去亲了一下人。
洛共郎低下脸，柔软的触感在唇瓣转瞬即逝后，他摇头，说道:“我不累，现在还精神着。”
“长行，我们睡前喝一点八珍汤？”
他还是担心着姜长行的胃病，虽然这段时间养好了一些，但是保不齐哪天会突然复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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