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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充满艺术气息的装饰吊灯,光影被折射成数把利剑。
摆在书房中央的皮革沙发黑得发亮,淡淡的烟草气味弥漫,格调说不出的怪异。
唐立青推开暗门,雪茄的焦味又混着佛手柑的香薰扑面而来。
成康安背对她,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几缕烟雾袅袅直上,最终化成白色颗粒,消散在水晶灯罩折射出的光影里。
男人双腿交叠,西装裤管随室内的微弱气流轻轻晃动。他凝视着眼前与自己有同样相貌的人,指尖敲了敲沙发扶手,幽幽开口:“三分钟。从博子道来到我面前,比预计早了三分钟,有意思。”
唐立青并未作声,目光迅速扫视周围,察觉身后的房门被人合上。
脚边滚来一只断裂的鎏金台灯,上面的裂纹清晰可见。
顾小姐被迫跪坐在波斯地毯上,手腕缠着暗纹领带,脖颈间的红痕刺得唐立青心里发疼。
“顾翌?” 她强忍情绪,隔着一排沙发的距离,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 顾小姐意识尚在 —— 十分钟前的激烈反抗中,因体力悬殊,她被昔日的未婚夫掐住脖颈,几乎晕厥。
羊绒地毯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着熟悉的发声音节,像是休克病人的一剂强心针。
心脏扑通几下剧烈跳动后,是周身疲惫感。
顾翌在挣扎时,故意将手机摔坏留下提示,这人却是相当死脑筋,油盐不进。
唐立青见到顾翌安然,神志尚且清醒,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散,竟半开起玩笑来:“顾小姐气色不错,过会儿带你吃宵夜。” 说话间,她左手自然下垂,摸到裤缝边夹着的卡片手枪。
她没有任何把握,却还是踩着地毯一步步向她靠近。
“去你上次说过的那家。”
顾小姐被反绑住手腕跪坐在地,言语间仍是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她、击败她。
“还挑上了。好吧,这回就听你的。” 唐立青于心内思忖 —— 那家店铺在博子道早就歇业,却依旧痛快应下。
两人一言一语,全然不顾身旁还有别人。
被彻底藐视了权威,成康安自沙发上起身,金丝边镜片折射的冷光晃过唐立青的眼睛:“这么喜欢擅闯别人家里,理所应当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在我的面前跟我的未婚妻打情骂俏?”接着,他踱到顾翌身后,皮鞋尖碾着她垂落的裙摆。
“是不怕死?”
“还是当我死了?”
话音落地,成康安鞋后跟发力,左脚踹在唐立青的小腹,迫使她弓起身子,半跪在地毯上。
明明对方已经痛得跪下,成康安仍然觉得不够解恨,鞋尖狠狠在她的手背上来回碾压:“或者说,你们从没想过背叛我的后果?小岛上三个月,吃喝拉撒睡都在笼子里,连狗都不如。这就是你对待亲哥哥的方式吗?这点疼就受不了?我就是一枪毙了你也不为过。” 成康安掌心握住枪把,漆黑的管口抵在她额头。
唐立青手捂腹部,额头冒出冷汗:“咳咳,别、别动手,我们可以聊聊。”处在敏感时期的 G 城若发生枪击,AC 集团 CEO 跳上车顶撒钱的新闻相信很快会被传播出去,当下仅能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你配吗?冒牌货,不给你点颜色,还当我像以前一样待你心慈手软。”若不是边听白从中作梗,眼前的废物连爬到自己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怒气更甚。
意料到对方怒火中烧,唐立青仍面不改色,信口胡诌:“我要是出了事,黑蚁不会放过你。”
“呵。”
G 城说得上话的政客已经换了一批,心腹保镖被遣散,集团更是因为竞标被冻结巨额保证金。现在公司账户里,他能动用的资金不超过百分之五。局势变化太快,前后夹击,甚至让他生出放弃 G 城的想法。
饶是如此,成康安气势依旧不减。他纵横商界数十年,有的是手段与资源,将集团重整旗鼓不过是时间问题。
“呵,我还当是什么。黑蚁资本?不过是边听白用来唬人的玩意。”
“给你一分钟,说说自由贸易港的竞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黑蚁达成了合作,联合竞标……”
话未落地,唐立青双臂撑着地毯踉跄起身,佯装因腹部剧烈疼痛而行动缓慢。
“别浪费你最后的时间了,说下去。” 成康安听到 “联合竞标” 四个字,心中不免猜测 AC 集团是否被其他家盯上。他左右扭动脖颈,面上甚是不耐烦:“与虎谋皮,把我一手创立的集团这么糟蹋。废物,不自量力,可笑。”
唐立青在成康安抬头的瞬间,将卡片手枪快速推到顾翌裙摆之下,接着继续说道:“和黑蚁谈妥事后分成,但你只要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留下来做你幕前的替身。换句话说,你需要承受的风险我来承担,最后与黑蚁的利益你来拿。哥,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替身?呵呵,妹妹呀,你还真的想得挺好的,让你继续霸占我的别墅?我的未婚妻子?” 成康安表面不屑一顾,心内却在运筹整件事的可信度。
他的身体在孤岛被摧残几个月,元气大伤。这时如果唐立青愿意替自己出面,他会有大把时间重新布局。
“其实你说得也不错,我能信任你吗?连兄嫂都要勾引…… 呵呵…… 我能留你在身边?” 成康安目光停留在唐立青身上,来回审视,“坦白告诉你,你那个旧情人,已经被我杀了,你真的会心甘情愿替我做事吗?” 他指腹扣紧扳机,若唐立青此时表现出任何情绪,自己便立刻动手。
虽已接受江川水离去的事实,可当她再听到这件事,心脏仍有被撕裂的痛楚。
她现在恨不得隔着衣袋拉开手雷的保险栓,与眼前的成康安同归于尽。
半晌,她突地自嘲般笑了句:“哥,死掉的人,哪有活着的重要。”
“我当然愿意了。” 唐立青抬头与成康安对视,嗓音低沉,沙哑得厉害。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此刻仿佛失去了光:
“我想活着,也想好好活着。”
“一个女人而已,她一样,地毯上这个也一样。把她们哄得开心了,会有大把好处到手 —— 资源、人脉,普通人一辈子企及不到的高度。但人只要死了,就没价值了,不是吗?哥,我受不了城中村烂泥一样的日子了,谁又不想做人上人?可是,哥,我恨啊 —— 我恨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搬进别墅,非要让我挖空心思联合外人才能短暂享受你曾拥有的一切;为什么跪在祠堂里的是我呢?为什么偏偏牺牲我而成全你?” 唐立青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花板 —— 那是她与顾翌约定的手势,接着一字一句说出违背本心的言论。
“说的还怪感人,没有边听白插手,你以为你能有这种好命吗?不过,原来是一直抱着这种目的…… 哈哈哈,好。”
“住口。” 顾翌冷静抬眼,声音发紧。
成康安低头瞥见顾翌苍白的唇色,心内竟有几分痛快。
你嫌弃我肮脏卑鄙,可你现如今在意的人跟我是同样的货色,只不过表演得更加高明罢了。
“也是啊,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怎么会是个单纯干净的蠢货。”
□□上的折磨属于最低级的手段,自视甚高的成康安一直认为,报复的最佳方式莫过于让对方心境彻底崩塌。
书房内的笑声震得水晶吊灯轻颤,一切亦如他所料。
他拽起顾翌的头发,露出她后颈深红色的瘀痕:“来看看,仔细看看,我们一样吗?她哪里比得上我?你竟然还要为了她一次次威胁我?”
“松开,成康安,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恶心……”
一直从容不迫的顾小姐,似乎被唐立青的几句话击溃,眼角水雾润泽。
她当然看得清楚,可她也并不需要唐立青低下头颅、舍弃信仰,去保全任何一位。
成康安将顾翌圈禁在怀中,用枪把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阴鸷的目光中藏着一丝戏谑,似乎是想知道顾小姐颤抖时会是什么样子:
“碰你两下怎么了?这几年,我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吗?现在跟我装什么清高,你们两个滚在床上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
顾翌紧紧抿着嘴唇,牙关挤出简短的音节:“放开我。”
成康安不再理会,收起枪托间,手腕顺着曲线轻轻拂过她的裙摆,笑容充满戏谑。似乎对方精神崩溃时,自己也能将背叛之痛一一宣泄。
“你不可以碰她。” 唐立青膝盖压在地毯上,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再也无法隐忍。她本意拖延时间,尽可能保全顾翌不受伤害 。
可她跪下了、舍弃了,却仍然要承受心内不可承受之痛。
“你不可以碰她。” 她左手揣进衣袋内,撑靠地毯缓缓站起,眸中晦暗不明。
“怎么?你舍不得了?反悔了?还是装不下去了?呵呵…… 那又有什么用呢?继续拖延时间?看看谁还会来救你?边听白现在恐怕都自身难保…… 来,你来说说,现在 G 城还有谁能保得了你?怯弱的废物,怎么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就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货色?”
“垃圾货色吧,也许是。”
话音落地,她腰部发力,仰头撞向成康安。
“反正我跟你未婚妻上床的时候,她应该是挺爽的。你大概率连垃圾都比不上。”
眼前的怯弱者竟如此挑衅,似乎是被击中痛点,成康安怒火中烧。他后退半步,提膝猛踹,将唐立青再次踩在地毯上。
“贱种,有本事你就再重复一遍。哼,山里长大的,讲话就是粗鄙,怎么教养都是没规矩的种。”
“呵呵,哥,我们都在那里出生,你又高贵到哪里去?我是狗,你连狗都不如。” 唐立青捂住腹部,另一只臂膀将手中握紧的东西举高。
成康安看清她手中灰青色的金属榴弹,骇然失色,身体下意识向后仰靠。
顾翌抓准时机,自成康安身侧,利用双手的绑带,勒住他的后颈死死不放。
几息之间,唐立青已经从地毯上爬起来,迎面送出几拳。
骨骼与皮肤血管之间的碾压碰撞,发出声声闷响,于室内落针可闻。
顾小姐借力滚向壁炉架,腕间领带瞬间松开,手臂向后扶着书架,缓缓起身。
“妈的疯子。”
不过两三个回合,体力悬殊间,成康安逐渐占据上风,抬起手臂,朝书架方向开枪。
唐立青伸手去夺,却是晚了一步。
“小心!” 话音落地。
书架上的青花瓷碎了满地。顾翌手臂被子弹擦边而过,红色血液顺着手腕虎口蜿蜒而下,勾勒出一抹惨白。
听到房内枪响,瞬间数十位保镖破门而入,十几只枪口齐齐指向唐立青。
两人打斗间,成康安脖颈被她勒住,手枪也被夺去,可言语间仍底气十足:“放手,不然下一枪就不会这么偏了。”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女人而已。你杀不杀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想明天 G 城头版头条报道 AC 集团前总裁枪伤未婚妻,你就开枪好了。反正成康安是你不是我,该死的集团也不是我的。”
“我们抱着一起死。” 唐立青嘴角扬起,指腹缓缓扣进扳机,“先杀了你,我再自杀,多好?一家人整整齐齐。” 这话并未作假 —— 在轮渡上时、回到北斗公寓时,她曾无数次想与凶手同归于尽。可一想到顾小姐、一想到顾小姐为集团付出的心血,念头便消下去一分。
唐立青朝向天花板,按下扳机,水晶吊灯绳链应声而断,将将砸在成康安眼前。她的手腕被后坐力震得发疼,额间冷汗早已干透。
成康安被她一番言论惊愕,随后盯着唐立青颤抖的臂膀,迅速回过神来,自信冷笑:“别装了。”
“你手上的东西不见得是哪个世纪玩意儿,看着金属质地有些年头了吧。” 成康安偏过头去,居高自傲,“有本事你就拉开保险栓啊,我倒要看看,我跟你之间,到底是谁的命占了上风。”
保镖闻言,极有眼力见,纷纷退至一旁。
“我数到三。”
成康安手枪对准顾翌的太阳穴,“不然,就让你看看她的脑浆溅在地毯上的样子,嚯,那样多浪漫啊。
指腹搭在金属环上,唐立青手腕发抖。她脑海闪过无数画面:茶茶、陈才华、坍塌的王位山,以及肖开死前的面目狰狞。
“一”
“二”
回忆伴随着胃部阵痛翻涌,江川水的离去近乎一根尖刺,牢牢插在心间血肉。
成康安该死,她自己该死。可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生,她在乎,她亦不能让她受损。
“三”
手枪 “哐当” 一声,滑落在地,毛绒地毯瞬间凹陷下去。她双膝跪地,捂着胸口干呕不止。
“哼,乡下长大的崽子,只不过会点虚张声势的手段,再怎么样,也上不来台面。”
成康安发出冷哼,而后走至唐立青身前,玩味说道:“不过,放心吧,不会让你这么痛快死掉。”
“哥哥为你准备了最大最坚固的笼子,放心,不会孤单的,会有六七只最最听话的烈犬,好好陪你。”
“而我的小翌,呵呵,恐怕以后只能跪在床边服侍我了。晚上表现得好,白天自然多给你一碗饭吃。” 成康安擅长用言语折磨心境,将他人一点点泯灭至尘土、淤泥。
“够了,别再讲了,放开她。”
“怎么?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你的旧情人可比你硬气多了,我用玻璃割开她气管的时候,可是没求饶过一次。”
“悄悄告诉你吧,她的滋味我替你尝过了。我成康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啧,难得遇到这种不停反抗挣扎的,现在回想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话音落地,成康安朝她头部猛踹一脚,而后厌恶似的,在长毛地毯上来回剐蹭鞋面。
“别说了,别说了。” 唐立青蜷缩在地,眼前一片混沌,暗红色的血色不住地从发间涌出。
“唐立青……”
“拉开它,听到没有。”
“唐立青!”
耳边嘈杂不断,是子弹扎进血肉的暴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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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卑微的打工皇帝。
我笔力实在不够,
成康安在脑海里很难做掉,
所以再折磨下小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