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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小云从未如此用力地抓住过那条元素构成的发光猫尾。
红色水滴从白色发光猫尾中渗出，接着又经过小云的指尖迅速蔓延至她的肩膀末端。
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小云便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元素刺入自己的皮肤，她那只手掌也被牢牢地冻结在了浮空的猫尾巴上。
小云用余光扫过一团混乱的六冠会议空间。时间宛若静止。所有的六冠成员都处于一个蓄势待发的状态，反应最快的姐姐早已手持短剑，而距离稍远的老格兰特则是刚刚召唤出自己的金属拳套。
但，所有的这一切全部停顿在了这个时刻。
冥冥之中，那只半猫的背影在小云的眼前闪过。他朝小云举起猫爪，他那欲言又止的脸庞瞬间被元素尾巴上的烈焰抹除。
异常的这一瞬让更加刺骨的冷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小云。
小云脸上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泪珠很快便被冰元素冻成了透明珍珠。
小云能感觉到手腕那里的冰块有一丝松动，但她没有借此机会放手，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就这样溜走。
更何况，小云即便是隔着层层冰块也能从那条异样的猫尾巴里感受到某些熟悉的元素气息。
“这是我和猫猫之间仅存的联系，在听到你的答复之前，我说什么也不能放手。”小云带着这样的想法牢牢地握住那条逐渐炸毛的尾巴。
尾巴和小云之间的僵持还在继续。而这个由前任冠首亲自搭建出来的会议空间却开始不断地塌陷起来。
先是会议室的桌子缺了一角，后又是地上的冰屑慢慢没入灰色的地面。
“错误，连接断开。”
“错误，连接断开。”
警报声响彻小云四周。
红色与绿色的报错代码写满了四面白色墙壁。更加坚硬的冰元素彻底锁死了小云的手腕。
“与会者意识已弹出。”
这声警报响起后的没多久，那些六冠的面孔退化成一个个模糊的色块，他们的轮廓与背景里的线条也变为一段又一段的锯齿。
除了那条冰冷的大尾巴与血红冰块下的小云，一切都在小云的眼前消失殆尽。
此刻的小云仿佛置身于无底深空。在她开口说话的瞬间，小云发现自己不论多么努力地发声，面前的空气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强光骤起，一道雷电与小云的后背擦过。
若不是小云提早用岩元素在背后贴上了一层透明的元素立场，这突然出现的雷光便足以彻底击穿她的身体。
同一个方向，又一道无声的闪光从小云的一侧脸颊边擦过。
小云单手抬起法杖的同时，她还在脚底召唤出汽车大小的浮空岩，然后，她借助逐渐加强的引力，如陨石般落地，最终在细如灰烬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圆形深坑。
落地时，巨响与回声同时出现，小云也终于听见了一个姗姗来迟的扳机声。
猫猫的声音在巨响的掩护下也进入到小云的脑海。
“记住，此我非我，”不知身处何处的猫猫对小云说，“而你，始终是贯彻自己意志的自己。”
很快，猫猫的声音与各种杂音一同消失了。只留下小云一人独自站在光线无法触及的坑中。
小云抬头望向巨坑的边缘。一只手持机械巨剑的白毛半猫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小云差一点就以为之前是这只猫猫在和自己说话。
“你，是谁？”半猫一边用手中大剑指着小云，一边惜字如金地问道。
小云还记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同样的问题。而她也凭借这短短的一问便确定了这只猫猫的身份。
这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半猫。
正当小云想开口说话时，那只半猫认出了小云手头的那根发光法杖。半猫的脸色一沉，随后收起巨剑，大手一挥，而后又佯装转身离去。
沙尘龙卷风肆虐凭空出现在小云的前后左右。
小云的视线被这满天灰烬遮蔽。
“风型，散。”
小云听见了一个与猫猫一模一样的声音。
风暴随即散去。
小云一睁开眼，那只机械猫爪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山，而小云也是赶在猫爪接触到自己前抓住了那个连接着猫爪的手腕。
原先的陨石坑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小云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灰烬堆成的平地上面。
“你知道名为凯瑞或者空的那个个体在哪里吗？”小云先发制人地问道。她清楚地记得，眼前的这位正是身处另一个空间、且无法解读猫猫全部记忆的那只半猫。
在小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被小云抓住的那只半猫一脸厌烦地甩开小云的手，然后走到小云的背后说：“那人是我是万千投影中的最后一位。不管他再怎么来回去往各个时间节点，他都永远只存在于他应该存在的时间段里。”
“从你身上的时间标记看，因果与变化已经让他走入死局。因此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继续出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半猫冷静地复述着这指令一般的话语，“我知道你是从哪个时间而来，但我不知道我的那个投影为什么没有阻止你的到来。”
“不过，看在你是无意中来到这里的情况下，我这里还是有一个处理方案的。”半猫扭头对小云说，“你如果愿意把这段记忆交给我，并且回到那个你所处的时代，我也不是不能把这个情况归类到不影响未来的事件当中。”
“你等一下，”小云用法杖拦住伸向自己的猫爪说，“我是怎么无意中来到这里的？”
小云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实际上是想从眼前的这只半猫口中确认一件事，顺便拖一下在体内默默积攒元素的时间。
出于和陌生符文师交谈时的习惯，小云现在是时刻屏蔽着读心符文的。
“应该是无意中的强烈愿望影响了某个空间符文的运行，而那个由我投影制作的空间符文又恰好连到了这里。”半猫听完小云的问题后自言自语道，“反正你也带不走这里的记忆，我这样说无非是给未来回顾这段错误的下一个自己留下点记录而已。”
“好了，把手给我，我处理完你的记忆就送你回去。”半猫伸出冷冰冰的猫爪对小云说。
“我走可以，但是你能把那个投影和我一同送回我所在的时间线吗？”小云明知答案为否，却还是故意这样问道。
“你是没搞明白我的意思吗？”半猫不耐烦地说道，“他是无法脱离自身注定要面对的结局的。就像机械王冠注定会在那个设计好的时间点上引发危机，无论王冠的那一任主人愿意与否一样。”
“历经轮回，扭曲时间，把溃烂的未来引会过去，在自己制造的时间闭环中消失，这就是他作为我投影而存在的意义。”半猫在说这话时无比平静，就好像他口中的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联一般。
“看来你也觉得你的最后一个投影早已不再是和你一样的自己。”小云一语道破了眼前这只半猫最为恐惧的一点。
小云的话音刚落，半猫一下子意识到小云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的错误。
“怎么？是谁让你以为自己有能力擅自改变我们共同设计的未来的？”半猫转眼间就猜出了小云的心思。他的这句话既是对小云说的，同时也是对某只半猫的最后警告。
半猫再次抡起大剑，威胁性地往小云脖子上一架。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云一边徒手挡下大剑一边说，“那个人正是把我一路引导至此的最后一个你。”
“你给我听好了，”半猫收回大剑说，“我们之间是契约绑定的实体，即便相隔不同的时空也依旧有着无法斩断的联系。”
“为了维系时空之稳定，没有任何一个投影可以僭越既定的因果。”半猫严肃地告知小云。
“请你交出这段不该属于你的记忆，然后回到你自己该去的时空吧。”半猫边说边举起更加刺眼的发光机械猫爪。
小云见此情形，连忙后退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小云也没有被半猫那套自以为是的理论给带进去。
小云在拒绝了眼前半猫的请求后，用同样认真的语气说：“我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不是错误。我想要的未来更不是不切实际的存在。”
“最棒的符文大师不会抛下自己的同伴。”小云坚定地说道，“你总是在否定自己未曾见过的事实。而我则是要在你面前实现这个同样是因果既定的未来。”
半猫在听完小云的发言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冷笑着说道：“你连穿越时空都做不到，根本不可能改变我们在上万次模拟后共同定下的秩序。”
“我就站在这里。”半猫收起大剑，张开臂膀说。
“来，改变给我看。”半猫望着小云说，“让我看看你口中的未来是什么模样？”
“难道说你会希望要我来改变这些？”半猫摊开猫爪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小云在半猫一连串的发言下显得有些迷茫。
“你最好是向那个投影请教请教，看看他的记忆里还有没有什么我作为一个本体所不知道的办法。”半猫挖苦道，“假若真有这种方法，我那最后一个投影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机械清除计划的最后一环了。”
半猫背对小云，闭上双眼，轻轻扶起头顶的王冠说：“我的思考让我认知到每一个投影的存在。我等在相同理性下所创造事实已经确立，这不容怀疑。”
此时，小云熟知的那只半猫突然把自己的声音传入了小云的脑海。
“小云，你只管去打爆这个人的头冠。剩下的事情由我接手。”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道。
“了解。”小云心中的迷茫瞬间一扫而空。
她提起法杖，直奔王冠而去。启动时的小云没有任何犹豫，她又一次选择相信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声音，正如过往的无数次一样。
“你的观察很敏锐。”半猫以为这是小云自己得出的结论。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用瞬间装备完毕的臂甲挡下小云的法杖。
半猫接着单手抓住小云的法杖，将小云和她的法杖一同甩出数米远。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小云乘机把一块细小到难以察觉的岩元素结晶塞入到了半猫机械护甲的一片夹层当中。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半猫后退两步说，“因为我曾向那位独自面对一切的公主立下过契约。”
“说是接任首席骑士的我将不会输给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半猫边说边抽出与小云同款的岩元素大剑。
“公主已逝，吾即是代行王冠权能之人。”半猫对小云吼道，“对你而言，我等的存在亦如无可违逆的神明。”
“若你执意如此，”半猫说，“那么，就由我，亲自来阻止你这个不该出现的错误。”
机械武装再次将半猫包裹起来，遮蔽脸庞的假面从王冠内侧降下，半猫身上的护甲轮廓如同月夜中的白光那样耀眼。
半猫的机械利爪上冒着白烟。冰元素与机械元素逐渐堆积成一把大剑的形状。
半猫弯腰降低重心，说：“冰型，霜落。”
机械半猫拎起等身高的巨剑，冲进自己的传送门内，完全摆脱了小云目力所及的范围。
小云停留在原地，正在竭尽所能地寻找自己预先布下的那颗追踪结晶的位置。
四周的寒气一阵又一阵地侵袭着小云用于挡风的岩元素屏障。
小云即便是加大了搜索范围也没能在自己身边的百米内感受到一丝丝的岩元素痕迹。
当自己那层半透明的岩元素护盾最终被蓝色冰元素撕开时，小云才总算定位到了那颗岩元素结晶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此刻正不偏不倚地位于小云的正前方。
小云随即向前顶出法杖。可是满载岩元素的这一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
“这种程度的套路不过是我当年用剩下的东西。”机械半猫的声音和他的传送门一同出现在小云的身后。
小云有着多次应对这种情况的经历，因此她在发现背后有异样时就立刻向前倾倒，想要躲过这来自背后的袭击。
但是猝不及防的一击还是碾碎小云转过身来的防守，正面命中小云，把小云手中的法杖直接劈成两段。
还没等小云从不到半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机械半猫的便单手举起沉重的大剑，用裂开的剑刃对准了小云的额头。
“回去吧，就凭你，是不可能阻止我们这些超越时空的存在的。”机械半猫在发射机械光束时说，“向前的门终会遗忘你我今日所造成的变数。”
“可你就愿意被这么遗忘吗？”小云抓住了机械半猫开炮前这同样不到半秒的前摇说。
“天命既定，这是效益最大化的解决方案。”机械半猫在射出机械光束的那一刻说道。
“没有什么代价是不能接受的，哪怕是损失全部的我与我在未来的全部投影。”机械半猫对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一只猫爪说道。
他本以为小云会被这贴脸的一发机械元素冲击送回其原本所处的时空。
可那一阵在开炮时出现的异常抖动让机械半猫不由得朝浓烟中多看了一眼。
小云出乎意料地用仅存的一节法杖弹开了那一发攻击。她用岩元素把两节法杖接回原样，然后召唤出同样锋利的黄金剑刃，朝着正在收剑的机械半猫一刀砍去。
激烈的元素对撞轰出漫天尘土。机械半猫与小云只能在这灰蒙蒙的烟尘中远远地看见彼此那个原地喘息的黑影。
“如果连自己的队友都守护不了，那我又如何肩负他所赋予我的最棒之名？”小云这在全力一击后说道。
烟雾的另一头没有回答。而这一头的小云也早早竖起岩元素大剑，准备迎接机械半猫的下一轮冲击。
“小云，他启动了。”那个熟悉的半猫又一次在小云的脑中提示道。
紫色电光穿破烟雾，直指小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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