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

　　他愿赌服输。

　　男孩调酒的手艺很好，看着他漂亮的手在酒瓶之间翻动也是一种享受，最后他将酒杯递给他，自己也趴在调酒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做什么？”他一边啜着酒，一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男孩。

　　“在想你什么时候付钱。”男孩很坦诚地说，聂昀昭没忍住笑了出声，爽快地刷了卡，在信用卡账单上签了字，顺便还给了他一百美元的小费。

　　“谢谢。”男孩盯着那张百元大钞，眼神也有些奇怪，他收起了钱，然后去架子上搬来了1288美元的套餐，琳琅满目的酒铺了大半个餐台，聂昀昭开了一瓶酒，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晚的业绩应该达标了吧？”

　　“这是自然。”男孩打了个哈欠，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后半夜该干什么。”

　　“没有事做的话，陪我把酒喝完吧。”

　　男孩立刻笑弯了眼，显然也是正有此意。“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给男孩倒了一杯酒，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怎么称呼？”

　　“Charlie，Charlie·Lochte。”男孩说，他弯起眼睛笑道，拿酒杯蹭了蹭他的手指，“美籍华人，打暑期工。”

　　他们坐下来聊天，即便是没什么意义的交流也让他觉得愉快，直到Charlie嘴漏说他正在读硕士。“你都大学毕业了？”他有些讶异地看着Charlie，觉得他看上去实在不太像是大学毕业的样子，Charlie微微歪着头，有些没精打采道，“是，好不容易才拿到Offer的。”

　　“你学什么的？”

　　“以前是戏剧表演，后来不想学了，就换了影视批评。”Charlie随口说，“你呢？”

　　“我不知道。”聂昀昭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Charlie皱起眉头，有些不快道，“不想说就不说，不要凶我。”

　　“对不起。”聂昀昭也反应了过来，放缓口气，给Charlie又开了一瓶酒，“我们才刚刚认识，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交浅言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Charlie说，“那你明天是不过来了吗？”

　　“我没想好。”聂昀昭如实说，Charlie拿了一桶新的冰块，往自己杯子里夹了几块，有些惋惜道，“如果你不过来，我们就没有办法更熟悉，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他顿了顿，忽然说，“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他像是随口一说，仍继续着倒酒的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到他身上，聂昀昭的心却忽然漏了半拍，他张开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对Charlie说，我也是。

　　，

　　来到塔希提后他的作息就完全颠倒了，六点钟他喝完酒回到酒店睡到昏天黑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洗了个脸，又打开窗子吹了吹风，半小时后他终于觉得清醒了一点，想出门先找点吃的。

　　他胃里空荡荡的，饿，偏偏看到什么都没有胃口。他在路边买了杯果汁，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喝，下意识地就往昨天那个酒吧走。

　　一束巨大的灯光扫过他，他定睛一看，是Paradise酒吧的方向。今天他们搭了一个露天的舞台，嘈杂的音乐吵得他本来就涣散的精神更加难受，他皱了皱眉，想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却不小心在人群中看到Charlie。

　　Charlie正在打碟，打得漫不经心，但他容貌足够出众，就算划水也大有人买单。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舞台前，看到Charlie打完碟想下台，却有人拦着他不让他下来，他倒也不生气，一番交涉后晃晃悠悠从台上下来，远离舞台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地跌了一跤，聂昀昭伸手扶住他。

　　“是你啊？”Charlie看到他，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他明显已经疲惫至极，眼底全是红血丝，他都干了什么？“你昨天几点休息的？”他问Charlie。

　　“早上九点，没睡多久他们叫我过来帮忙，我就过来了。”Charlie打了个哈欠。

　　“为了钱？”他觉得有些生气，抓着Charlie的手也更紧了些。

　　“跟钱没有关系。”Charlie说，他抬起头，眼中有些讨好的意思，“工作需要，我很敬业的。”

　　“敬业？”聂昀昭有些讽刺地笑，抓着Charlie的手让他站稳了，“如果我现在让你陪我喝酒，你也会继续喝吗？”

　　“今天不行，我太累了。”Charlie歪倒在他的臂弯里，喃喃着说，“明天，明天我不上班，明天我们出来玩......”

　　他真的已经太累了，聂昀昭看着他，觉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在他臂弯里睡过去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不由分说地架起他。

　　“就在酒吧里，你送我进去就好。”Charlie也反抓住他的手，“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等你。”

　　“我只是开个玩笑。”聂昀昭说，“没有真的要你陪我。”

　　“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是大客户啊。”Charlie低低道，口气里含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与暧昧，“把你哄开心了，你才会多买点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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