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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卷22 封城令
自那次在石风车与吞噬了亚巴顿的灵魂以后，贝利尔昏迷了近一年才醒。前半年是躺在床上的一副白骨，后半年终于慢慢恢复了血肉之躯。他所欠下的工钱在玛门的账目本上一直以指数幂的形式累计着。
而贝利尔是没有自觉的，他醒来后只做了喝水一件事，然后又躺回了床上睡足了三天三夜，医师甚至没能分辨出他是否醒过。
三天之后肚子饿的叫唤，小法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顶着昏沉的脑袋细算了一下如今自己要赎出奴隶契约需要的钱，恐怕一座城都不够抵的了。
“玛门是个奸商，他的心是黑的！所以全地狱只有他能用黄金和玛瑙盖房子，别西卜的王宫也不行”，贝利尔啃着鸡腿骂骂咧咧，醒来好几个礼拜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墨菲斯特，也从来没提起过石风车里发生的事。
起码他是该感谢墨菲斯特的，没有墨菲斯特的出手他根本念不完咒文，不出三秒就会死在亚巴顿的手下。但有时候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冲动起来顾不上任何结果，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亚巴顿的时候恨不得把他那张嘴撕碎，全然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有那个本事。
正常来说他是会死在亚巴顿手下的。
不过醒来的第二天墨菲斯特来过一次，送来一本魔法咒文进阶，他说是阿撒兹勒送过来的。贝利尔翻了翻那本书，暂时把阿撒兹勒这个名字放到了嫉恨名单的最末尾。
“别西卜怎么去第五狱了？”
“玛门说他没钱了……”，墨菲斯特淡然的回答，“显然是借口，他是想让别西卜管着第五狱，亚巴顿手下也有不少邪灵法师，别西卜知道怎么用他们，而且鬼王本身够强，能挡在前面一段时间。第五狱再破了，瓦沙克和阿加雷斯对路西法而言就是一盘散沙，接着就要轮到第七狱了。”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的。反正他去了第五狱更好，你说过你想杀别西卜吧，他也幼稚，你不要跟他计较太多。”
“玛门说撒旦叶死的时候别西卜都没出生，我比他大得多了。”贝利尔不满的哼了一声。
墨菲斯特看了贝利尔一眼，满脸听了冷笑话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你也没必要知道。贝利尔，以后做事前要多动脑子。”
“对不起……”贝利尔突然说的很认真，皱着眉垂下了头，“其实我不怕死的。”
“我不是让你动这种怕不怕死的脑子”，墨菲斯特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对一个小孩子讲杀掉亚巴顿会产生的纠纷毫无意义，连他都无法三思后行的事贝利尔是不会懂的。“算了，没事，你一个黑法师以后不要一个人单独出手。对了，还有一件事。”
“路西法还掉了你躺床一年欠玛门的怠工费，他说事情出在第四狱他有责任，还送了两千株红玛瑙问玛门借你几天。”
“两千株红玛瑙，都是第四狱矿山凿出来的，他是把阿兰萨都掏空了。别西卜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唉——”
而约定的那天路西法并没有派人去接贝利尔。紧接而来的是数条爆炸性的新闻。王后莉莉丝有孕，将在不久后诞生下她和路西法的孩子。阿兰萨王城全面封锁，龙骑士和邪灵法师还有弓箭手不间断的逡巡在王城外围，一切出入都被禁止，没有人知道第四狱发生了什么。
玛门手下的将领都蠢蠢欲动，断定路西法的王宫里出了事，这无疑是拿下路西法和其他堕天使的最好时机。
===
三日前的阿兰萨王宫
宴会厅里喧闹一通，侍从刚刚带来了莫兰西苏醒的消息。莫兰西在进攻阿兰萨时作为唯一停留在路西法身边的主要“诱饵”，身受重伤。邪灵法师的诅咒之箭正没入胸口，裂痕般的疤纹爬满心房和脊背，长久不能从痛苦的昏迷中苏醒。
撒拉弗的圣体以自愈能力著称，源源不断的活血会从体内产生，而魔化后的撒拉弗与魔族无异，愈合的力量一样来自于吸食。沙利叶将导管刺入他四肢的血管，每天注入新鲜的活血冲淡咒印。即使如此莫兰西也久久不醒，直到今天侍从才带来了消息。
“好事啊”，沙利叶眨着眼睛微笑，直至今日他总算又少了一件麻烦事，“不过长久昏迷的后遗症不少，明天我再去看看，这段时间就让莫兰西接着休息吧。”
“这都那么久了，我们的病号终于好得差不多了，陛下，差不多是时候往下打了吧——亚巴顿都死那么久了”，阿撒兹勒一听莫兰西病好就开始兴奋，在他脑子里他们根本不需要惧怕玛门的多少万魔军和多少个纯血大恶魔。
“我不是才说了莫兰西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那不是还有伊萨拉法嘛”，他无视了沙利叶的目光转头看了看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法师。伊萨拉法是莫兰西的手下，在堕天前只是个座天使，魔法或许普普通通但是个足够聪明的人，星辰之战他是最后从撒拉弗广场撤离的那批天使军，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莫兰西昏迷的时候一直都由他暂时替班，也从未出过差错。
“唉，我……我肯定是比不上莫兰西殿下呀”，伊萨拉法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就在众人闲谈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莉莉丝突然用力一拍桌站了起来，俏丽的脸惨白一片，眉毛纠结的拧着。
“莉莉丝？”路西法淡淡的皱眉，莉莉丝的礼节当属最令他头疼的事，而看到那张脸上罕见的痛苦神色，他还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
魔王的话尚未结束，莉莉丝突然拽着他的袖子朝宴会厅的殿门转头，才跨出一步就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吐了。
路西法看着弯腰的蹲在地上的莉莉丝睁大了眼睛，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意识到过莉莉丝是一个脆弱的、会因为身体不适而吐的女人。他俯下身拍着莉莉丝的脊背，“……怎么了，你不舒服？吃坏什么了。”
莉莉丝接过他递去的手帕擦了擦嘴没有说话。
沙利叶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握住了莉莉丝的手腕，掌心红光覆盖，然后笑眼弯弯的表情也逐渐变的诡异起来。“啊，陛下，这事……”
“莉莉丝怎么了？”
“这事恐怕得问陛下你自己了，王后怀孕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宴会厅一时间炸开了锅。
“陛下你进度很快啊。”
“陛下你要当爹了？？？”
“我的天，幸亏拉哈伯大美女不在这呢。”
“不如……明天就在王宫里庆祝一下吧，正好莉莉丝陛下有孕，莫兰西殿下又苏醒，而且明天萨麦尔大人也会从第一狱回来”，伊萨拉法一击掌，双手合十在胸前笑道，“这么多值得庆祝的事。”
“明天太过仓促了吧，宴会厅的布置和宾客名单都需要时…”，路西法显然也没从沙利叶那句话中回过神来，莉莉丝会这么快怀孕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眼下有无数更重要的事要筹备，但阿兰萨王城足够安稳，也不算什么坏事。然而他的话又是尚未说完就被莉莉丝打断——
“好啊，庆祝！我要喝上次婚礼哥布林部落产的那种酒，还要吃碳烤龙肉和抽耶尔沁！”莉莉丝突兀的伸手拍桌，一锤定音。
“……莉莉丝？！你怀孕了！”路西法看了一眼莉莉丝平坦的腹部，视线往上扫到她无所谓的眼神，无奈的扶额。
“是啊，我怀孕了啊，所以我要吃吃喝喝睡睡乐一乐，路西法你什么表情，又不是你怀了。”
“……”
“唉……那这样吧，就稍微庆祝一下，买点王后陛下喜欢吃的东西，就不要宴请什么宾客了。新王宫里那么多人就挺热闹”，伊萨拉法尚不能适应莉莉丝多变的风格，一时间有些紧张，“是这样的，孕吐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前几天还好一些，后面恐怕有段时间会比较严重，那时候王后陛下就没办法好好享受宴会了啊……”
“也好，宴会结束之后就把贝利尔接过来”，路西法点头，伸手抓住了莉莉丝的手臂带着她朝宴会厅外走，“就这样吧。”
阿撒兹勒拍了拍伊萨拉法的肩膀一脸赞赏，“伊萨拉法，你很懂嘛，经验老道了啊。这种常识我们的大医师沙利叶也不知道吧，”
“常识，难道你知道？”沙利叶淡然的微笑，“我从前只治撒拉弗，撒拉弗里没人怀过孕。”
===
转眼到了第二日的傍晚，第四狱已经降下黛蓝夜幕，阿兰萨城周围的火山间歇性的往上空喷涌着赤红岩浆，将王城外围染成暧昧的深红。熔岩与冰川交汇，大片白茫茫的蒸汽盘桓在沸水河的上空。
王城入口处螺旋迷宫的廊桥上王旗招展，西风吹鼓起幕布，拍打在坚硬的石壁上刮出噼啪的响声。
阿兰萨无愧是噩梦之城与梦境之城，它深陷于深渊享受着黑暗，又充斥着各种致命危险却美丽的奇观。新立的王宫从迷宫高塔开始覆盖满半个城市，更像藏匿在蚌壳中的彩色珍珠。
王宫里明黄色的烛火点亮了所有回廊，侍从在前后忙碌的往宴会厅送上各色美酒佳肴。
“快上酒，快点啊，阿撒兹勒我们再来一杯！”莉莉丝将酒杯往桌上一拍，几滴猩红酒液跳出杯壁溅在黑红交错的桌布上。
“来来来，莉莉丝陛下真是‘好’酒量啊”，阿撒兹勒应付的朝着莉莉丝举杯，转头就朝伊萨拉法低声说道，“你看着，我们试过很多次了，莉莉丝最多喝七杯，这是第二杯了。”
“王后陛下真是豪爽，恐怕我都不能喝那么多呢”，伊萨拉法羡慕的眨了眨眼睛，悄悄推开椅子起身，“哎……我有点头晕了，我出去透口气。”
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巧有侍从捧着装满酒瓶的托盘过来，沉重的酒水压的小妖精整个人紧张兮兮，差点被突然推开的殿门撞到。
宴会厅里依旧是莉莉丝的笑声，这回她又和萨麦尔拼酒。
“嘘，辛苦了，这些我拿进去吧”，伊萨拉法朝小妖精笑了笑，在对方满怀感激的眼神中接过了托盘。数十个玻璃瓶的酒，他托在手上都觉得很重。
“咦，伊萨拉法你这就透气回来了。”
“伊萨拉法，喝酒喝酒！”
“没办法啊，我喝的差不多了…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你们这喝得也太多了，那些小妖精拿这些托盘也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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