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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卷21 总有些人会很记仇
第四狱是整个黑暗国度中唯一一层出入口都在一个方向的地方，从第三狱最东方的石风车往下可以直接进入第五狱，因而自古就易守难攻。传闻撒旦叶最开始的魔宫也在第四狱，后来才慢慢的往下迁都，而自从别西卜占领阿兰萨造起噩梦之境以后，王城至少从未被摧毁过。
巨风刮过峭壁，极东之地是一大片悬浮的乱石堆，飞沙走石被狂风吹成了致命的武器。四块整座山那么巨大的石头在气旋中来回往复，远看像被风吹动的风车。
第四狱魔军的守备在离峭壁数千米的地方结束。墨菲斯特的视力很好，才走出邪灵法师的护卫区就看到前方亚巴顿已经靠近了石风车。由他先行离开，自此相安无事就再好不过。
而还没等他看个清楚，四周的风就被染成了黑色。
他转头正看到贝利尔高举着法杖，煽动骨翼直接从他身旁飞了出去。
“贝利尔？！”
法师的黑袍被狂风吹的鼓起，袖口滑到肩膀露出细细的手骨。贝利尔用自己的血肉饲养法杖中的怨灵，这种黑魔法比诅咒更加恶毒，度玛只是善用诅咒就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交谈，因为被称为沉默魔王。而贝利尔舍弃的不仅是交谈……
黑雾被狂风吹散，仅剩白骨的小法师像一只羽箭一样冲进了石风车的石阵，右手上法杖高举，骷髅头骨嘴里吐出大片瘴气。
贝利尔齿骨开合着念着咒文，“……以血祭，以肉饲，以魂相抵，我将如同尘埃，亡灵六道，皆极恶，皆极恨——”
法力从杖顶涌出又被飓风吹散，咒语的声音却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前方亚巴顿的耳中。大恶魔转头是眼底已经红光乍起，银灰色的皮肤上呈现出了龙的鳞片。
他开始魔化了，贝利尔这种速度念不完咒文的。墨菲斯特从后方赶到，额头上也绷出了血管，狮鹫兽的羽翼从背后展开。
亚巴顿的蛇瞳诡异的弯起，他盯着贝利尔嘲讽的笑，伸手握拳直接击中了石阵中被狂风裹挟着的一块巨石。
比贝利尔人还高的巨石被重击命中以后径直朝着他的方向打过来，黑雾凝成蛛网在身前挡了一下，马上就被巨石穿透，眼看就要集中他。一声巨响突然自空中爆开，墨菲斯特挥动巨斧劈碎了石块，但仍有一部分碎石朝着贝利尔的方向砸去。
他满耳都是风声，亚巴顿愤怒的吼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墨菲斯特，你为一个小奴隶在第五狱的入口与我作对？”
贝利尔的肋骨显然是已经断了，他是个纯粹的黑法师，甚至连拿刀杀掉一只羊的力气都不会有。但那骷髅好像死去的白骨一样浑然不觉，黑魔法的咒语依旧在继续，“我不慕安宁，不求权势，不求生命，愿我永世以恨为根，叫那敌对者皆死——”
亚巴顿的双眼彻底演化成了腥红，双手变成鳞片覆盖的利爪，背后的鳍像刀一样生长。完全魔化后的力量变的更加狂躁，他像抓着沙袋一样不断把巨石往贝利尔的方向投掷，然后在石堆的掩护下瞬间跃到了他们面前。双爪牢牢抓住了墨菲斯特的巨斧。
“贝利尔？！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你快先跑啊？”，墨菲斯特手上青筋暴起，朝着贝利尔的方向大吼。施加在斧口的力量越来越大，再不停手亚巴顿会杀死他们两个，他已经想杀他们。“你他妈想在这种地方送命吗……艹！”
龙形的前爪已经压着刃口，尖利的指甲在手腕上划出血痕。贝利尔依旧不管不顾的念着咒，丝毫逃跑的意思。墨菲斯特大骂了一句，体内的狂血也开始沸腾，怒吼之后头上生长出犄角，青铜色的羽毛从背后开始覆盖，四肢化成狮子的利爪。手上的两把巨斧被咬在嘴里，直接割开了亚巴顿的硬鳞。
他的本意并非在这里内斗，但现在早没余地大事化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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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被不断的砍杀击碎，空中卷起了狂躁的气流，整个石风车都陷在地震般的抖动里，亚巴顿和墨菲斯特在死斗中完全魔化，狂血将暴虐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大恶魔猩红的眼底只能看到敌对者的喉咙和心脏。
那血该是自己的口粮。
亚巴顿的脊背被巨斧劈中，刃口撕开硬鳞直接砍下了一大块肉，而他的背鳍割开了墨菲斯特的手臂。
青灰色的天空彻底被黑雾掩盖，贝利尔的齿骨开合着终于念诵完了咒文，蛇一般的黑影从他的法杖头顶射出，像是锁链一样捆住了亚巴顿。与此同时墨菲斯特将斧头劈入魔龙的背鳍，比钢筋还硬的鳍骨牢牢卡住了巨斧，他的肩膀被亚巴顿撕去一块。
“墨菲斯特，快走！”
最后一道黑影从亚巴顿头顶降落，贯穿了他的头颅，亚巴顿死死的瞪大了眼睛，猩红的眼珠倒映出死前最后的影像，笼罩在瘴气中的矮小白骨。
墨菲斯特握着自己被撕开的肩膀滚到了一侧，过多的失血让他魔化的形态渐渐消失，透过依旧猩红的视线他看到贝利尔朝亚巴顿走过去。他行走在黑色的蛛网上，骨翼也已经变成了骨架，然后伸手高举起了那根法杖。
慢慢靠近了才死的亚巴顿。
从死人头骨里抽出了灰色的流水般的质地……
那根骷髅头骨作杖顶的法杖在贝利尔手中剧烈的颤动，连同小法师的手骨也被颤动的像要散架一样。贝利尔慢慢蹲下来，极其痛苦的在蛛网里缩成了一团，只有握着法杖的手依然高举，黑袍之下血像雨点一样下落。
他的在牺牲自己的血肉吞食亚巴顿的灵魂。
墨菲斯特睁眼看着这一幕，等到灰水彻底被吸入了法杖，上空的瘴气才慢慢散去。
贝利尔脚下的蛛网也开始摇摇欲坠，小法师缩在地上转头看他，眼眶里是黑色的空洞，齿骨咬合着艰难的说出，“墨菲斯特，对不起”，然后蛛网破碎，从空中自由落体了下去。
“艹”，墨菲斯特大骂出声，张开骨翼往下急坠，一把拉住了那堆将要散架的骨头。贝利尔这种弱鸡从这地方摔到底肯定是一堆碎骨。“你他妈真的是想在这里送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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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巴顿死了。亚巴顿死了。亚巴顿死了？！
桌上堆起的红玛瑙在一记重拳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落地，玛门难以置信的看着墨菲斯特。
树妖侍从哆哆嗦嗦的把掉落的宝石一颗一颗捡起来重新擂到桌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在数小时之前墨菲斯特和贝利尔像阿兰萨王城易主的那天一样，又一次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他的王宫，这次甚至更严重一些，贝利尔整个人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白骨，墨菲斯特连魔化的形态都没有，右边肩膀有一大块血淋淋的伤口。
现在墨菲斯特正坐在他的对面，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皱着眉说的非常愤懑，“不是我先动的手？你给贝利尔下了什么命令你自己不知道？”
“我tm脑子有毛病派他去杀亚巴顿，他连亚巴顿的毛都摸不到就会被一击毙命。你杀了亚巴顿。”
“我没有杀亚巴顿——”墨菲斯特瞪了瞪眼，头疼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吧，好吧，我和贝利尔一起杀了亚巴顿。我根本不知道贝利尔想干什么，他在石风车朝亚巴顿念恶咒。”
“贝利尔的咒三分钟都念不完，亚巴顿不到三秒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你墨菲斯特一时狂血没收住跟亚巴顿在第四狱大打出手？”
“这根本是没办法的事”，墨菲斯特气急，也朝桌上一拍，可怜那些才被捡起来的红玛瑙又滚落下去，这次树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玛门的怒火不是没有道理，亚巴顿再怎么也是签订了条约的领主，神族占据第四狱他们却在内斗。他当时以为贝利尔是疯了的……如果自己不动手亚巴顿只要一击就能要了贝利尔的命，然后同盟条约继续，最多不过是亚巴顿给玛门赔上一笔钱。
而现在，可是出大事了。
“——好吧，我脑子不清醒，但是亚巴顿也脑子不清醒，他要是在我动手的时候识相点。”
“要一个狂血魔化的大恶魔在这种时候‘识相点’，你不是该把斧头按倒亚巴顿的脑袋上，是该把贝利尔的法杖抢下来。”状况层出不穷，如果有机会玛门真想把他们这些没事惹事的全部弄死，换在之前他可能真会这么做，可是现在路西法都快大军压境了，“总之现在，亚巴顿魔化后的尸体落到了第五狱被他自己的部下发现，奴隶主已死契约失效，他们该服从杀掉亚巴顿的强者。也就是你墨菲斯特。”
“……那个法杖，我看到贝利尔吞掉了亚巴顿的灵魂”，墨菲斯特直接打断了玛门的话，他清楚的记得贝利尔吞掉那个灵魂的时候黑血像雨点一样落下，那一时间好像整片天地都只有那一种色彩——无休止的杀意和憎恨。“我说了我没有杀死亚巴顿，贝利尔杀死了他。”
“贝利尔的奴隶契约还在我这里！”，玛门朝他翻了个白眼，自从路西法从天上堕落以后整片地狱就不得安宁，而自从阿兰萨易主之后他的王宫就不得安宁。魔族从不贪图安逸，但不代表他愿意花自己的钱养一群闹事精。“你不去拿亚巴顿的领地？我们不动手恐怕就是路西法动手。”
“……”，墨菲斯特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太好了。最近几个月唯一的好消息。”
“怎么？”
“让别西卜去，整个第五狱都给他，包括巴贝雷特那块。他这安逸日子过得久了到这个点还他妈在睡觉，第七狱的王宫养不起这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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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狱极东之地的石风车一时间地动山摇，连王城都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驻守在鬼火森林边缘的魔军远远目睹了亚巴顿和墨菲斯特的死斗，哨兵匆忙赶回了王城。
第二天更确切的战报也传到了王宫。
第五狱西南方的领主亚巴顿死了，魔化的尸体在背上被巨斧劈开，有人在第四狱的边缘目睹他与魔化的狮鹫□□战。毫无意外，他死于墨菲斯特之手，他手下的军队和奴隶契约也全部送往了第七狱。
“不过大恶魔的躯体也足够强大，跟撒拉弗一样，如果不能彻底摧毁心脏或者砍下头颅，恐怕不会致死。而亚巴顿的心脏完好的留在他尸体里，脑袋好端端的留在脖子上。”沙利叶折起了下属递上来的文书，“我猜他并非死于墨菲斯特之手，墨菲斯特也没有要杀他的理由。只是这样一来，下三重地狱近乎都在玛门的控制之下了。”
“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路西法疲惫的揉了揉额心，婚礼真是一件劳财伤命的事，尤其是不能让莉莉丝开口，“贝利尔先动的手，他仇视亚巴顿，仇视所有叫他小奴隶的人。”
“我以为陛下对这件事也掌控在手呢。”
路西法淡然的摇了摇头，“我可没有上帝之眼。第五狱也确认由玛门接管了？”
“听说交给了别西卜，连巴贝雷特都撤走了。恐怕又是个麻烦。”沙利叶眨着眼睛笑了笑，“我该去给拉哈伯换药了，失陪了陛下。”
沙利叶才推门出去，阿撒兹勒就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我觉得有件事你该知道……”
“什么。”
“说起来很复杂，沙利叶看起来这样子，其实他睡过蒙莫拉，他睡过拉哈伯，他也睡过丽提卡，哎呀当时银砂石那件事他被拍到和魔女，他还睡过……”
“啊，抱歉，我忘了帮拉哈伯带一份副本过去。”
“卧槽！”，话还没说完，沙利叶又笑眯眯的推门进来，越是微笑越是让他毛骨悚然，阿撒兹勒盯着他拿上文书副本又推门出去以后才定了定神，“哎呀我刚要说谁来着……不记得了。”
路西法皱了皱眉，“不要太过八卦，过两天你去一趟第七狱把这本魔法咒文进阶交给贝利尔。”
阿撒兹勒看了看放在桌上那本咒文书，作者分明是天堂水火风雷四大天使，连他这种战士都知道贝利尔再怎么用的也肯定是黑魔法，“陛下，这不是黑魔法啊。”
“……魔法的本质是一回事，神族以祈愿和祝祷为力，魔族以恨为力。贝利尔会变得很强，但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不仅是法力还是咒文上。水火风雷四元素是纯粹的攻击魔法，贝利尔用的同样也是纯粹的攻击魔法，这上面有沙利叶翻译好的魔语批注。你稍微也可以了解一下魔法这个东西，王宫里还有风魔法和雷魔法的翻本。”
“……我还是去练剑吧陛下。这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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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路西法是不是利用了贝利尔，贝利尔又是不是利用了墨菲斯特
我只能说人心难测，单纯的利用也是不存在的。就像找对象时候男人的夸夸其谈故作深沉和女人的巧笑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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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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