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照明途

作者:极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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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0 章


      我合上房门,只留一隙窗扇通风。回到床边,探手试了试高佑额间的温度,继而坐下,同高迎远说起眼下最紧要的局势。
      并未相瞒,我将太后之死的真相尽数告知。高迎远听罢,不禁痛哭失声——这泪水中,或许更多是为高家未卜的前途而流。
      很快,这位如今高家最大的支柱恢复了镇定,沉声道,“我会联络朝中众人,竭力稳住局面。”
      我叹口气,道,“……二哥,眼下宜静不宜动。万万不可受人挑拨,无论瑞亲王一派如何议论施压,都需沉住气。”
      “我明白。说到底,高家的未来,终究是皇上的一句话。”
      此时门外有人通传有官员前来吊唁,高迎远起身,言道去去就回。

      逐月轩一时只剩我与榻上这个昏迷的男人。我似乎从未如此近距离细看过这位不苟言笑的“义父”。
      想起明途初次带我来见高佑那日,正是春末,晚梨开得如雪如云,可我那时太过紧张,全然未曾留意微风中的摇曳的繁花。我只偷偷望向那个负手立于树下的男人,怯生生唤了一声:义父。
      为登上太子之位,明途主动与高佑结盟,娶了年幼的迎蓁为妃,同年又迎娶了年岁稍长的舒棘。后明途顺利被立为太子,终登帝位,并在高佑支持下设立内政司,明为辅佐皇后,实则将后宫权柄紧握手中。
      一晃五年,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懦的小姑娘了。

      我轻轻握住高佑的手——正是这双如今温热无力的手,那日在我唤他义父时将我扶起,然而,他说出的话并无多少温度。
      起来吧,黄一正,不必拘礼。
      义父,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太子妃。
      高佑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手在用力。我眼神上移,登时愣住了,那双平静的眼睛正看着我。
      微不可闻地,我听到高佑呢喃道:晚梨。
      我望向窗外,轻声道,“义父,晚梨就在那里。”
      有些艰难地别过头去,高佑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她终于来找我了。”
      两行清泪倏然滑落,神志未清的男人低声呓语着零碎词句。
      你来了。
      再也回不去了……
      晚梨,开花了。
      留下来吧,晚梨。
      对不起……晚梨……对不起。

      直到傍晚我才离开高府。
      天很冷,我没有坐轿子,而是在街上走一会儿。来到乔娘的小摊,恰见青云大侠正在一旁帮忙。
      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我听青云说起广安堂的近况——因逢国丧,学堂需停课七日,他正好得空帮乔娘多照料生意,顺便修缮一下家中漏雨的屋顶。见这懂事的孩子日渐开朗,我心中颇感宽慰。
      徐鸮总有办法寻到我。看他神情,想必依旧没什么进展。
      并肩走在归家的路上,我同徐鸮说起今日种种。听罢,他问道,“我不懂这些朝堂纷争,你的意思是……高佑真要倒台了?”
      “或许吧,眼下还难断言。”
      “……你看起来有些怅然。”
      “只是为往事感慨罢了。”我望着夜色中渐次亮起的灯火,轻声道,“阿鸮,我曾说与高佑有段私仇,如今算了解了一半。记得给宋鹤传信。”
      “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不如一并告诉我。”徐鸮揽住我的肩头,叹道,“我不明白,你既欲报仇,为何又要救高佑?你要报仇,完全可以不。”
      “因为大梁还需要高佑。”我拧着眉头说道,“一定要有人站出来制衡瑞亲王。阿鸮,我没有那么高尚,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救高佑,反倒是赵泽荫,在确认皇上安全后,第一反应便是去救高佑。”
      “……玥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徐鸮驻足,郑重望向我,“赵泽荫,他将来会如何?”
      我莞尔一笑,“他会成为大梁未来的君王,带领大梁走向鼎盛。这便是属于他的——未来。”
      徐鸮低笑出声,“原来如此……你所有的谋划与抉择,终于都说得通了。”
      我缩缩脖子系好兜帽,自然而然牵住徐鸮的手,“走吧,该回家了。眼下尚有诸多未了之事,还有得忙。”
      “不必心急,终会水落石出。”徐鸮轻轻晃着我的手,如同牵着小孩儿,“再过两月便是新年,无论如何总得欢欢喜喜过了年再说。”

      谁知仅仅两日后,徐鸮的打算便落了空——或者说,被彻底打乱了。
      得知消息时不仅我愕然,实则举国皆惊。沿袭十九年的新历新年,竟突然改回旧制。自今年始,元旦复归正月初一。
      莺儿从东市回来时如同发现惊天秘闻,急匆匆唤上家里人出门采买年货。我心中却似被一根细绳紧紧揪住,隐隐发急——我知道,明途这是在为他的即将离去做准备了。

      趁徐鸮外出办事,我原想进宫一趟。可行至上阳门外,却又踌躇不前,如今高佑势颓,我理当暂避风头,免得徒惹非议。于是我转身折返,还未到家门,便见李大爷慌慌张张奔来,连声道,“来了!来了!”
      我一头雾水,“谁来了?”再三追问,李大爷才喘着气道明白——
      荣亲王来了。
      我眉头一蹙,快步穿过庭院。厅堂空无一人,寝院亦不见踪影,直至推开我卧房的木门,才赫然看见赵泽荫竟在盥洗,而我府上的莲姨正从旁伺候。
      我下意识回头望了望——确是我的黄府无疑呀,可眼前这幕却叫人难以置信。
      赵泽荫斜睨我一眼,俨然如在自家一般从容坐下,待人替他脱靴。

      “黄大人,还愣着做什么。”
      我忙让莲姨先行退下,合上门扉,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赵泽荫!这可是我黄府,是我的屋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泽荫唇角微扬,自顾自洗了脚,随意擦拭几下,竟褪去外衫径自钻入我的锦被之中,“累了,我要睡会儿,中午再叫我。”
      我扑上前去推赵泽荫,“喂!要睡回你自己府上睡去!”
      似是倦极了,赵泽荫裹紧被子含糊嘟囔,“小气……你这里近,让我眯会儿。”
      一时语塞,不过转瞬,男人竟已呼吸匀长地睡去。
      面对这莫名的一幕,我只得无奈吩咐人去荣亲王府取套干净衣履,又嘱咐全府保持肃静。
      不料片刻之后,莺儿眼噙泪珠跟着徐鸮回来了,似是受了什么委屈。

      细问之下,莺儿才抽噎着道出原委。采买时听见有人背后毁谤我,她不忿之下朝对方扔了菜叶,继而发生争执。对方带着家丁险些动粗,幸得徐鸮路过才平息事端。
      我看向正在拭剑的徐鸮,“如何平息的?”
      徐鸮冷嗤一声,“揍了一顿,自然就平息了。”
      我心下一沉,尚未及问明对方来历,李大爷已气喘吁吁奔来,满面惶惶,“有人、有人打上门来了!”
      我出门一看,好家伙——七八个陌生汉子簇拥着个鼻青脸肿的锦衣男子,正叫嚣着要黄一正出来!
      徐鸮竟然笑道,“来得还挺快。”
      我将瑟瑟发抖的莺儿护在身后,打量这帮闹事者,“肃静!我府中有贵客歇息。有何事,不妨好好说。”
      “你就是黄一正?”那男子以轻蔑目光将我上下逡巡,“果然是个娘们,倒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攀上高家。”
      我懒得与其废话,只道,“……莺儿,去取二十两银子来。”
      “二十两?打发叫花子么!我爹可是太仆寺少卿孙缙!”
      我只想赶紧打发了对方,又问,“你要多少,孙公子。”
      “五百两!”
      徐鸮不紧不慢说道,“要这么算,你倒欠我一条命。”
      这下可好,那帮人竟放声呼喊起来,“杀人啦!高相义女要杀人啦!”
      莺儿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只当自己惹下滔天大祸,吓得浑身发抖。可即便如此,她仍死死攥住我的衣角,颤声对那伙嚣张之徒道,“是我惹的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送我去见官罢,不关黄姐姐和鸮哥哥的事!”
      一个胆大的壮汉上前就要拉扯莺儿。徐鸮抬腿又是一脚,眼中寒光乍现,“烦死了,杀了干净,为民除害。”
      正在此时,一队将士疾步而来。为首那人我看着面熟,却叫不上名姓。徐鸮低声提醒,“吉斌武?他怎会来此?”
      “吉斌武?是谁?”
      来者先是向我行了礼,立刻叫人将闹事的人钳制住。
      徐鸮抱怀说道,“啊?你这是什么记性,他是王爷的亲兵,不过一般都在外院巡逻守卫,他来干嘛。”
      我刚想解释,身后便传来极不耐烦的低沉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震怒,“何事喧哗?”
      我急忙捂住莺儿的嘴,生怕她的抽泣惊扰了这被吵醒的男人。
      盛怒之下,男人径自擦过我肩头迈下台阶,冷眼扫过那孙公子,沉声道,“搅扰本将军休息。斌武,拖下去杖二十。”
      “末将遵命!”
      这太仆寺少卿之子显然不认识赵泽荫,见他从我府中走出只当是什么小人物,竟不服叫嚷,“你们敢动我!等我告知父亲,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吉斌武抬脚狠踹在这孙少爷腰际,厉喝道,“大胆!竟敢对总务大将军不敬!看来你这舌头也不必留了!拖下去!”
      孙姓小子这才醒悟闯下大祸,吓得几乎失禁,连声讨饶间已被拖远。
      徐鸮忙拉着看呆的莺儿去了后院。我则跟在赵泽荫身后回到屋内。
      赵泽荫倒头陷进锦被,闭目道,“怎么回事,黄大人?连这等货色都应付不了了?”
      “快睡罢,少说风凉话。”
      “过来。”
      我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边。赵泽荫拍拍身侧,我只得躺下。
      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轻抵在我肩头,赵泽荫低语道,“没了高佑,你便硬气不起来了?果真是父女连心,一损俱损。”
      “不劳王爷提醒。”
      赵泽荫睁开眼,浅色眸子里漾开笑意,“说你两句就炸毛。没有他,还有我。只要我在,无人可欺辱你分毫。”
      “知道啦,快睡罢,不是累得很么?”
      手伸进我衣服里,不顾我的阻拦摸到了上来,男人的嘴唇贴着我的颈侧,温热的气息令人耳根发烫,“……有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
      “第一次到现在。多久了黄一正。”
      “……谁记得这种事。”我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赵泽荫的手不安分地动着,“我记得。你让我一个正常男人忍这么久,太狠心了。”
      “这话说的,你忍了多久我就同样忍了多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闻言赵泽荫笑了起来,欺身而上,不顾我涨红了脸,捏住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嘴唇,“嗯,那正好切磋切磋。一正,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白天黑夜,无时无刻。”
      “等等等等,要不晚上吧?”
      没再理会我的局促不安,男人蓄势待发。
      我紧张至极,心快跳出胸口,已经提前给出反馈的身体早已经不听我的指挥,向面前的男人彻底投降。

      搂住男人的脖子,我昂起身体,看入他的眼眸深处,轻声道:让我来发挥一下。
      来,一正,无所顾忌地来爱我。
      暂且抛去一切,共赴沉沦吧。
      你爱我么一正。
      爱,过去爱,此刻爱,明天也爱。

      我梦见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日高佑怀抱着迎蓁初次入宫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师父远游未归,余清尚在太医院中手足无措地适应新职,每次为先帝请脉时都难掩紧张。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龙椅上坐着的,是这万里江山唯一的主人。
      赵璂极少流露可堪揣测的情绪,大多时候只以眼角的细微牵动和唇角的弧度来表达喜恶。
      可那日,见到迎蓁的瞬间,赵璂竟笑弯了眉眼,急不可待地从高佑手中接过那个小丫头,如同接过一件易碎的珍宝。
      高佑,这丫头将来嫁给哪个皇子,你到时候随便选。
      我跪在余清身侧,偷偷打量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眨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像极了我的洋娃娃,乖巧又安静。
      高佑只是轻声道:皇上,迎蓁先天不足,灵识有缺,不堪婚配。此生唯愿她安稳留在臣身边,平静度日便是矣。
      赵璂闻言收敛了笑意:是啊,或许不嫁人,反倒能得一世安宁。
      那日的夕阳绚烂如焚。高佑带着迎蓁离去后,赵璂独坐在华贵的龙椅上,望着殿外漫天霞光出神。
      我照例奉上赵璂每日需服的汤药。男人一如往常仰首饮尽,忽然问我:害怕高佑么。
      回皇上,不怕。
      高佑权倾朝野哦,丫头。其父本是宰相,其妹贵为皇后,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他的儿子迟早深受重用,女儿…将来亦会嫁给皇子。
      我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好奇问了一句:皇上,她会嫁给哪位皇子?
      赵璂并未怪罪我的僭越,反而认真思忖片刻,继而朗声大笑:大皇子年长太多,泽荫嘛…自有他的主意。故而大抵——会许给三皇子。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竟是定要将这消息告诉明途,好好嘲笑他这般年纪就有了小媳妇,羞羞羞。
      见我半晌不说话,赵璂摸摸我的头,弯着眼睛笑问:你呢丫头,想嫁给谁?
      皇上,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应该会终身不嫁,老死宫中。
      看上去突然有些哀伤。赵璂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人这一生,得失荣枯,早有定数。

      悠长的梦境真实得令人恍惚。醒来时,身侧已空。凌乱的床榻与身上未消的绯痕,皆昭示着不久前发生的缠绵。
      我懊丧地抱住头——怎么就又甩不开这赵泽荫了呢?
      醒来时已是傍晚,细雪初降。
      我倚在浴桶边,望着窗外渐渐覆上银白的屋檐出神,思忖着该如何与赵泽荫好聚好散。若刺激得他真出了家,又该如何是好?
      倏然惊觉自己竟仍在为这些儿女情长烦恼,一时自责不已,当即振作精神唤莺儿来擦干头发——该去处理手头几桩悬而未决的麻烦了。
      简单吃了饭,我戴好兜帽出门,徐鸮不在家中,我便转道去寻杨颂。在玉京桥头遇到陈瞎子,他说来得正好,但是希望我顺路帮他买酒解解馋。
      “我兜里比你还干净呢,还指望你给我买串糖葫芦。”
      陈瞎子倒尚有几分良心,摸出铜钱给我买了一串,反叫我有些过意不去。
      同至熟悉的小院,草古先生正在庭中扫雪。我上前问他结局可曾动笔,草古先生赧然道对现有的结局皆不甚满意。
      我不由喟叹,开局容易收局难。
      杨颂闻声招手唤我进屋,原以为他是体贴我怕冷,谁知他竟道:夜间有女子出入太惹眼。

      悟证并不在院中。杨颂说这和尚暂住碧空寺去了——近期佛寺需为太后祝祷,又逢年关将至,烧香祈福者较多。吉原大师知悟证在锦州,便请其去碧空寺小住帮忙。
      我问杨颂年节作何打算,可要回家?
      蔫哒哒的男人终于褪去了所有的傲气和自信,有些恍惚地说道,他也许回不去了。
      我心中暗爽,杨颂这小子经历了一番锤炼,总算知些进退了。不多时徐鸮也踏雪而来,拍落肩头积雪,面露悻悻之色——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气死我了!这大小姐究竟躲到何处去了,怎就如人间蒸发一般!”徐鸮头一回露出近乎抓狂的神情。
      杨颂闻言,也揉着额角沉默不语。我瞧着二人模样,反倒笑出声来,“嘿嘿,看来,还得我出马。”

      徐鸮犹为早晨被孙姓小子敲诈之事恼火,拧眉吼道,“你这个家伙,那便快动动你聪明的脑瓜子,将这大小姐揪出来!”
      “别急别急阿鸮,听我分析。你们就不奇怪么,齐霖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一个人至今为止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是说,瑞阳郡主?”杨颂沉吟道,“确实。她们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连出嫁都约好要嫁同一户好互相照应。”
      “你是怀疑吕遇婉将齐霖藏起来了?”徐鸮摩挲着下巴,“有可能。那会藏在何处?”
      “极可能在吕家庄子上。”杨颂恍然击掌,“露水山下有处吕家别院正在翻修,或许就在那里。”
      “怪不得连吕家人自己都寻不着。”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跑数日!”
      见徐鸮咬牙切齿瞪来,我忙辩道,“我近来也忙得晕头转向。”

      杨颂揉揉额角,起身取来佩剑,“我建议即刻行动。”
      徐鸮今日未带兵刃,跑进草古先生家厨房,见对方正生火做饭,竟抄起灶中的铁钳比划了几下便要出门。
      我连忙跟上,“我同你们一起去。”
      徐鸮一肚子气,“你就别添乱了!黑灯瞎火的,若撞上那帮不轨之徒,哪里顾得上你?”
      我拉住徐鸮的手,蹭了一掌黑灰,“不,正要引他们一起来——顺便将锦州的害虫清理清理!”
      杨颂懒得看我们拉扯,说道,“不必劝她,又不是小孩,死了伤了都是她自己选的。”
      “这么冷血的话你是怎么说出来的。”我气冲冲看着杨颂,恨不得上前给他一拳。
      徐鸮无奈至极,拽我躲进巷中的阴影中,“不行,她不能出事!不然我养她这些年岂不白费工夫?”
      黑暗中,杨颂啧了一声,“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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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天前 来自:四川
    终于将剩下的部分分好了章节,大约280章,日更一个月,以迎接那个男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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