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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 2285年12月24日00:45 | 翔凤舰——丽达号 ---
虚拟会议室中，余枫上校正在向肖恩解释埃文斯的伤情。
“……舰桥医疗机器人的记录显示，我舰突然急降时，埃文斯副舰长的指挥椅防护并未完全展开，导致他腰部严重受伤。”
“什么？！副舰长当时怎么没吱声？！”
肖恩的虚拟影像已经从指挥椅上跳起，他显然是心头火起，大声叫道：
“我可就在舰桥上呢！当我这个医疗部主官是摆设吗？……”
“真是祸不单行！魏博文将军才进手术台，埃文斯将军又昏迷不醒……难不成……”
看向格林射过来的一道气势汹汹的目光，于少康无奈闭了嘴。
这一晚上，他一定是走霉运。
先是翔凤舰不明不白地坠入木星大气层——X引擎停机，虽然没人明着责备，可暗地里大家都在埋怨工程部。
然后两舰相撞，舰体大范围破损。
翔凤工程部最有经验的工程兵和参谋们，都被托科舰长带走接应飞跃号去了。他手下一共就八个留守的参谋——还有三个服了重伤——修复舰体，就只能靠第二特种大队的工程兵了。好不容易，他们几个绞尽脑汁想出了办法，用纳米变形板快速修复舰体。
他刚想着松口气，埃文斯副舰长又突陷昏迷！
“哎，幸好少杰被借调去了翔龙母舰——否则，我们哥俩怕是得一起交代在这木星大气层里了……”
他抬头望向头顶仍在不停闪烁的警报灯，努力压下颓丧，给自己暗暗打着气。
“靠，哥们想那么多干嘛！天塌了，不是有对面的那几个大个子顶着吗？！”
.
余枫等肖恩发泄完，才淡淡回应道：“医疗机器人的记录显示，它给埃文斯副舰长打了麻醉，令他可以继续指挥。不过，刚才伤势恶化，副舰长突然昏厥。”
姚立波关麦。连声诅咒了埃文斯好几句。
——我靠，你个大胡子，就这么好胜？
——伤得这么重也不吱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大胡子你进了医疗舱，我必须撺掇肖胖子好好教育教育你！
格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引擎控制室内转着圈。片刻，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余枫，埃文斯将军失去意识之前说了什么没有？他下一步指令是什么吗？顺位指挥官是谁？”
虚拟会议室中，显然已经十分疲惫的余枫揉揉自己的额头，强打精神答道：“副舰长突然昏迷，没有留下任何指令。不过，我刚刚向狄安娜主机查询过，”
余枫挥手，将两份指挥序列图推送虚拟会议室的中央显示区。
“按照托科将军设置的翔凤舰既定指挥序列，姚立波上校是托科舰长指定的名列埃文斯将军之后的继任指挥官。”
“丽达号上，翔星舰指挥序列中，以休眠箱中的第四特种大队大队长安德森上校为最高，但他资历比姚立波上校浅。所以，两舰狄安娜主机均同意，姚立波上校为魏博文将军和埃文斯副舰长之后的顺位指挥官。”
余枫望向肖恩，“所以，肖恩上校，请您马上确认埃文斯将军现在已经无法行使指挥权，这样，狄安娜主机才可以将翔凤母舰和丽达号的指挥权转交给姚立波上校。”
他又看向姚立波，“姚上校，请您马上返回翔凤号舰桥，接管两舰指挥。”
看到会议室内的几人都无异议，余枫便示意肖恩连线翔凤舰桥的医疗机器人助手，以尽快确认埃文斯的伤情。
一会儿，从肖恩的通讯频道中就传出了他连珠炮般的怒吼：
——必须马上动手术，不然他有生命危险！
——该死的机器人，刚才怎么不向我汇报伤情？
——什么？大胡子动用了舰长否决权？
——我靠，少康，你们工程部，趁早替我改改这些机器人的混球程序!!!
——……
余枫叹了口气，不得不将气急败坏的肖恩静音。
通讯频道中，也暂时恢复了片刻清净。
余枫看向会议室中那位双手抱臂，陷入沉思的陆战部主官的虚拟影像，心中暗忖：
——姚上校素来油嘴滑舌，由他来指挥……能不能行？
——虽然他刚才指挥救援堪称完美……不过，他一得空，就开始糊弄新兵，撩人家姑娘。
——好像……有点不靠谱。
姚立波听到埃文斯昏厥的消息后，就已经收敛起笑容。
他眉头微皱，唇角抿起，看向对面的医疗舱控制室。
肖恩正挥舞着拳头，绕着指挥台暴走——这位医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的病人隐瞒病情，不从医嘱。
终于，肖恩挥手将一堆视图收起，手指匆匆在指挥台上滑动几下。
少顷，姚立波的陆战头盔上便收到了让他输入指挥官密码的请求。
原本打算在丽达号医疗舱中补眠，等待安妮苏醒的姚立波不禁长叹一声。
“今天我真需要神灵的庇护。刚指挥完救援和转移任务，现在又要接管翔凤舰和丽达号的指挥权。”
“不要说和安妮聊天了——我今晚能不能睡上两个小时觉都两说了！”
“博文大哥、大胡子，你们俩，什么时候能从手术室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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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5年12月25日00:45 | 丽达号医疗舱 ---
魏博文将军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姚立波那张焦急的脸，以及妻子诗语带着温柔笑容的面容。
他环视四周，自己显然正处于丽达号医疗舱的单人病房中。
两台医疗机器人正在忙碌，他们将他的身体固定在病床上，显然是为了防止任何不慎的动作伤及正在修复的内脏器官。房间中的全息显示器已关闭，显然为了他的康复，病房里并未提供接入狄安娜主机的通讯设备。
“魏副参谋长，您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疗机器人预计您很快就会康复。” 姚立波说道，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显然，他对自己多年来视如大哥的魏博文能够苏醒感到十分高兴。
“立波，我昏迷了多久？” 魏博文的声音依然微弱。
虽然魏博文参加过无数次战斗，但一直都极为幸运，从未受伤——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从我们两舰相撞起，已经过去大约24小时了。” 姚立波立刻答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林诗语轻叹一声，回答道：“博文，两舰相撞后，计算中断了二十多分钟，所以，目前已经无法定位。”
她轻轻握着魏博文的手，安慰道：“不过，我确定我们正随着一股木星湍流移动，接近木星大气层底层，但还未触及固态核心。幸运的是，我刚才观察到这股大气湍流开始上升。如果这个趋势持续，预计我们有可能回升至中层。”
魏博文微微点头，再次看向姚立波。
“两舰的伤亡情况怎样？”
姚立波答道：“到目前为止，相撞导致大约90名舰员伤亡。其中，丽达号上的舰桥指挥官大多殉职，仅您、安妮、小高和德里克幸存。翔凤舰上，埃文斯舰长腰部重伤接受手术，预计还需1至2天才能苏醒。我舰共约50名舰员当场殉职。”
“那，舰体修复进展如何？”
“我们已经唤醒了丽达号上的工程兵。在过去20小时里，我们已经修复了所有舰体损伤，目前丽达号的舰桥与翔凤号已通过1号泊位成功连接。”
魏博文沉思片刻后问道，“目前，翔凤母舰是个什么状况？”
姚立波回答：“我舰X引擎关机，原因不明。但X装置的动力转换系统运行正常，动力供应没有问题。托科将军带走了两艘护卫舰接应飞跃号。因此，舰上只有2000余人。休眠箱数量远超舰员数，休眠问题不大。丽达号和翔凤舰的生态舱也足以维持食品供应。”
“暗物质油料储备怎样？”
“翔凤和丽达的加油索均已伸出能量空洞之外，但两条加油索都未发现暗物质储藏地。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目前处于木星大气底层，而储油池大部分在中上层。不过，翔凤母舰在坠落前刚加满燃料，可以维持月余。”
“目前谁在舰桥当值？”
“目前我舰通讯部长余枫、飞行部长格林、工程部副部长于少康，医疗部长肖恩均在职。翔星第四陆战队的安德森上校已被唤醒，他正在指挥第四陆战队的工程兵完成两舰结合部的最后修复，并在气闸处布设拖拽缆绳，清理能量空洞中的碎片。”
“立波，这么说，这24小时内是你在指挥？” 魏博文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感觉如何啊？”
姚立波苦笑着回答：“博文大哥，和您说实话——我就盼着您能赶快醒来！”
他抱头叹气道：“我跟肖恩说过，您一醒，立刻通知我。您知道吗？我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既困又紧张。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导致能量空洞坍塌，将大家都变成永恒的星辰。真的，这一天中的每个小时都异常难熬。肖恩刚才告诉我，再过半小时，您就会醒来——嗨，我差点高兴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又小声加了一句，“不瞒您说，见到您醒来，我比嫂子还要高兴呢！”
一旁的林诗语听后笑了起来，补充道：“博文，立波一进来就坐在这，眼睛都不眨一下，巴巴地盼着你醒。他肯定是想：‘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像倒豆子一样告诉我大哥后，就可以放心睡大觉去了！’”
魏博文将军轻笑出声，道：“立波，你看我这样子，怎么能指挥呢？你做得很不错，继续下去吧。我要好好休养一下！再说，夫人也想和我聊聊天呢——是吧，诗语？”
林诗语脸一红，心道：博文啊，当着立波的面，亏你说得出口！
姚立波苦着脸，忍不住开始了碎碎念：
“博文大哥，您好歹先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这两天我整天坐在舰桥上发呆，完全摸不着头脑——咱们到底漂到哪儿了？接下来又该怎么走？”
“除了把加油索伸在外头飘着，指望撞上个暗物质储藏区，我是真没招了。”
“舰体修好了，我就打算人都送回休眠舱，省点能源。咱就这么盲漂，谁知道要飘多久才碰得上储油池……”
他叹了口气，满脸哀怨地看着魏博文，一口气把心里的烦恼全倒了出来。
“我是真的没底啊，大哥，您先给兄弟指点两句，再去和嫂子慢慢聊，行不行？……”
魏博文看着眼前满脸疲惫、愁眉不展的姚立波，心中慨叹一声：立波，怕是已经快撑到极限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绷带，轻叹一声，道：“哎，立波，我伤得这么重，肖恩能放我回舰桥才怪。你啊，还是得再咬咬牙，坚持几天。等我伤势好些，埃文斯舰长也醒了，到时候在歇吧。”
见姚立波依旧神色黯然，他又鼓励道：“说真的，立波，你年轻，有本事，早该挑大梁了。不过，你要记住，指挥官不应事事亲力亲为。信任你的团队，敢于让别人分担你的责任，听取大家的意见。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带好一支舰队。”
姚立波抬起头，脸色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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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博文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建议道：
“嗯……还有啊，抽空多去跟安妮聊聊天。我瞧着，你每次和她一说话，就放松得不得了。”
姚立波愣在当场。
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由得脸红耳热起来。
片刻，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博文大哥，您这是神通广大还是能掐会算？怎么才醒过来，就知道我在向安妮献殷勤？”
魏博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连床边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都跟着颤了颤。
“哎，聊得那么开心……就没想过——隔……箱……有……耳吗？”
似乎意犹未尽，他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嗯……立波啊，你那Aloha菜品点评，啧……真是精彩……”
姚立波羞得抱头，哀嚎一声：
“哎，博文大哥，您怎么能偷听呢？不地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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