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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口
王女士一走，程言就神秘兮兮地凑近江羡，一脸狡黠，“对了，为了感谢你长期以来的无私奉献，本姑娘决定送你一份大礼！”
江羡挑眉，对她所说的大礼抱有深深的怀疑。
上次程言说感谢他，送了一套沙雕熊猫人登基的睡衣。他至今都记得收到礼物，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眼之间。
他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程言还不断地怂恿他去换了给她看，江羡宁死不从，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从此，江羡再也听不得程言的大礼，太过惊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程言看出了江羡的堂皇，觉得他头顶都开始冒黑气了，自己的大礼杀伤力了真的那么强吗？
多好看的衣服，多美好的寓意，可惜，人生知己可遇不可求啊！
程言委屈，程言不说，程言坚强。
“不是不是！”程言摆手，打着包票，“这礼物，你肯定喜欢，不过嘛，你得等一段时间。”
江羡看着她卖关子，故作矜持，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
“秘密！”程言闭口不谈，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实用！”
行吧！江羡看她那嘚瑟的小模样，也不再追问了。反正总归能见到的，不急。
其实，无论程言送他什么，他都喜欢的紧。
接下来的几周，程言的行为确实有些诡异。课间不再到处疯跑，而是偷偷摸摸地从桌肚里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翻看着，眉头紧锁，手不停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言姐，你这是干啥呢？”课间，陈飞看她神神叨叨的样子，便凑过来问。
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程言谁也没有告诉，眼角余光瞥到了陈飞的动作，立刻飞快把书合起来，塞桌肚里，速度之快，陈飞只看到残影。
程言侧过身，挡着不让他看，打着马虎眼，“看小说呢！霸道总裁和替身小娇妻的故事……”
程言随口就是一顿胡诌，陈飞听她介绍了一番大致剧情，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言姐，你啥时候爱看这种了？你不是一向主张大女主，女主独美搞事业，男的靠边站吗？”
程言没想到他还跟自己探讨起来，眼看就要上升哲学高度了，她没有那个层次和觉悟，拽下来，胡说八道一通，“我最近换换口味……哎呀，你一个男的，管那么多干嘛？要看就去看你的男频，我们女频的爱恨情仇跟你们男频说不通……去去去，别在这打扰我，我正看到精彩处呢，女主为男主坐牢……”
陈飞三观震碎，不敢苟同言姐的口味，默默退后，去找江羡唠嗑儿，顺便把这事说了。
江羡抬起头，看了看程言做贼似的动作，不置可否，“没事，她喜欢就让她看。”
江羡心里想的是，看看狗血爱情小说，男女主的你死我活，爱恨纠葛总比没有男主的强，说不定看着看着，她就能开窍了呢！
另辟蹊径，也不是不行。
放学，程言也不像往常一样，在街上溜达个半天才润回家里，早早地就开门进屋，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卧室，包括江羡，补课也不行，一定要过了这几天。
美名其曰，她要闭关。好好学习，培养独立自主的能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美芬对她所言的相信率高达百分之十，其中百分之五是母女亲情的赞助。
有时，王女士客厅吃着瓜子，看着《乡村爱情》，冷不丁的就被卧室里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嚎，吓一大跳。
“卧槽！好难啊！这都什么鬼，为什么越来越乱……啊啊啊啊啊……”
王女士好几次都想把门一脚踹开，来个大逼斗。幸亏被程海峰拉住，“消消气，言宝儿在学习呢！估计是题目太难了，有些着急，过会儿就好了，你坐下来，我给你剥个橘子。”
王女士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哼！就她？题目难，她在里面闭门造车有啥用，不懂就问啊！隔壁那么好一个现成的题库不用，就搁屋里嗷嗷儿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偷了个狼在养呢！”
嘲讽归嘲讽，王女士也没真的把门踹了，只是隔着门，警告了一两句。
类似再发出噪音，就把她的手机电脑统统没收。
终于再熬了四个大夜之后，程言顶着双熊猫眼，漂浮的脚步，仿佛被哪只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完成了她预备送给江羡的大礼。
她得意洋洋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成果。
陈飞瞪大眼睛，“我勒个去！言姐，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就忙活这？！织围巾？给谁的啊？”
陈飞想上手摸一摸，被程言一掌拍开，“反正不是给你的！一边儿呆着去！”
程言又问李圆：“圆子，咋样？是不是特好看？我觉得我简直天才，怎么第一次织围巾，就能织这么完美！”
李圆“呵呵”尬笑两声，拿起围巾仔细端详，欲言又止，“阿言，你这个……针脚挺独特的哈。”
那岂止是独特，简直抽象。
宽一段窄一段，时不时多出个洞，颜色还是混搭的灰色和蓝色，说不出的怪异。
程言夺回围巾，有点恼羞成怒，“你审美不行！这么有内涵有气质的围巾，你们都不懂得欣赏！”
江羡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目光在那条造型奇特的围巾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没说什么。
放学后，程言照例拽着江羡去小卖部写作业。临近期末，作业量大增，尤其是程言头疼的数理化。
“为什么要有化学这种东西存在？”程言对着化学方程式哀嚎，“这些元素为什么不能好好待着，非要变来变去？江羡，你帮我跟它们说说，让它们安安分分待着不好吗？”
江羡拿过她的练习册，看了看，“这个反应是置换反应，你看，活泼金属可以置换出不活泼金属……”
程言凑近看，发丝扫过江羡的手背，痒痒的。
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橙子香，是她最爱的那种橙子味洗发水的味道。
“江羡？你想什么呢？”程言抬头，发现江羡在走神。
“嗯，在想题，我们继续……”江羡收回思绪，继续给她讲解，“这里，铜离子是蓝色的，所以溶液会变蓝。”
“哇，这个听起来挺有意思的。”程言来了兴趣，“你能不能做实验给我看看？”
江羡：“期末考好了，带你去学校的实验室。”
“真的？”程言打起精神了，“一言为定！拉钩！”
江羡看着她伸出来的小拇指，轻轻勾了上去，“一言为定。”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再加上考前江羡的突击整理，程言的理科成绩总算有点起色。最近一次小测，物理居然及格了。
“六十五分！”程言举着卷子给江羡看，语气里满是兴奋，“我及格了！江羡你看到没，我及格了！”
江羡笑着点头，“看到了。下次能考七十五分。”
“必须的！”程言信心爆棚，从书包里掏出个漂亮的礼品袋，“喏，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给你的谢礼。”
沈屿打开袋子，取出那条织了好久的围巾。实物比远处看着还要抽象，针脚歪歪扭扭，长度也不一，蓝色和灰色毛线混在一起，毫无规律可言。
“我自己织的……”程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圆子说得没错，却是抽象了点，不太好看，但是你别看它丑，它可暖和了，我试过了。”
江羡眼角含笑，默默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长度尴尬，只能绕一圈，剩下的两端一长一短垂着。
“怎么样？”程言期待地看着他。
“很暖和。”江羡说，音调更加柔和，“谢谢你，言言，我一定每天都戴着它。”
程言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也不用天天，你感觉冷了就围，这又不是让你去显摆的，保暖就行。”
照例，后勤部部长王美芬女士端着水果进来，切好的猕猴桃。
以前的她从不干切水果这种事，直接剥皮吃就行了。现在的她，也入乡随俗了，不仅切，还配上小叉子。
王女士看到江羡脖子上的围巾，没憋住，大笑出声，“我的妈呀！羡羡，你咋买了这么一条丑围巾，这不是白白给人送钱吗？快去退了，这也忒丑了！”
王女士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的可信程度，顺带问了程言一嘴，“言言，你说是不是，你也劝劝小羡，把这丑围巾退了……”
“妈！”程言听不下去了，打断王女士的激情开麦，“什么玩意儿就丑，你别说了！”
“咋滴！我说的不对吗？可不就丑吗！”
程言涨红了脸，快要七窍生烟……
江羡缓和气氛，把围巾又紧了紧，“王姨，挺好的，我很喜欢。”
王女士心直口快，“什么审美？小羡，你真的被言言带进沟里去了。”
言语间颇有些痛心，好像自家的白菜拱了人家的猪。
程言：……
亲爱的王女士，有些话可以不用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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