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锁链尽头是月光

作者:盐渍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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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深夜的陆宅书房,灯火通明,却弥漫着比夜色更浓重的肃杀。陆沉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刃,切割着窗外沉沉的黑暗。指间夹着的烟已燃至尽头,灼热的温度烫到指尖也浑然未觉。
      助理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加密文件,神色凝重:“先生,查到了。那个西南县小卖店的匿名电话,最终信号源指向邻市一个废弃仓库的基站。同时,我们的人在梳理陈默过去五年所有关联账户的异常资金流动时,发现一个离岸空壳公司,在沈大山‘溺亡’前一周,向一个与当地混混头子有密切关联的地下钱庄账户,转入了一笔足以‘买命’的款项。时间、地点、金额,都能对上。”
      陆沉舟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吐出一口冰冷的烟圈,烟雾在玻璃上凝结成模糊的霜痕。他掐灭烟蒂,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陈默现在在哪?”
      “他名下的‘静心疗养集团’,在邻省云岭山脉深处,有一处不对外公开、安保级别极高的‘特殊疗养中心’。位置极其隐蔽,卫星图像显示被茂密植被覆盖,只有一条盘山公路进出,沿途设有多个监控哨卡。”助理迅速汇报,“我们调取了沈微小姐……出事前后,该区域及周边交通枢纽的所有可疑车辆记录。一辆伪装成医疗器械运输的冷藏车,在事发后第三天凌晨,从邻市一家与陈默有间接控股关系的私立医院后门驶出,行车轨迹最终消失在通往云岭山脉的方向。时间点……高度吻合。”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钉在陆沉舟的心上。希望与恐惧交织成最锋利的网,勒得他几乎窒息。是她吗?她还活着?在那座深山的囚笼里?陈默对她做了什么?!
      “云岭……”陆沉舟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助理呈上的、标注着红点的卫星地图,“备车。通知‘鹰眼’小队,一级战备状态。我要所有关于那个‘疗养中心’的详细结构图、安保部署、人员配置,三小时内放到我桌上。”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即将碾碎一切障碍的冰冷决心。
      “先生,是否需要先向……”助理谨慎询问是否动用某些官方层面的关系施压。
      “不。”陆沉舟打断他,转过身,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打草惊蛇。陈默敢做,就必然留有后手。我要……亲自去接她回家。”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重逾千斤,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穿着粉色小睡裙的陆念微抱着她的兔子玩偶,赤着脚站在门口,小脸上带着睡意朦胧的委屈,大眼睛里水汽氤氲:“爸爸……怕……”
      陆沉舟周身凌厉的气势瞬间一滞。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女儿小小的身体拥入怀中。念微立刻像找到依靠的藤蔓,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颈窝,身体微微发抖:“黑……有声音……坏……”
      陆沉舟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带着安抚的力量:“不怕,爸爸在。是做梦了,嗯?” 他抱着念微,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传递来的不安和依赖。这份依赖,此刻像一道温暖的枷锁,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他必须安全地找到微微,为了念微,也为了他自己。
      他抱着念微走回她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大手包裹着她小小的手,低声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直到念微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小手也放松地摊开。
      他低头,在女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看着女儿酷似沈微的睡颜,他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巨浪。微微,等我。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消失。
      深山的疗养中心,死寂被更深沉的药物迷雾笼罩。
      加大剂量的强效镇静剂和记忆抑制剂,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林晚”残存的意识和身体本能死死压制。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深度昏睡或半昏睡的状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且更加迟钝茫然。
      她被安置在一个光线被刻意调暗、几乎没有任何刺激源的房间里。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护工定时进来,机械地为她注射营养液、翻身、处理生理需求。她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任由摆布,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碎。
      偶尔在药物的间隙,她会短暂地、极其模糊地“醒”来。意识如同沉在浑浊的深海里,沉重得无法思考。只有一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感官碎片,如同水底的浮光掠影,偶尔闪过:
      冰冷刺骨的触感:仿佛整个人浸在冰水里,寒气从骨头缝里钻进来。
      窒息般的黑暗:无边无际,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尖锐的、模糊的嘶喊: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充满了暴戾和痛苦,在她混沌的意识边缘炸响。
      一个低沉而强势的声音碎片:“……你是我的……” 这个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扭曲的、想要靠近又想要逃离的撕裂感。
      这些碎片混乱地交织、碰撞,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混乱。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她想逃离,身体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最终,总是在新一轮药物的强力镇压下,重新沉入无边的黑暗。
      这天,医疗主管例行检查后,面色凝重地向陈默汇报:“陈总,‘林晚’的身体对药物的耐受性似乎在下降,生理指标有轻微波动。长期高剂量维持,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加速崩坏。”
      陈默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房间里如同沉睡人偶般的“林晚”,眼神阴晴不定。他不在乎她的健康,只在乎她的“可用性”和“可控性”。但一个彻底崩溃或死亡的“物品”,对他而言就失去了所有价值。
      “废物!”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医疗团队的无能,还是骂“林晚”身体的脆弱,“准备转移。这里不能待了。” 陆沉舟最近的动向和调查力度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他必须把这个“筹码”转移到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
      “转移?”医疗主管一愣,“她的状态经不起颠簸……”
      “那就让她‘睡’得更沉一点!”陈默不耐烦地打断,眼神冰冷,“用最高剂量的长效镇静,确保她全程无知觉。目的地我会通知你们。立刻准备!” 他不能冒险让陆沉舟找到这里,更不能让这个开始出现“不稳定”迹象的“物品”在路上出任何纰漏。
      命令下达,整个“疗养中心”如同精密的机器般开始隐秘运转。转移计划在绝对的保密中启动。最高剂量的长效镇静剂被注入“林晚”的静脉,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绵长,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她被小心地移上一辆内部经过特殊改装、看起来与普通医疗转运车无异的厢式车。车辆驶离了这座隐藏在深山密林中的囚笼,驶入更加浓重的夜色和未知的前路。
      而与此同时,陆沉舟的“鹰眼”小队,如同最敏锐的猎犬,正根据蛛丝马迹,将搜索和行动的网络,以云岭为中心,向着更广袤也更危险的区域,无声而迅速地铺开。一场关乎生死与救赎的追踪与反追踪,在夜色掩护下,悄然拉开了序幕。冰冷的车轮碾过山路,一头是深渊的转移,一头是地狱归来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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