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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神格
冥府的晨雾刚被冥河的水流打散,哈迪斯正坐在十殿阎罗旁的监审席上,查看第九殿呈来的奖惩名册。
冠冕上的五种神格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尤其是公正神格与审判神格,不时与星灵天秤座产生共鸣,在名册上自动标注出需要复核的案例。
刻耳柏洛斯趴在他脚边打盹,三个脑袋轮流将下巴搁在他的玄色袍角,像三颗沉甸甸的黑曜石镇纸。
“冥王陛下,奥林匹斯山有信使求见。”
卡戎的声音带着渡船夫特有的沙哑,打断了哈迪斯的专注。
他抬头时,正看见一道七彩霞光穿透冥府的幽暗,落在审判厅的大理石地面上。
霞光散去后,彩虹女神伊里斯提着曳地的纱裙,有些局促地站在殿中,她发间的金饰与冥府的黑雾格格不入,手中握着根缠着彩虹丝带的橄榄枝 —— 那是赫拉的信物。
“伊里斯见过冥王陛下。” 彩虹女神屈膝行礼,纱裙上的光斑随着动作流转,“神后赫拉陛下近日神格不稳,特遣小神前来求助。”
哈迪斯的目光落在橄榄枝上,那翠绿的颜色让他想起克洛诺斯腹中的时光。那时赫拉总爱抢得墨忒耳的麦穗编成花环,笑声比波塞冬弄出的水花还要响亮,可如今提起她,伊里斯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冠冕上的预言神格突然发烫,浮现出赫拉宫殿的景象:神后独自坐在孔雀宝座上,婚姻神格在她头顶闪烁不定,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怎么了?” 哈迪斯合上名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冠冕上的公正神格。
伊里斯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陛下的婚姻神格近来总在震颤,尤其是神王宙斯……” 她顿了顿,显然难以启齿,“他成日和宁芙寻欢作乐,昨夜甚至在神后宫殿外与新欢嬉闹。神后气得砸碎了十二面青铜镜,婚姻神格差点溃散。”
哈迪斯的眉峰微微蹙起。他想起设立家庭与婚姻法则时,赫拉是何等积极,那时她眼中的光芒虽有对权力的渴望,却也藏着对安稳婚姻的期盼。如今看来,宙斯的花心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神格,就像墨提斯的智慧被吞噬般令人齿冷。
“我随你去一趟。” 哈迪斯站起身,玄色长袍扫过地面的光斑,“正好看看,星灵天秤座的光芒,是否能照进神王的宫殿。”
塔尔塔罗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旁,暗金色袍角与哈迪斯的玄色衣料轻轻触碰:“需要我同去吗?” 他的语气平淡,指尖却在哈迪斯转身时,悄然拂过对方的手腕 —— 那里有颗因常年握剑而生的薄茧,是塔尔塔罗斯总爱触碰的地方。
“不必。” 哈迪斯的耳尖微热,“只是去看看姐姐,很快回来。”
塔尔塔罗斯颔首,目送哈迪斯与伊里斯的身影消失在冥府入口。他走到哈迪斯的王座旁,指尖划过刚才哈迪斯翻阅的名册,上面恰好记录着宙斯近期的风流账,每一条都触目惊心。深渊之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手将名册扔进冥火,火焰腾起时,隐约映出奥林匹斯山的轮廓。
奥林匹斯山的宫殿群在阳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可赫拉的寝宫却笼罩在淡淡的阴霾中。哈迪斯跟着伊里斯踏入殿内时,首先闻到的是孔雀羽毛烧焦的味道 —— 神后显然又发怒了,那些象征她威严的羽毛散落一地,有些还带着烧灼的痕迹。
赫拉坐在宝座上,海蓝色的神袍上绣着的孔雀图案正在褪色,头顶的婚姻神格忽明忽暗,每闪烁一次,殿内的花瓶就炸裂一个。她看到哈迪斯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骄傲掩盖:“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姐姐何必说气话。” 哈迪斯走到她面前,冠冕上的审判神格射出一道银辉,轻轻笼罩住她的婚姻神格。那神格在银辉中渐渐稳定,却仍像受惊的鸟儿般瑟瑟发抖,“婚姻神格与配偶的忠诚绑定,宙斯如此行事,你的神格自然会动荡。”
赫拉别过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早该知道,他和克洛诺斯没什么两样,都被权力冲昏了头脑。” 她顿了顿,突然冷笑一声,“可我和母亲不同,我不会只默默忍受。”
哈迪斯的眉峰挑了挑。
赫拉眼中燃烧着火焰。
冠冕上的预言神格浮现出画面:年少的赫拉在克洛诺斯腹中,偷偷用气流绊倒嘲笑她的波塞冬,那时她就说过 “要做最厉害的女神”。
“或许……” 哈迪斯斟酌着措辞,“你可以像天父乌拉诺斯与地母盖亚那样,分居甚至离婚。世界法则已经承认婚姻自由,星灵天秤座会支持你的决定。”
赫拉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离婚?然后让他再娶个新神后,夺走我辛苦挣来的权柄?哈迪斯,你还是这么天真。”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宙斯与新欢嬉闹的方向,“我嫁给宙斯,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爱情,而是为了神后这个位置!”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野心:“母亲瑞亚只敢救孩子,不敢推翻克洛诺斯,可我敢!我要的不仅是神后之位,还要和宙斯平起平坐,甚至……”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 她想要的是整个神界的统治权。
哈迪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曾经在腹中与他分享麦穗的温柔姐姐,心中竟藏着如此宏大的抱负。他看着赫拉头顶的婚姻神格,那神格里除了对宙斯的失望,更多的是对权力的执着,这种执着像坚韧的藤蔓,紧紧缠绕着神格,让它虽动荡却未完全溃散。
“你想怎么做?” 哈迪斯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冠冕上的公正神格轻轻颤动,显然认可了赫拉的决心 —— 追求权力本身并非过错,只要手段正当。
赫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笑容:“我要你帮我稳住婚姻神格,至少撑到我找到制衡宙斯的方法。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 她走到哈迪斯面前,摊开手心,那里躺着一枚断裂的珍珠 —— 是宙斯当年求婚时送的礼物,“这是用他的誓言凝聚的,如今碎了,正好能用来加固神格。”
哈迪斯看着那枚珍珠,忽然明白赫拉的打算。他指尖划过冠冕上的公正与审判神格,两道银辉注入珍珠,断裂处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 那是他从家庭法则中提炼的约束咒,能暂时将婚姻神格与宙斯的忠诚度解绑,改为与神后权柄绑定。
“这只能治标。” 哈迪斯收回手,银辉在他指尖凝成小小的天秤,“要想治本,还需找到让宙斯无法再肆意妄为的方法。”
赫拉握紧手中的珍珠,婚姻神格在她头顶重新焕发光彩,虽然不如从前稳固,却已不再溃散。她看着哈迪斯,眼中第一次露出真诚的感激:“谢谢你,哈迪斯。我就知道,你总会帮我的。”
哈迪斯微微颔首,转身向殿外走去:“我还有冥府的事要处理,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星灵天秤座的光芒,永远偏向公正的一方。”
这句话让赫拉的身体一僵,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她知道,哈迪斯这是在默许她的计划,只要她的手段符合法则,冥府的审判之神会站在她这边。
返回冥府的路上,哈迪斯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起赫拉眼中的野心,想起塔尔塔罗斯的冷漠,想起宙斯的荒淫,突然觉得神界的权力游戏比冥府的轮回复杂得多。但他并不反感这种复杂,正如星灵天秤座需要两端的砝码才能平衡,世界也需要不同的力量相互制衡。
塔尔塔罗斯正在冥河岸边等他,手中提着壶刚酿好的深渊酒。“看来聊得不错。” 他递给哈迪斯一杯,酒液在杯中泛着暗金色的光,“你的神格都亮了。”
哈迪斯接过酒杯,指尖碰到塔尔塔罗斯的,带来熟悉的电流感:“赫拉和我想的不一样,她想要的是权力,不是婚姻。”
“权力没什么不好。” 塔尔塔罗斯的目光落在他冠冕上的神格,“至少比虚假的爱情可靠。” 他凑近哈迪斯,声音压得很低,“比如,我想要的东西,就会直接去抢。”
哈迪斯的耳尖瞬间红透,他别过脸,假装看冥河的水流:“你又想抢什么?”
塔尔塔罗斯低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与他并肩站着,深渊的风卷起两人的袍角,玄色与暗金色交织在一起,像冥府最和谐的画卷。远处的十殿传来审判声,轮回之门闪烁着微光,星灵天秤座的光芒穿透冥府的穹顶,落在他们脚下 —— 在这片由哈迪斯亲手建立的公正之地,连权力的欲望都显得如此坦诚,如此…… 动人。
哈迪斯抿了口酒,酒液带着深渊特有的醇厚,像塔尔塔罗斯的眼神,深沉而温暖。他知道,赫拉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冥府,将是这场斗争中最公正的旁观者,也是最坚定的法则守护者。
至于他与塔尔塔罗斯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许就像这冥河的水流,无需刻意推动,自会顺着命运的河道,流向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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