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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一觉睡到下午，苏见月又被手机吵醒。
这回是个陌生号码。
工作性质的原因，苏见月除了那些来电明显被识别为诈骗电话或者骚扰电话的号码之外都会接听。
“是苏见月……红娘吗？”
对面上来就问，语气有些不确定。
一般上来这么说话的都是客户，苏见月立马回：“对，您是哪位？”
“诶！红娘你好，我是之前在你那配对过的刘晓苏的姑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确认身份后对面声音明显高了起来，还听得出来有些小喜悦。
刘晓苏？
苏见月记得，是个个子小小的姑娘，来她这里的时候已经年纪不小了，当时就是她爸爸和姑姑陪着来的。
听家里说是大学时候自由恋爱谈的对象毕业后要求分手，她走不出来在家郁郁寡欢了两年给自己闷出一身毛病。知道前年听说了前男友已经结婚的消息才终于死心，一个人出去旅游了大半个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她这儿登记。
“嗯，记得。”苏见月肯定地说，印象深刻得很。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对面松了口气，“我是她姑姑苏冬琴，今天来电是想问问看什么时候方便能见个面吗？我儿子今年三十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姑娘，想让您……”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明了，苏见月看了看时间直截了当：“没问题啊。我待会儿就有空，你们要是方便咱们就待会儿见。”
现在三点，如果顺利四五点就能聊上，最多聊一个多小时，这样她还能赶得上回去直播。
可能苏冬琴没想到她能答应得这么爽快，也没想到待会儿就能见面聊，原本高昂的声音降下去了点：“啊？待会儿？”
“不方便的话就明天上午，十点之后我的时间可以。”苏见月想了想自己这两天的安排，补充道。
“方便方便，你看我们在哪里见面？”苏冬琴不想夜长梦多，直接应下。
“那就‘明月楼’，应该认识吧？”
“认识，认识。”
明月楼是这附近比较老的一家茶馆，没什么生意，但因为环境和门面位置不错有不少年轻人特地去打卡拍照，一来二去的就把这店铺盘活了。
挂了电话苏见月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早上穿出去那身因为躺着睡觉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再加上睡觉出了身汗，怎么着都觉得衣服上染着散不去的汗味。
*
苏见月到的时候苏冬琴已经在等着了。
旁边的应该就是她儿子，远远看上去身高能有180，穿着打扮不算惊艳但也干净整洁，就是皮肤有点黑，估计是天生的。
见苏见月进来，他主动站起来打招呼：“阿姨好。”
还很有眼力见地给倒了杯温水。
苏见月心里留下初印象评分：不错。
“红娘，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打扰你哦。”苏冬琴先握着苏见月的手表示抱歉，而后就开始介绍她儿子的基本情况：
王力阳，男，30岁。
身高180，体重70千克，在苏市一家金融机构做投资顾问。
月薪3w+，三年内有望涨薪15%。
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最好不要异地。
条件还行，对女孩儿的要求也不高，苏见月上下打量着王力阳，企图从他身上找出点他三十岁还单身的不良嗜好。
但失败了。
“之前没谈过恋爱？”
她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有话直说——自己发现不了问题的时候直接问主人公。
王力阳闻言低下头挠挠脑袋：“没有。
因为毕业后就去苏市了，身边的人大多都在忙事业，我也就跟着拼，完全没想过要成家这回事。今年休假回家的时间多了点儿，发现不少以前的同学们早就成了家，心里就开始有了苗头。
我不是不婚主义者，而且也已经三十了，不求一下子就能找到合适的，但也至少让自己有能认识新朋友的机会。”
他说得坦然，苏见月听得也舒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遇到的男孩儿要么是什么都听父母的，要么是什么都和父母对着来，很少有像王力阳这样既有自己的主见又能充分听取长辈意见的。
“你的条件不错啊，苏市就没遇到合适的女孩儿？”她开玩笑。
苏冬琴也跟着笑了起来。
“别提了。
刚进单位就让他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结果他说有漂亮的，但追的人太多了他成不了。
前年吧，他升职了，部门之间开会的时候认识了隔壁部门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比较主动，和他说想认识认识，但是聊天聊了不到两个星期就没后话了。
说是人家条件太好，连喝水的杯子都要四位数，肯定瞧不上他。
这不？到现在都没谈上呢。”
确实有点意思。
苏见月掏出随身携带的登记册，抽出一张表格递给王力阳：“你先把这表格填一下。”
而后自己也掏出笔。
“你一边填我就一边跟你们说了。
你的基本情况呢待会儿直接都填在表格里，但是对于想要配对的女孩儿的要求我们还是要再明确明确。”
苏见月一直相信“门当户对”这个词在感情和婚姻里都是极度重要的存在。
“我按照我的逻辑给你们捋，有什么要补充了待会儿我们在一起说。”
“行。”苏冬琴不是第一次面对这场面，流程已经都了解了。
“首先，年龄上如果没有太大要求我按照上下三岁算，年龄相差小也能多点儿共同话题。
其次是身高体重，你180肯定是够的，那女孩儿最好也不能低于一米六，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什么‘最萌身高差’吗？好像就是20厘米。体重嘛，匀称！
然后就是工作了，工作稳定可以吧？”
苏见月说完停下笔，视线在苏冬琴和王力阳身上来回转，等着他们对自己的安排提出“宝贵意见”。
但他们谁也没说话。
“你们看看，这么配行不行？”她觉得可能是他们没跟上，把本子推到他们面前。
苏冬琴却立马推了回来。
“哎，红娘你就看着安排就好。
我们家晓苏当时也是我陪着来的，现在两口子幸福得不行。
我相信你的眼光。”
苏见月最怕这种把她捧得老高的客户了，最后匹配上了还行，皆大欢喜。万一两边闹掰了，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还是她。
“不不不，这可不是儿戏。”她立马严肃起来，“你们是相信我才把事儿交给我来办，别人也是一样的。
我必须要把这些都问仔细了才能给你们找到匹配度高的，否则大海捞针一样，我效率低你们也等得累。”
早年的苏见月也不这样，有客户来就行，哪里管什么要求精不精准的。现在这个赛道也卷起来了，不能精准给客户推荐就等同于自断生意。
“红娘，其实是这样。”苏冬琴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们家呢，条件一般。他爸和我都是普普通通在家种地的农民，读书也少，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也是孩子他自己争气留在了大城市里。
所以我们对于女孩儿也不敢有什么要求，毕竟我们能给人家的有限。”
苏见月了然。
很多出身农村的孩子尽管已经靠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但原生家庭带来的自卑感永远是他们身上坚硬的保护刺。
“你们这种想法很危险。”苏见月实话实说，“你现在走到大城市的办公室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往上数上几代有几个不是农民出生的？没有农民他们哪来的粮食吃？
职业从来没有贵贱之分，在我这里职业更加不是区分人与人之间等级的工具。
说白了，相亲这个事儿看的是两个家庭。我在让你们给我提精准要求的时候也会让别的客户提精准要求，到头来大家都说‘红娘你看着给我们安排就行’‘我们没什么要求’……我还能真的随便摇个骰子就给大家配对了？”
苏冬琴点了点头，旁边的王力阳也若有所思。
“所以，不管什么要求，想到了就提出来。
现在只是我们几个在这里讨论，咱们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总比到时候配对上了才知道哪里哪里不合适来得效率高。”
“阿姨你说得对。”王力阳开口，然后转身朝苏冬琴。
“妈，过日子是两个家庭是事儿，咱们家的情况摆在这，不能接受的阿姨肯定也不会考虑给我们配对。能接受的阿姨也得看符不符合各自的条件，要是配对上了再说不合适那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苏见月心里闷着的一口气终于疏通了。
她重新翻开笔记本：“你们把对于女孩儿的要求理一理，我重新记。”
“身高体重都没有太大要求，就按照阿姨你说的160以上身材匀称就好；年龄的话上下两岁都能接受，但最好是同龄或者比我小一些。
工作地首选苏市吧，只要稳定就好。”
这会儿苏冬琴没能插上话，王力阳按照苏见月的梳理思路重新明确了要求。
“这就明确多了。”苏见月合上本子，“我回去就按照这上面的给你找，有了联系你们约时间见面。”
“好，麻烦红娘了。”
苏见月喝完最后一口茶挎着包往外走，挥了挥手：“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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