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

　　校门打开，学生纷纷向操场方向涌去，巷里瞬间释压。两校各班按先前安排好的位置分别集合，阳光大片地洒在操场上，反射上来有些晃眼。

　　七点四十，两校师生基本到齐，零星有两三人迟到，着急忙慌往操场跑。

　　操场上人头攒动，嘈杂的笑声与话筒调试时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校领导快步在队列里整顿纪律。

　　校领导铺垫词过后，郑重宣布道：“箕山市一中与箕山市十三中联谊运动会开幕式现在开始！请护旗方队入场！”

　　全场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操场入口。四名身姿挺拔的同学身着军装，肩扛五星红旗，带领身后的方队，迈着整齐有力的正步向国旗台走去。

　　国歌声中，五星红旗缓缓升起，全体师生庄严肃立，向国旗行注目礼。

　　护旗方队退场，接下来各个班级方阵队列入场。

　　一中和十三中初中部各班走完，高中部又自一中开始。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箕山市一中高一一班的同学们。此刻鼓声激昂，腰鼓队的同学精神饱满，击出奋进节奏；威风凛凛的舞狮、灵动的舞龙，寓意力量与吉祥，映出绵延千年的东方神韵；才子们的出场，又为队伍增添几分儒雅与才情。他们以传统文化为笔，以青春活力为墨，书写——”

　　“我一想到我们一会儿要干什么我就好激动。”邓榆悄悄对一旁的同学说。

　　伴奏一起，双龙蜿蜒盘旋，昂首腾飞，穿梭在阵列里，戏舞交汇处的龙珠，龙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立刻，狮子加入其中。它们上蹿下跳，眨眼抖毛——每个细微处都被勾勒得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而不失威严。

　　腰鼓队员们动作整齐划一，腰鼓在鼓手的利落地击打下发出浑厚乐音，适应伴奏的同时又与舞龙舞狮的节奏呼应。鼓槌挥舞间，将现场气氛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

　　无人机在队列上空运行，记录此刻。

　　队伍最后方游行的四人，估摸时间即将过半，华奇和张仑从袖袋里掏出红纸，在队伍左后方站定；易思鹇把准备好的墨水端平；李天石理了理衣袖，欲要动笔。

　　“他们要现场写对联！”后面的队列忍不住探头往前看。

　　李天石挥笔大方，在纸上画下两列大字。

　　台上的领导们情不自禁鼓掌：“精彩，太精彩了！”

　　表演完，队伍到草坪上候场，许延星放下手里的班牌，对身后的同学说：“我看到咱校长笑得超级灿烂，这下真长脸了。”
　　“是啊是啊，开完说不定单独表扬咱们呢。”

　　所有方阵入场完毕后，全体师生坐场。各项目开始有序检录，运动会才算真正开始。和进场一样，项目也按照年级顺序来。距离高中各项目检录还有一段时间，田和换回校服，拎包进入看台。

　　“呦，护旗手回来了。”易思鹇给他腾出提前占好的座位。

　　田和拨了拨刘海：“帅不帅？”
　　“还行吧，挺感动的。”

　　“一定是我的庄严深深地打动了——”
　　“感觉儿子出息了。”

　　“OK，闭麦。”田和环顾一圈，发现姜澈不在班里，“姜澈呢？人怎么不在。”
　　“找朋友去了。”

　　“十三中的吗……”田和看了看离一班最近的出入口上守着的学生会，“不怕被抓啊？”
　　”我R3给他带上了，学生会得给摄影师放行。”

　　许延星从过道上来，走到跑接力的同学附近。

　　“刚听说咱们接力赛和十三中比，别干坐着了，估量估量对方实力。”
　　“你怎么知道？你也窜校了？”田和问。

　　“窜什么校啊，没通行证出不去。”许延星揪住一点裤边晃了晃，手机边缘从口袋露出来。
　　田和瞪大眼睛：“你也是个人物。”

　　易思鹇比较好奇两校比赛的规则，“哎，你说说怎么比？”

　　“每班四人，六个班共二十四名选手参赛。六个班分为一个大组，其中三个来自一中，另外三个来自十三中。这次共有十二个班，因此要比两大组。各校以本校一个班的最好成绩，作为与对方比拼的最终成绩。”

　　跑接力赛的同学都明白这场比赛的含金量。

　　“班长，你打听对面实力了吗？”华奇问。
　　“据说有一个班是全体育生配置。”

　　田和不是运动员，倒先愁起来了：“啊，这很难办了。”

　　“怂。”易思鹇敲他脑瓜，田和缩了一下头，“大家都用两条腿，我不信咱比他慢，除非他们四肢并用。”

　　“姜澈也跑，等他回来跟他说一下。”许延星交代完就走了。

　　……

　　“我回来了。”姜澈此行，还带回了更为精准的消息，“后天接力，一中的一三五班和十三中的二四六班比赛，第二组反之。”

　　姜澈卸下相机，还给易思鹇：“虚化好用。”

　　田和啧啧：“钱砸出来的，不好用就不对了。这台对焦和防抖更绝，不信你去跑道边上拍两张运动员试试。”

　　刚刚，各班进入看台时，姜澈准备趁乱去和周域会和——
　　他叮嘱易思鹇：“如果班主任点人，帮我登记一下，谢谢。”

　　易思鹇看着没有一丝伪装的姜澈，有些无奈，甚至觉得他像不会撒谎的小学生，天真得可爱。接着从背包里抱出来一台相机交给他。
　　“别光顾着聊，顺便帮我拍几张花园里的花。”

　　两小时。说慢没错，说快也没问题。初中部田径预赛已全部结束。十点半，高一田赛检录。

　　“一中高一男子一百米运动员在场地左面检录。”检录处叫号组队。

　　“1103，易思鹇，二组一道。”

　　此刻，作为工具人的姜澈老实巴交地站在易思鹇旁边。

　　“哎，同桌，参数我调好了，一会儿你放心拍。”

　　易思鹇上了跑道，原地高抬腿，等发令员发令。

　　“各就位——预备——”
　　砰。

　　易思鹇提前预判到枪响时机，在枪响同时冲出去。
　　速度之快。

　　裁判震惊。一道选手没有一点抢跑的嫌疑，那这惊人的的预判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等姜澈反应过来，易思鹇已跑过三分之一，他迅速举起相机连拍，在草坪上逐渐与易思鹇同步速度。

　　毫无悬念地冲线。预赛成绩十分理想，差一点就能打破校纪录。

　　百米跑道尽头旁边刚好是家长坐场区域。

　　易思鹇慢下来，大口换气，回头看到最后一名选手刚刚过线。再一转头，又看到易仲山伸手给他点赞，于是小跑过去，接了安虹递来的水

　　姜澈在草坪上查看刚拍的照片，没发现人不见了。直到易思鹇招呼他。

　　“爷爷奶奶好。”

　　“好孩子。你在给西尔拍照啊？”安虹给他也拿了一块点心，“尝尝，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口味。”

　　易思鹇放下水杯，去看照片。

　　“小姜，你想和我学做茶点吗？”

　　姜澈闻言一顿。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正有此意。”

　　“你有时间跟西尔一起回家里，你不是也会做美食吗？咱们可以交流交流。”

　　易思鹇把他会做饭这事也跟家人说了？
　　“只会一些皮毛。”

　　易仲山附和道：“改天来玩，屋里只有我老两口的话也没什么生气。”
　　“好。”

　　回去也没事做，姜澈和易思鹇索性在操场看比赛，拍了些其他选手参赛时的精彩瞬间。临近放学，两人才返回。

　　“你俩再不回来我就报警了。”田和掀开盖在脸上的校服外套，显然是刚睡醒，阳光很晒，他眯眯眼看着易思鹇，“跑得怎么样？”
　　“第一。”
　　“有本事决赛拿第一。”田和说。

　　易思鹇摇摇头，狡黠地笑：“不行，预赛装的力度有点儿大，决赛不好控制。”

　　“我就知道。不管你了，中午吃什么？”

　　姜澈突然想起周域。
　　“你们想在外面吃吗？”他问。

　　”好啊，今天我不回家。”田和说。
　　姜澈掏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我叫个朋友。”

　　周域挂断电话，在水泄不通的巷子里找到姜澈，热得快要崩溃。

　　“去万达？”他热得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一屁股坐到后座。地下停车库避免阳光照射，坐上去的一瞬间，周域感觉浑身上下屁股先舒服了，于是更不想骑车，“你开，我快热死了。”

　　四人把两辆电动车停在商场门口，周域仔细看了看易思鹇，感叹一个人在白天和黑夜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白天分明是阳光活力小帅哥。

　　再一看田和，更是盯着不放，把人都看红了。

　　易思鹇发现田和脸微红，话突然变少，以为他中暑，拔了车钥匙要去便利店买冰水。

　　“我是不是见过你？”/“我见过你。”田和和周域同时道。

　　霎时间，四人呆在原地，谁也没动嘴。

　　四人找了家涮肉吃。

　　“不是吧，你……你们这么有缘？”易思鹇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挨着坐的二人。

　　两名当事人更是不敢相信。

　　易思鹇表情浮夸，语气似乎要拐上天，“见过就算了，出生年月日都一样！”

　　姜澈不想参与聊天，不停把肉和配菜往锅里涮，涮肉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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