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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逆鳞
在一间空旷的仓库中，霸王帮帮主冈田勇次心情极好地叼起一根烟，身旁的小弟殷勤地帮他点上。
最近他的运势不错，诸事大顺，甚至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不久前，临近的连云帮与飓风门两虎相争，让他的霸王帮坐收渔利，势力趁机扩张了不少；而霸王帮和飞鹰帮之间的谈判进展得非常顺利，如今已经只剩最后的协定，一旦交易成功霸王帮又可从中大大获利；虽然解决那个碍眼的混账伊藤忍颇费了些周折，但那嚣张的小子从那天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估计是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飞鹰帮的帮主还没到吗？”他面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深吸了一口香烟，享受地笑道，“要是这笔交易谈成了，霸王帮的地盘还能再扩张几个区，弟兄们也可以好好快活一下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彪形大汉就带着一帮手下鱼贯而入，让冈田勇次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人正是飞鹰帮的帮主福田长勋。
冈田勇次一边极为豪爽地招待着福田长勋落座，一边迫不及待地大笑道：“福田老弟，既然咱们的人都来齐了，就不再多说废话，先开始谈谈西六区到九区的地盘怎么分割吧。”
“慢着——你们商量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等等我呢？”一个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清亮如风动檐铃、冰凌落地，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却让双方的人马都顿时紧张起来。
“谁？！”冈田勇次手按着腰间的枪支，警戒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快给我滚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仓库门就被人不疾不徐地推开了。从门口骤然照入的明亮日光让处在微暗仓库内的众人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瞬，一个纤长的人影闯入众人的视线。
说话的人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年。逆光勾勒出他纤细却挺拔的身形、弧线优美的侧脸，在他的周身映出隐约的光晕。
少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对两名□□头目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恍若不觉，在两人之间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那悠悠然的样子，仿佛在参加一场上流社会举行的盛宴。双方的手下一时间似乎都被他的清绝神韵所慑，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冈田勇次和福田长勋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只见他面容秀雅，气度高华，一袭最简单不过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犹如流云飞雪，衬得整个人越发的精致俊逸，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就连这两个在□□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粗豪汉子，也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好精彩的人物！”
但他们毕竟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活，绝不会因为少年的外表而放松警惕，反而因为他的神秘莫测而更加警觉起来——这个少年能够悄无声息地孤身突破他们外围的警戒，背后的实力定是不容小觑。
身为东道主的冈田勇次率先开口，冷声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少年微微一笑，温煦柔和，语气平淡地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们霸王帮要和别人商量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等等我呢？”
“笑话！”冈田勇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怒斥道，“我霸王帮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指手画脚了？！”
少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怒斥，兀自微笑道：“啊，对了，你们不是要商量西六区到九区的地盘怎么分割么？”
他偏了偏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忽地一拍手，决定道：“福田帮主，我看不必多费口舌了，地盘就由你们飞鹰帮全盘接收吧——”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惋惜，“因为过了今天，霸王帮就会不复存在了。”
“混蛋！你是来向我霸王帮挑衅的吗？”冈田勇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危险地眯起一双虎目，咬牙切齿道，“算你有胆！你敢既然闯进来放话，我冈田勇次就一定要让你横着滚出去！来人——”
“等等。”少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怕了吗？”冈田勇次以为少年终于胆怯，怒色稍退，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趁我今天心情好，你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再留下一条胳膊，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少年毫不在乎地笑了笑，转头对着福田长勋道：“福田帮主，待会看好你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擦枪走火、磕了碰了可就不好了。”
福田长勋和冈田勇次都正想说什么，少年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冈田勇次的眼前晃了晃，轻轻道：“冈田勇次，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鲁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能饶得了我，我却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下，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锐物穿透身体的声音，和重物接连倒地的闷响。冈田勇次转过头去，赫然见自己的手下纷纷被四面射来的子弹精准地击中要害，瞬间就倒下了大半。
福田长勋见状大骇，心知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年必是有备而来，四面不知何时已埋伏了无数枪法超群的狙击手，他要在场所有人的命简直如探囊取物般轻易！见少年无意为难飞鹰帮的众人，福田长勋慌忙命令自己的手下退守一边，千万不要卷入这场争端。
霸王帮帮主冈田勇次则是目眦欲裂！看到自己的手下伤亡惨重，他一时间只觉怒火冲上头，理智被燃烧殆尽，掏出枪来想向少年射击，手枪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打落。他怒吼一声，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出柙的猛虎，赤手空拳地朝着对面的少年冲了过去。
身形纤细的少年整整比冈田勇次矮上一个头，但面对猛扑过来的彪形大汉，他不慌不忙，只是闪身避其锋芒，左手迅速擒住冈田勇次意图扼住自己咽喉的手，右手按住他的肩膀发力向前狠狠压制。冈田勇次只见得少年扣住自己的双手白皙优美得犹如玉雕，仿佛轻轻一折就会碎裂，自己的腕上、肩上却如同担上了一座大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少年没有再给他挣扎的时间，左手猛力一个上扬，右手疾速往回一带，冈田勇次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胳膊已被生生卸了下来。
混乱中，一些困兽犹斗的霸王帮帮众向着少年的方向开枪，却被都少年灵活地闪过，反而是挡在少年前面的冈田勇次连续挨了几下，身上被鲜血染透。
冈田勇次对身上的伤口不管不顾，拼了命地向面前的少年发起攻击。两旁十数名垂死挣扎的帮众也纷纷扑了上来，对少年形成了合围之势，意图将他擒下作为人质。
少年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身动如电，招出如风，在合围的众人中穿行如飞，轻灵潇洒若行云流水。不断有围攻的帮众被狙击手击中、被匕首割开喉咙倒下，一时间只见少年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身影，飞溅的鲜血宛如点点落花，别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杀戮过后的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在场的数十名霸王帮的帮众死伤殆尽。简陋的仓库中鲜血横流，尸体满地，犹如修罗地狱。就连见惯了流血伤亡的福田长勋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得背后发寒。
原本威风八面的霸王帮帮主冈田勇次仰面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气息却没有完全断绝，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大张着嘴仍想要说什么。
少年纯白的衣衫上溅上了几滴殷红的鲜血，凄艳绝伦，如雪中怒放的红梅。他悠然俯下身去，将匕首锋刃上的血迹在冈田勇次的衣角上抹净，在死不瞑目的冈田勇次的耳边一字一句道：“冈田帮主，你们霸王帮对伊藤忍所做的一切，我宫崎耀司今日加倍奉还。”
语罢，少年抬头向飞鹰帮帮主福田长勋所在的方向冷冷一瞥，似有无限深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伊藤忍，就是宫崎耀司的逆鳞。
福田长勋浑身僵硬地目送少年的背影远去，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当他确信少年不会再回转过来的时候，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从此“伊藤忍”和“宫崎耀司”这两个名字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甚至在此后多年午夜梦回之际，那个清雅飘逸，却又狠厉决绝的白衣少年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最后的画面总是定格在那冷冷的一瞥，让他如坠冰窟。
不久之后，“夜刹”伊藤忍在□□声名鹊起，凭着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
然而福田长勋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白衣少年——宫崎耀司的踪迹。这个清雅决绝的少年如同神秘而高傲的白龙，深深隐藏在云遮雾绕中，见首而不见尾。若不是留下的记忆太过清晰深刻，福田长勋甚至会怀疑那日的血流成河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直至四年之后，一个消息传遍四方：威震一方的双龙会举行交接仪式，原本在□□中名不见经传的十八岁少年——宫崎耀司继任新一届双龙会总长。
日后的一代传奇——“暗夜星辰”，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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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侠客行》李白
ps：大家圣诞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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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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