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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他
皇子?
此话一出,沈文山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在场的只有大皇子跟二皇子,其余皇子年幼不上朝。
荣洙跟荣现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沈文山的脑中快速过着可疑人选。
是三皇子?他是洙儿争储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还是二皇子?保不齐他也有意争储。
四皇子五皇子懵懂年幼,本不可能出手......难道眼见储君之争,他们背后的人也坐不住了?
没时间细想了,沈文山先对着虞帝表忠心:“臣可对天发誓,臣从未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
龙椅之上的天子不动如山。
“不知你的天,到底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呢?”
一句轻飘飘的提问,让沈文山大汗淋漓。
他嘴中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但虞帝站了起来,从那象征皇权的位置一步步走到沈文山面前。
“朕,本不愿同你对峙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意妄为,令朕难堪。”
“或许真的是朕太过纵容你这个老东西了。”
“纵得你不知感恩,贪得无厌。”
“竟敢将手伸到边关大军的粮草上,伸到朕的后宫里。”
“沈文山,你好大的胆子!”
天子震怒。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跪地。
只有沈文山仍然硬着腰板,丝毫不肯认罪。此时若服软,那才是真没有退路了。
“陛下尽可去查,老臣从未多拿一丝纹银!”
他早就做好了转移,用的也都是别人的名目。时隔数年,自然更不可能查到什么把柄。
“朕早知你不肯认。”
虞帝冷冷看着,大手一挥,从人群中喊出来一个人:“你过来,自己说。”
沈文山抬头也想见识见识这告密之人。
究竟是谁在这找死?待他东山再起,必将此人挫骨扬灰!
可当他抬头看清面容的时候,登时如有雷击。
竟然是他。
沈文山怎么也没能预料这个发展,只能怨毒地看向那人。
“铁证如山,你难辞其咎。”虞帝最后看了一眼沈文山,拂袖而去。
此刻沈文山才真正认输。
他自以为谨慎的布局,却被一朝打破。
最后登场的人证给了沈文山一记重创。
沈家如何层层剥削粮草,事后找了何人藏匿赃款,又找何种途径发散出去,如何清洗钱财。这笔钱用于贿赂朝中何人,一路提携他晋升。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都被此人在大殿上宣读了出来。
甚至后宫晋升之事也不曾放过。
沈莹的晋升离不开沈文山的手笔,他买通了天子身边的小太监,了解日常喜好。
沈莹只需照着答案投其所好,晋升之路就能顺风顺水。
藏无可藏,沈文山做的那点事都被人抖在了明面上,一切都已成定局。
沈家,今日是逃不过的。
虞帝刚要命禁卫带走沈文山,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拦住了他。
“陛下。”
“沈丞相一向清正,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呢?”
此时竟有一人出来替沈文山说话,虞帝不悦地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章丘?”虞帝挑高了语调,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之前的进言让不少人赞他是难得的直臣,看来是让他尝到了甜头。
这次他也壮着胆子替沈文山说话,试图将自己的清流之名推上另一个高度。
章丘上前一揖礼,又卖弄着老臣的面子接着分辨:“臣为官多年,眼见着沈大人一路位极人臣却清正廉明。”
“老臣以名节担保,沈丞相绝非贪赃之人。”
虞帝走到章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章丘包庇罪臣,与其同罪,杀。”
一时之间大殿里时间静止了。
无人预料到这个发展,要知道开国以来,陛下就没有对老臣真的责罚过。毕竟他们有着从龙之功,最重的也不过是贬去地方任职罢了。
然而这殿中只有少数人明白章丘的真正死因。
魏绍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聪明人。
当日他在殿上救了章丘一命,便知章丘迟早会有此劫。
大虞设立言官一职,本就独立于制度之外,为的就是监察文武百官,正帝王视听。
言官,是只听命于陛下一人的。这一官职看似可有可无,却是帝王的逆鳞。
而章丘却想不明白这一点,出于个人私情替罪臣求情。
一位言官说的话不是出于公正法度,而是个人情感。那他的官运,自然也就到头了。
当日章丘尚且是为了国本秉直进言,陛下还能容忍他一时。今日却是触及了陛下逆鳞,才被陛下清算。
更何况他要求情的这位左丞相,也是触及陛下的底线才要锒铛入狱。
章丘,是自寻死路。
关于左丞相的罪,魏绍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沈文山虽有罪,但贪墨银两并不值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朝中又有谁是真的清廉呢?这一点陛下很清楚。
沈文山真正犯的大忌,是他买通陛下身边的人,操控天子的喜好。
这,是真正的红线。
也许沈文山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还以为是一朝事败。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像魏绍那样看得明白,他们都还处于对章丘处罚的震惊之中,包括章丘自己,然而禁卫已经带走了他。
章丘直到被拖下去行刑的那一刻眼里还是难以置信。他始终张着嘴巴,似乎欲言又止。替别人辩解了一生,临了却未能替自己辩解一句。
虞帝扫视了一圈大殿里的臣子,众人更战战兢兢了。
“还有谁要替沈丞相辩驳的?”
这下再是愚钝的人都明白过来了——陛下今天要沈家倒。
再没有人敢上前替沈文山说话。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人更是同墙头草一般趋炎附势。
沈文山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今日怕只是一个借口,陛下这是早有预谋。
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来求情。
沈文山一改之前的硬气,跪着爬过去,死死拽着虞帝的衣角:“陛下,陛下,您是知道臣的,臣一向......一向心里只有大虞。”
虞帝扯出沈文山手里的衣服,径自走开。
沈文山又跪着追了过去,脸贴着金砖不住地磕头:“臣一把年纪了,心中所想唯有辅佐陛下,臣别无所求啊。”
他涕泪纵横,看起来着实委屈。
“押入牢中审讯。”虞帝一句话宣判了结果,禁卫迅速上前羁押。
“......沈莹德不配位,褫夺贵妃之位,即刻废为庶人,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沈文山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任由禁卫拖行自己。
沈家,就此风头不再。
听到后宫的口谕,刘尚立刻行动了起来。不多时,一众太监便浩浩汤汤地涌入崇华殿。
沈莹皱了眉头,这群人越发没有规矩,竟然就这么闯了进来。刚想出声训斥,却见刘尚拿出了圣旨。
沈莹不知前朝发生的变故,还心中一喜,自以为凤位已定。
她乖顺地跪下接旨,期待着日后的富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沈氏勾结前朝,奢靡跋扈。荧惑失道,妇行有亏,实不堪承泽,即日废为庶人,拘入冷宫。”
不等沈莹反应,几个小太监就一拥而上押着她。沈莹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拼命扭动着身体大喊放肆。
“娘娘,沈大人所犯之事想必您也很清楚,奴才就不跟您赘述了。”刘尚面无表情地告知她。
“沈文山沈大人贪墨军粮,操控后宫,已被陛下押入大牢。”
“如今,已在审讯之中了。”
沈莹扭动的身子一下停了下来。
父亲出事了?
她惊慌失措,明明他们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又忽地抬起头瞪着刘尚。
“不,我不信陛下真的如此绝情。你去请陛下,我要听陛下亲自说!”
她昨日还在锦衣玉食,一切都毫无预兆,今日怎会突然押入冷宫!
一定是万素琼那个老狐狸,她就知道!沈莹不肯就范,她坚信这一切是万素琼的圈套。
“陛下日理万机,哪儿有空管这琐事。”刘尚斜睨了她一眼。
“还不快走?等着皇上催你们办差吗?”
刘尚一声训斥,几个小太监立刻加大手里的力度,强行押着沈莹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要面见陛下!”
“万素琼!你不得好死!”
沈莹还在骂骂咧咧,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崇华殿,如她刚搬进来一般热闹。
她被丢入皇宫的角落里锁了起来,外面有重重人看守。
“没事的,没事的......”沈莹抱着自己的胳膊缓缓坐在地上,强装镇定。
“我还有洙儿,我还有希望......”
对了,洙儿。
沈莹忽然想到自己的儿子,不知沈家风波殃及到他了没有。
眼下荣洙是唯一破局的希望,只要陛下还念及旧情,保全着儿子,将来总能寻找合适的机会说情。
父亲只是贪墨而已,这朝中又有谁不贪呢?说不准是拿沈家开刀,等风头过了,她还是有机会。
万素琼那个佛口蛇心的老妇,她不会让她如愿坐上后位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了动静,沈莹忙站了起来。
“殿下,您注意时间。”门口的侍卫抱拳行礼,竟开了门。
“洙儿!”沈莹惊喜地扑了上去,左右看了看儿子。还好,似乎没连累到他。
惊喜过后,沈莹又生气地训斥他。
“你怎能来这种地方!如今沈家遭祸,你是唯一的希望了。”
“若你父皇知道你来此,定会降罪于你!你怎能如此不顾全大局!”
荣洙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母亲的手:“是父皇恩准我来看你。”
沈莹听罢大喜过望,不停拉着他确认:“果真?我就知道陛下不是如此心狠之人,来日,来日我还有机会!”
她想起父亲的事,忙又问道:“你外祖在前朝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会突然下狱?”
沈莹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那些事滴水不漏,想来是有内鬼在沈家,你欲救我们,就须从这里查起。”
荣洙轻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沈莹不解。
“正是我向父皇揭发了外祖同母妃您的事。”
一句话如惊雷坠地,沈莹霎时三魂丢了七魄,一屁股跌在地上,好似见鬼了一般看着荣洙。
“洙儿,你在说什么......”
“我说......是我揭发了沈家。”
荣洙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莹,面容身形都隐隐神似其父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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