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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红
就当是救赎我一次吧,阿椒。甘哲想着。
他也怨恨,怨恨为什么蹉跎多年。
他也嫉妒,嫉妒为什么陈当秀李如妙和她是闺蜜般亲密。
他想要很多,想要以后每时每刻的糖果厂新品都能有她的提前试吃。
他不甘心,不甘心和阿椒只是现在这样用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关系相称。
那又该如何呢?
甘哲反问自己。
方才的偷偷一吻,已经是对神女的亵渎,还要自己央求更多吗?
甘哲摇摇头,指尖给她把被子镂空的地方整好,便又马上缩回手。
那年平安夜已经摸了她的脸颊,这次不能再这样了。
甘哲内心轻叹一口气,突然想问自己,阿椒喜欢他吗?这么多年的躲着他,是不是厌烦?
甘哲不敢细想,倘若真的是讨厌他,那么祈求着明天早上起床的阿椒对他的厌恶可以少几分吧。
但又,如果,如果是喜欢的话……
甘哲站起身,伸手去够床尾的暖水袋,上面是水果形状的图案。
如果是喜欢的话,便不要把自己推得太远吧。
这是个温暖的夜晚,甘哲躺在铺了两层毛毯的病床上,怀里搂抱着属于阿椒气味的暖水袋。
而在他能看见的范围里,是他暗恋许久的姑娘,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知足了。
阿椒醒了,在甘哲起床去厕所那刻,只是没睁开眼。
自然的,听到了甘哲频繁接冷水的声响。
嗯?大冬天的,甘哲怎么用冷水?阿椒睁开眼,想要和他好好说说,却在甘哲关掉水龙头回来的前一秒下意识继续躺好装睡。
甘哲驻足停留在她躺椅一旁,没在挪动脚步。
嗯?咋回事,刚洗了冷水脸,还不回被窝躺着?又着凉了咋办?
甘哲自然是察觉不了阿椒内心所想的,他蹲下来,靠得阿椒越来越近。
先是替她掖被角。
阿椒想,甘哲这人还是可以的,还懂得替她掖被角。
然后是把着她的脚踝,移到被窝里。
这……阿椒闭着眼睛,察觉到甘哲做了什么的时候,老脸一红,还好关了灯,他瞧不清。
等到阿椒脸已经红透了时,甘哲的唇已经从她的额头上移开了。
再迟钝如她,也该知道刚刚甘哲做了什么。
阿椒不敢说话,不敢睁眼,更不敢动,默默闭着眼,内心七上八下的。直到甘哲躺回床上后,阿椒这才俏咪咪透开眼逢。
床上的人抱着她的暖水袋俨然睡熟了,但阿椒却睡不着了。
刚刚的触感很真实,哪怕阿椒骗自己说会不会是甘哲指尖残留的冷水滴落到她的额头了?
但阿椒又不傻,是冰寒的冷水还是炽热的亲吻,自己是分得清的。
一夜的内心辗转反侧,阿椒倒是想翻身面壁侧着睡,却又害怕自己动静太大把甘哲吵醒了。毕竟这躺椅光是挪个位置都吱吱呀呀地发响。
一夜难眠,阿椒内心七上八下的,直到护士早晨推门而入给甘哲进来抽血复查,阿椒才惊觉,原来是第二天早上了呀。
护士进来工作了,甘哲被吵醒了,阿椒一晚上记挂着昨晚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甘哲。如此,便是又装模作样地睡着了。
等到实在装不下去了,天也彻底亮了。
病房里来了新的病人,阿椒也没理由把躺椅再放在地上。起身把椅子收起来,把铺盖也收拾好堆在了病床床尾。
两个人,像昨晚都没发生任何事般。
“早上饿不饿?”甘哲问她,明明昨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这会子倒脸不红心不慌的,还能一本正经地问她饿不饿?
阿椒有些气,果然,男人就是会骗。
阿椒也能骗,也能装不是?
她摇摇头,“王哥昨天给我发消息了,我今天得去上班了,不然得扣工钱了。”
上班是真的,但是如果想要再休息休息,王哥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至于扣工钱,完全是阿椒找出来搪塞甘哲的借口。
听着阿椒这番话,甘哲自然知道阿椒今天是不能陪着自己了,神情中多少有些落寞。
“那,早餐……”
“早餐我就不吃了,等会直接上班路上买个三明治就行。”
“那也好。”甘哲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阿椒的暖水袋已经冷掉,冰冰凉凉的,到像极了此时两人间的气氛。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阿椒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那我就先走了,先去上班了,晚点过来看你。”
纵然再落寞不舍,甘哲还是打起精神点点头,“去吧,别忘了吃早餐。”
“嗯,晓得的。”
病房门关上了,隔着门,阿椒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懈。
这么早,去上哪门子的班。还有早餐,她也没胃口吃了。
一晚上的,那个吻,还有自己乱糟糟的内心,反复折磨着自己。
阿椒很累,很困,只想先好好回去躺在自己的狗窝里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还是先放一边的。
等到阿椒回去不久,甘小宁带着公司新拟定的合同来探病。一见面,便是问着甘哲,“哥,我阿椒姐呢?咋不在啊?被你气跑了?”
甘哲给他投了个白眼,“今天她要上班,先回去了。”说完又不忘补上一句,“她晚上过来。”
生怕自己被阿椒落下。
但阿椒晚上也没过来。
直到晚上九点多,医生二次查完房,阿椒还没来,甘哲这才确定,阿椒不会过来了。
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和阿椒的聊天界面,甘哲点进阿椒的头像,顺着头像进入她的社交圈。
没有想象中的齐刷刷一片日常分享,唯有一句系统的“仅三日可见”的提示。
甘哲有些颓,胡乱抓了把头发,更显颓废了。
有种错觉,自己和阿椒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年你藏我躲的状态。
病房窗外能瞧见医院花园里的植物,有几株是新移植过来的盆栽,上面挂着牌子,记录着浇水施肥的日期。
盆栽啊,甘哲恍然,想起来自己家也有盆盆栽。
那棵辣椒树。
鬼迷日眼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发送成功,下意识想撤回,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屏幕那头,阿椒刚睡醒,一晚上没睡,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又到晚上了。
窗外万家灯火,但阿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什么。
手机提示音响了,阿椒翻了个身,去够手机。
一解锁,是甘哲的消息。
给他的小辣椒浇水?啥玩意?
小辣椒?啥?她吗?昨晚那一吻,难道还不算浇了一盆冷水?
阿椒有些恍惚,几分钟后,打出一个问号。
甘哲瞧着问号,思索着。病房湿度低,甘哲轻咳几声,随后又打下一行字。
“我卧室飘窗上有一盆辣椒树,麻烦帮我浇点水……”
感情是这么个小辣椒啊。
“好,知道了,等会就去。”
发完消息,甘哲回了个“谢谢”,随后便再没理由去说些什么。
而阿椒,从自家鞋柜盒子里拿了甘哲家的钥匙,开了门进了屋……
那棵辣椒树长很高了,树上结了果,形成红彤彤的辣椒。还有几个花苞还没开花,估摸着过几天就能绽放。
阿椒瞧着辣椒树的第一反应便是,咋还有人有这种爱好?搁卧室里种辣椒树?
腹诽到底是腹诽,还是得帮着浇水不是?
阿椒浇了水,盯着辣椒树看了好一会,突然想起那个小时候的笑话。
还是阿椒妈告诉自己的,说自己大小就爱吃,那会子自己才半岁,而甘哲刚会走,两边大人都在忙着做饭,而阿椒饿了,甘哲便是摘了楼道里用来做剁辣椒酱的辣椒,硬生生地塞到阿椒嘴里。
如果是这样,阿椒不会对这些印象深刻。
阿椒妈说,她当时才半岁,但是毅力坚韧,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咽。她当时就觉得自己闺女好养活,毕竟那么辣的辣椒,阿椒宁可哭也不想吐。
阿椒想起这事,忍不住笑,笑着笑着便也笑不起来了。
目光从辣椒树移到甘哲房里其它角落,是那件自己大胃王比赛赢得的羽绒服,被挂在屋子一角。
还有,甘哲枕头旁边那块丑的稀奇的短款围巾。
这是初中时候,女孩子间流行的织围巾比赛,但是阿椒对这些也只有三分钟热度,织了三分之二,阿椒觉得没意思,恰好那会子自己肠胃炎生病,甘哲守着自己住院,便是哄着甘哲说,这是自己耗费心血织成的短款围巾,可时尚可流行了呢。
没想到还留着呢。
阿椒忍不住去瞧更多甘哲房里的物件。
墙壁上挂的拼图,是小时候社区比赛两人一起赢得奖。
橱柜上的哆啦A梦石灰摆件,也是两人暑假时候一起上色的成品……
还有很多很多。
原来和甘哲的回忆,有这么多啊?
阿椒心更乱了,这人,这个甘哲,狗得很,昨晚亲了自己,今天还“诱骗”自己来他房里看“回忆”。
他要做啥子嘛。
阿椒想着,亲了她是不是就是喜欢呀?
不喜欢的话,怎么可能会亲她呢?
王哥习惯在收摊之后对账,阿椒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去问问甘哲?直接问?也和他对对账?
怎么问?怎么对账?
心里两个小人,你一言我一语地。
总不可能直接抓着甘哲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喂!甘哲,你喜不喜欢我嘛?”
又或者,直接告诉他,我知道你昨晚亲了我嘿嘿……
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椒心里乱糟糟的,给陈当秀打了个电话。
“秀儿,问你个心理测试题,如果一个男生趁你睡着俏咪咪偷亲了你,他是啥心理?”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这个男生帅吗?高吗?富吗?”
阿椒也沉默了,“帅,高,富。”
“阿椒啊,不是我说啊,像这种又帅又高又富的男生,只会在杀猪盘看到的。这个心理测试题不成立,因为我有g家反诈APP……”
阿椒愈发沉默了,这个问题压根就没有解。她总不可能现在就和秀秀她们说,甘哲亲了自己吧?
更不可能和她俩讨论,甘哲该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但是不喜欢又怎么会亲她呢?
阿椒摇摇头,腹诽着,罢了罢了,我自己都想不通,那就先不想了。
惹不起,躲得起……
等到冷静些,自己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晚月亮很圆,月光透进窗,照在两个人身上,不约而同的,今晚两人又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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