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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听到了多少?
温松柏将手中的碟子递给温竹兰,“我不知道选些什么好,就把我认为不错的和你爱吃的都选了几样。”
接着他转过头问季礼,淡淡的问到,“我可以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他表情不怒不喜,好似不过问了一个再平淡不过的问题,可这样才更难以捉摸。
“我……”季礼被突然的询问搞得不知如何回答,思绪万千地组织语言。
不等她说出什么好歹,温松柏便自顾自地做出了决定,“今天的雪景不错,我去阳台看看吧。”
和哥哥姐姐打完招呼,他就径直向阳台走去。温竹兰和颜知文被他莫名的操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纳闷。
季礼则清楚,他大约听到了刚才她说的在总部有亲人的事情,正为上次带路时她的谎话而生气。
他对我骗他一事相当介意啊。
没有第一时间追上。
“他是您弟弟吗?”季礼问温竹兰,神态自若,仿佛一点没有被温松柏的行为而影响平和的情绪。
“是啊,我们是不是很像?我弟弟可好了。”温竹兰开心应下,下意识夸赞弟弟几句,又想起刚刚一瞬凝滞的空间,为他找补几句。
“我弟弟,他刚才应该不是故意的,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她抱歉笑笑。
“没有的事,我只是感叹二位不愧是亲姐弟,都是一样的富有魅力。我竟然一时没有将二位联系到一起,真是眼拙了。”季礼三两下就把场子重新活跃起来。
甜言蜜语俘获了温竹兰的欢心,她摆摆手,为季礼的甜话而表示谦虚,但嘴角却没放下来过。
同样的黑色发色,同样的蓝色眼眸,同样的“温”姓,同样以植物作名字,我真是脑子生了锈,居然没将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
“这样的巧合毕竟平时不太多见。”颜知文打个圆场,些许是意识到今天的巧合过多了,他继续打着补丁,“今天……确实是都赶到一起了,也是有缘。”
季礼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嘴角噙着微笑。完成这边的对话,准备接下来去找温松柏。
“我稍微离开一下,也去欣赏欣赏雪景。”
温竹兰和颜知文目送她走向阳台。
等她走后,温竹兰牵扯颜知文的衣袖,另一只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耳边,眼睛不住的偷偷看往他们的方位,“发生什么事了?”
颜知文同样低下头,贴到她的脸边,瞥向阳台,一脸疑惑,“不知道啊。”
两个人狗狗祟祟,但怎么都不知道真相。夫妻相视一眼,只发觉对方的眼睛写着同样的不知所云。摊摊手,还是交由他们自行解决吧。
……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下,送来阵阵凉意。那些闪着细碎亮光的冰晶从空中随风舞动,像柔软而舒适的鹅毛。空气里是清新的雪的气息,安逸美好。
屋里是吵嚷的喧闹,屋外是静谧的孑然。
季礼从门中看他,温松柏居于构图的中心。门框将他囚于风雪中,风吹拂他的黑发,雪亲吻他的眉梢。他在看景,同时也成为了景色一部分。
季礼只可惜今天没带上一部顶好的照相机,良好的美学素养让她迅速找到了最佳的拍摄角度,却无奈不能记录,实属遗憾。
她款步走到他的跟前,决定主动出击,“你生气了吗?”
季礼手搭到栏杆,支起一只手肘,撑着下巴。脸上保持着微笑,明亮的眼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温松柏没改变姿势,也没给予她一个眼神,静静站在那里,像一株挺拔的树,沉默地扎根。
“可我不是故意的。”季礼掩去笑容,距离他更近,呼吸喷洒在空气中,带来朦胧的雾气。
他终于不再吝啬他的声音了,带着一丝冷意,“那你是有意的喽。”
还回话,有救。
“怎么可能呢。”她回答,“我确实不是有意的。”第一步,表现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
“我没有第一时间说明是因为我想照顾你的情绪呀。”第二步,将个人利益与对方利益链接,拖对方下水。
季礼成功引起了温松柏的注意。
“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你也想学‘我都是为了你好’的那套话术?那只会令我更不想听你解释。”
“没有。”季礼否认了。
她挑起一缕发丝,头发在指尖打着璇。第三步,撇清或者尽量撇清自己的错误,把重点模糊。“我本来是想和你解释我认路的,可是你窘迫的模样让我很想帮助你,所以我主动给你找了一个台阶。”
她此刻脑袋低着,声音也低着,明明没什么大动作,可就是让人读出了几分冤枉。
温松柏晃了一瞬神,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季礼比他更快。
第四步,乘胜追击,盖棺定论,最好给个甜头让人一时无法思考逻辑。
“所以我才是那个委屈的人,怎么反倒是你来指责呢?”她抱着手,语气坚定,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几分嗔怒,“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礼物?”
“是啊,礼物。”
季礼把腕上挎着的小袋子取下,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巧的盒子。
打开盒子,一块椭圆形宝石隐隐约约反射着淡淡的绿色的幽光,光彩夺目。
季礼撑开项链,命令到,“低头。”
温松柏也乖乖低下头,配合她的颁奖。
项链戴到脖子上,带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他轻轻举起吊坠,仔细观摩。
这叫宝石并不恰当,因为它其实是一块制作精美的工艺品。
吊坠从中间分割,上半面覆盖着一层闪着细闪的带有规律纹路的绿色薄片,在不同的角度下反射着梦幻般的色泽,用透明的树脂封住,定格它美丽的永恒。下半面是金属质感,或许是银,链子也是同一种金属。面上刻画着一只精细的蝴蝶,旁边一个娟秀的季同样刻在当中。
他握住这只吊坠,通过它看向季礼那双长存绿荫的深邃的眼。
“这绿色是什么?”他问到。
“绿带翠凤蝶的翅膀。”她回答,接着解释,“先说明,这是我通过正规途径从网上买的自然死去的标本制作的,可没有滥杀濒危物种。”
她语气得意,满眼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骄傲的模样如同骄阳,奕奕发光。
温松柏没回话,长久的沉默着。
季礼得意的神色逐渐僵硬,像即将崩裂的瓷器。在她开始疑惑出什么问题时,他才发言。
“这是你做的?”
“是啊,不喜欢?”她反问道。
“喜欢,很漂亮,只是问问。”他的语言一如既往的简洁。
“你的手很巧。”
季礼退后两步,满意地盯着他的脖子,眼神暗了暗,欣赏着她亲手制造的杰作。在那脆弱的,明显的,可以轻易掌握生死的地方拴上了她的链条,做上了属于她的标记。
“谢谢。”
话题已经被彻底转移了。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温松柏说。
“嗯?”季礼有些疑惑,“送我的?”
“嗯。”温松柏从他的衣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比季礼所拿的更小更精致的盒子。
打开它,冰凉华美的珐琅制作的一朵朵小花拥挤在一起,洋溢出灿烂的怒放的生命,一双纯蓝色的花团在耳钉上簇然开放,带着勃勃生机,送来清凉的夏意。
“无尽夏?”季礼意外道。
“不喜欢?”
“喜欢,很漂亮,只是问问。”
温松柏没作评价,只是注视着她的被耳饰而吸引的宝石般的眼睛。
“为什么选它作为礼物送给我呢?”
季礼目光凝视着它,久久不能移动。
“夏天是个明媚,美好的季节,你的生命宛如盛夏,充满活力与明天。而我同样希望你的长夏永不凋谢。”
温松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了了不得的话语,引来季礼的频频注目。
她被反向攻略了。
“这……我……”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真切的祝福。
“你不生气了吗?”季礼趁着这个时候做了二次确认。
温松柏对视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露出浅淡的笑容,“如果您不允许我帮您戴上它们的话,我才会真的生气。”
季礼心中吐槽,连敬语都用上了,还表现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过表里不一的鸟雀更有意思不是吗。
她侧过身,捋起耳边的一缕发丝,柔顺如墨色绸缎的头发撩开,露出空白的箭靶,等待温松柏亲手送上箭矢。
“请您帮帮我。”
她头略低,从下朝他看去,墨绿色的眼眸混杂挑衅与邀请,眼波流转,柔情似水。
眼神的交锋中欲望与野心混浊,真情与假意共舞。
“请您,帮我戴上。”
温松柏的眼神晦涩了几分,无言地望着她,从她的眼眸中看向自己汹涌的心。
他取出那两枚小小的耳钉,在空白的画布上创作,乌黑的柳枝摇曳,打在花上。花又从当中钻出头,昭示自己的存在,开的绚烂,仿佛要把自己的整个生命投入其中。
季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语气轻柔,洋溢着矜持的笑容,“漂亮吗?”
温松柏看着她,看着他亲手打下的记号,在最显眼的地方,放上一抹他的色彩。明晃晃的展示她对这耳饰毫不留情的喜爱。
“很漂亮。”他赞叹到。
季礼的笑容更深,拉扯着她的裙摆,在寒风中轻轻转动,如同蝶翼翻飞。
她停下脚步,作势邀请,彬彬有礼,“亲爱的温先生,我可以向您申请您女朋友的身份吗?”
墨绿色对上钴蓝色,试探与情意交融,爱意与利用交缠,暧昧在此刻延伸。
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扶起,礼貌至极,“我的荣幸。”
昏暗的天色下,雪渐渐停息。
季礼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的额头,滑过鼻梁,直至嘴唇。他的左唇下有一颗小痣,让他更加疏离,柔软,看起来更加美味。
“你会永远爱我吗?”
温松柏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她,没有一下制止她的行为。
他摇了摇头,“不会。”
在季礼露出一瞬的错愕之时他继续解释,“我不喜欢没有保证的承诺,或许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季礼心领神会,“你会在有限的时间内无限的爱我吗?”
“我愿意。”他如此承诺。
于是季礼释怀的笑了。
“那么你的誓言呢?”温松柏问到。
她只回复了一句诗,“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墨绿色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于是钴蓝色的海面上卷起了经年不衰的风浪。
……
季礼要离开了,与温竹兰和颜知文告别后走出了大厅。
温松柏从门框中目送她离开,手在兜里渐渐攥紧,石头硌着有些生疼。
手链上串联着三颗圆形的明亮的皓月石,散发着明亮的辉光。
骗子。
颜知文进到阳台,来看他的小弟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温松柏兜里的鼓起,描绘出一个紧握着拳头。
“你怀疑她?”
颜知文知道温松柏手里有一条私人的从辉月神殿求来的降灵的手链,可以检测污染物。
虽然很难理解在一个讲求科学的世界里会出现神这么一个玄学的东西。不过祂确实存在,最大的证明就是当因所有科技手段都制作不出能检测污染的物品时,你拿着要用的东西,去辉月神殿求一求神,祂就会赐下力量,帮助他们,不过一次不会提供太多。
也有人怀疑污染本质是神搞出的清理世界的讨伐者,但没人敢真正研究,毕竟祂正在观察。
“如果你是在担心污染物,总部的门需要安检,她也不可能带着什么污染物进来。她的老师就是研究污染物的,那些研究污染物的人员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点影响,她身上有也实属正常。”
“你就没怀疑过?”温松柏问。
颜知文想了想,自见面起他对季礼的印象一直很好,除了此事没什么疑虑,哪怕这也可以勉强解释。
“没吧。”
温松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再多说,“算了,应该是我多虑了。”
他从阳台走回大厅,留下颜知文一头雾水。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可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走啊哥,一会我就和姐姐把好吃的全吃光了,还不过来。”温松柏呼喊他。
想不通,下次去芈律那里时注意下吧。
“来了。”他紧跟他走去。
……
门外,季礼步履轻快,哼着愉悦的小曲,在离开的路上悠然自得。
墨绿色的衣裙随脚步扬起,如蝴蝶振翅,翩翩起舞,恣意张扬。
他有点脱离掌控了,季礼想。
他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呢?他绝不是为了愚蠢的爱情才答应我的申请的,从一开始他就有用于我。
一开始的借机发难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占据主导地位,只是被她绕了过去没有接受罢了。
她的发丝随风清扬,带来几分洒脱与自由。
可是管他呢,总的来说,找一个和污染物有密切关系的非研究人员的人靠近并搭上联系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不是。
季礼摸了摸耳上的饰品,她实在是喜爱,永不凋零的长夏啊,令人心动。
随即,心中不屑,
至高至明辉月啊,清冷而智慧的辉月之神,您曾给予我神谕,告诉我将遇见一只属于海洋的鸟儿,此后爱恨交织,利益纠缠,至死方休。
可笑。
她冷笑一声,究竟谁会为了爱情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搭上自己的一生,不过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块基石罢了。
我绝不接受配不上我的人生。
停下脚步,梳理梳理自己的形象,她重新哼起轻快的曲子踏上路途。
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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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但愿你的长夏永不会凋落,出自莎士比亚
2.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出自诗歌《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3.我绝不接受与我不匹配的人生,出自电影《玛克辛》
4.无尽夏花语,浪漫与美满
一些引用借鉴,来源均搜索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