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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的法子
慕青蘅从未听母亲说过外家的事儿,她记得小的时候好奇问过母亲,母亲对此讳莫如深。母亲阻止她学武、不喜欢她看书的时候,她当玩笑似的问父亲当初为什么会娶母亲这样的人,父亲文武兼备,总觉得他应该更心仪知书达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闺秀,而不似母亲这般美则美矣却才疏学浅的普通妇人。
那时她问话的时候狡黠的看着父亲,当时她不懂父亲陡然间的沉默和眼里的暗淡,现在她懂了。只怪她当时年少无知、口无遮拦,戳到了父亲的痛处而不自知。
父亲和母亲的婚姻是勉为其难,是被人设计后的无奈之举,然后便是错付的一生。包括婶婶也是如此,就她和叔父的相处来看,其实和父亲也没甚区别。都是各自嫁娶后屈从于当下,有了子女便一切以她们为主。
虽然当世很多夫妇都是盲婚哑嫁,婚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多数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大局或为了儿女隐忍。男子倒还好,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便只能生生忍忍了。只是父亲为人正直,即便如此,也从未想过纳妾。
以前父亲总爱以公事为名宿在书房,母样还颇多埋怨,她那时隐隐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却并未深想。
母亲回来以后从未去看过老太太,她是父亲的继母,叔父的生母。而母亲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女,家世不显甚至是落破,在父亲成婚之前被接到慕府,那时老太太便开始了算计。
叔父那时还一文不名,还是老太爷继室所出,和当时已经有所建树的父亲没法比。更谈不上娶翰林院学士家的女儿。
老太太母子俩什么都敢想,偏事情还让她们做成了。
父亲和叔父同一天成亲,只不过父亲娶了母亲,叔父娶了二太太,此事当时成了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怎么做到的?”行龌龊之事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慕青蘅心中的情绪难以言说。
“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姑娘也莫打听,怕污了姑娘的耳朵。”李妈妈虽说是约略知道一些,但那人毕竟是姑娘的生身母亲,做下如此腌臜之事,这让姑娘以后如何自处?
慕青蘅晃了晃,扶着桌缘的手指泛白,张了张嘴,又觉得问无可问,知道真相又如何?母亲洗不清身上的脏污,也还不了父亲和婶婶的两情缱绻。
*
慕青蘅躲了母亲很久,有半月余没和母亲用过膳、说过话,她觉得难以面对母亲,可终究是母女,最后避无可避还是得见,只不过心中生生的疼,为父亲也为婶婶。
“你父兄不在了,你便和我越来越远,你这还未出阁,若是以后出嫁了,恐怕连我这个母亲你都可能不认了!”
慕夫人对她这些时日的作为颇有微词,她不傻,自己女儿的转变她不是一点儿都没察觉。自从离了牧云关,她这女儿似乎也离她越来越远。
“我竟不知你比上朝为官的人都忙,我们一个院子住着平素连个面都见不着。”
“反倒是在外找来的不知底细的人都比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见她依然不语,说到后来慕夫人已经颇为不耐。
这也是慕青蘅觉得憋屈的地方,她不知用何种态度对母亲!她以后不可能不管母亲,毕竟生她养她一场,在不知情的岁月里一家人也曾其乐融融,哪怕是表面上的,也曾温暖过她的心扉,对母亲的感情也还在。便是不谈这些,为人子女者,该有的孝悌也要有。
但她现下依然把握不好这个度,所以态度自然有些生硬。
“青石先生他们不是不知底细的人!”为免露马脚,她在慕夫人面前依旧称老头的名号,但也不愿在此事上和母亲再做纠缠,说也说不通,何必浪费唇舌,自己知晓他们是亲人便可。
“说起不知底细的人,那母亲近日为何和柳姨娘走的如此近?”
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并不惊诧,叔父不是轻易放弃之人,从他和老太太为了富贵无所不用其极就可见一斑。
让她不解的是母亲的作为,明知道柳姨娘居心不良,为何还要和她来往?
慕夫人眼神闪烁:“她来我还能撵她不成?一个院住着何必弄得那么僵?”
还说今后慕青蘅嫁了,这些人和她都没什么干系了,但自己不成啊!即便不过继,该维护的还得维护!
慕青蘅唉叹一声:“若照如此说,母亲最该维护的是婶婶!”
“柳姨娘心术不正,她和叔父所为何来母亲应该清楚!”
提到二太太,说到痛处,慕夫人疾言厉色:“什么时候我做什么还要你来提点?”
两人不欢而散,出得门来,慕青蘅看着来之前还天青日朗的天宇已变得阴云密布,仿佛山雨欲来,她的心也跟着一沉,似乎天上的乌云化作阴霾钻进了身上的某个角落,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
“姑娘,留步!”
慕青蘅走出母亲的院落,张妈妈在身后叫住了她,声音微喘,可见是走的有些焦急。
慕青衡站定并未出声询问,她在等张妈妈先开口。才刚她和母亲对话的当儿,张妈妈也在场,只不过她垂着双眼一言未发。
张妈妈见她神色莫辨,脚步一顿。她家这大姑娘行事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但自从回京后姑娘处理的一些事儿越发让她明白,姑娘比之夫人行事有章法,主意正不说且能看透事情的因果,比之夫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之前心中对日后的担忧似乎有所缓解,虽说夫人最近总是说姑娘靠不住云云,但母女一场,姑娘又怎会对夫人弃之不顾?
她告诉慕青蘅,柳姨娘这几次来对过继之事只字未提,说得只是家常,只是最近两次来她有事出去当时并未在场,夫人事后也未提及。
“所以张妈妈所说是何意?”慕青蘅开口。
风卷起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吸入的气息也带着尘土味儿,慕青蘅任衣角随风而动,人却稳稳地站在那儿安静的等着张妈妈的回答。
张妈妈吸了口气,似下了某种决心,“姑娘以后若想知道夫人的某些事儿,可以先问老奴。免得姑娘和夫人之间再起口角,伤了母女之间的感情!”
“妈妈为何如此?”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张妈妈此番话意味着什么。以前张妈妈可是唯母亲马首是瞻,她必须知道张妈妈转变的原因。
张妈妈斟酌了一下措词后开口:“姑娘莫怪夫人说那些伤人的话,夫人自幼并未像姑娘这样饱读诗书,太繁杂的事肯定不会如姑娘看得这般清楚。”
“我相信姑娘一切的作为都是本着为夫人、为日后考量的想法,夫人这是想左了。”
“我只是不想让夫人再行差踏错,以防日后没个好着落!”
张妈妈说完,慕青蘅忽然间就明了了她以前处处对母亲的唯护。她对母亲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毫无疑问张妈妈的日子的好坏全系于母亲一身,母亲好她便好,若母亲这边出了差错,张妈妈又没有后人,到时也捞不着什么好。
人都有私心,她会如此想是人之常情。
“那就有劳妈妈了,柳姨娘那里妈妈盯紧了才是!”慕青蘅展颜一笑,惊世容颜似乎驱散了些周遭的阴暗。
张妈妈心中暗自嘀咕,姑娘如此长相,若不是在丧期,恐怕求娶的人也会排长队。但若论家世的话,姑爷在还好,但人走茶凉,她今后若想相一门得意的亲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只是以姑娘的心性,不择高门反而会过得更好。只是那样的话夫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助力。
她望着慕青蘅走远,搁下心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慕青蘅回到自己的院子,师父和岁锦都不在,看样子一大一小又耐不住寂寞跑出府去玩耍了。
岁锦是小孩如此也就罢了,偏师父一大把年纪也是孩子心性,两人倒是很投合。师父在钱财上虽锱铢必较,但对岁锦却一向很大方,可谓是有求必应,经常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玩物回来,吃食被岁锦拿着四处分。
“师父怎变得如此大方,长此以往,恐怕养老银子不保吧?”慕青蘅有次促狭的问老头,结果换他一记白眼。
谁知岁锦听见,挺挺小胸脯:“我以后给师父养老!”
慕青蘅听见噗嗤一笑:“以后让你养老的人多着呐,你小小的身板可能挺得住?”
岁锦经常是一腔热忱,今日说给李妈妈养老,明日说给她养老,这算来算去,被他承诺的已不下四个人了。
谁知岁锦听后胸脯挺得更直:“师父说我厉害着那,我肯定负担得起!”
童言童语,众人一阵发笑,偏慕青蘅还接着调侃:“照师父这么个花法,不用等你长大,他的银子就没有了!”
岁锦一愣,小孩子哪会想到这些,忽然他眼睛一亮:“这些并不全是师父……”
咳咳,老头出声打顿:“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再赚就是了!”
慕青蘅倒没有多想,美眸水润的望着老头:“我倒有个赚钱的路子,就不知师父想不想干?”
她望着岁锦最近长了不少肉的小脸蛋悠悠的说:“还能给岁锦减轻些负担!”
老头被她瞅得毛骨悚然,这女娃算计人的时候总是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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