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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
筱筱:……
温之然:……
她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两眼空空看彭绍仪硬赖在龚雪身上哭泣。
彭绍仪分开指缝，自以为超绝不经意实则众目睽睽地瞧外界反应。
看两位真正的主角欲说又止，她体谅道:
“你们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但又不是那么体贴，“毕竟解释就是掩饰。”
李立恰时擦干水渍，隔着一排同学表情便秘地对着彭绍仪大呕。
彭绍仪才懒得理这个自作多情的油腻男，随便用个敷衍的白眼就给打发走。
然后死死缠住龚雪，对着筱筱和温之然翘嘴眨巴大眼睛。
以一己之力直接硬控三人一整个课间。
上课铃不期而至地响起，温之然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美妙。
彭绍仪的本尊这会儿真正现身，她恢复平和的表情，主动松绑龚雪，朝看呆的两人打响指，“嗳，回神了。”
温之然苦笑，“你的梦想不会是去当影帝吧。”
筱筱默默补充:“喜剧的那种。”
彭绍仪一脸吃惊，“竟然被猜到了！”
龚雪看不下去，低头拿出这节课的课本，“呵呵。”
彭绍仪不理不识趣的同桌，浅浅朝两位主角笑。
“哎呀，都是开玩笑的啊，你们别当真昂。”
又不自谦说:“就当是在枯燥学习中有位人美心善才华横溢善解人意的同班同学倾情表演吧。”
筱筱:“……谢谢。”
“那快转回去吧，不要因为生物课代表的美貌而一直驻留于此，要不然蟹老板要剁了我的。”
蟹老板，本名谢望，学生爱名谢谢，但因后者是个敬词传播不便，所以前者使用广泛。
这时谢望顶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走进教室，那神色竟真和蟹堡王里的那位老板有七分相似。
温之然不得不佩服札立学子的取名天赋。
她专心在蟹老板和他们的谢望老师身上找不同时，筱筱还回了那本物理练习册，并说道：“等会儿讲。”
温之然点了点头，在心里祈祷等会儿别再有表演了，虽然精彩绝伦但实在招架不住。
她不禁皱眉，感叹求学之路漫漫啊。
……
很暧昧吗？
筱筱不觉得彭绍仪脑子里会无缘无故地蹦出这个词，肯定是最近和温之然接触过多才让对方冒出了这个想法。
蟹老板正一手捏着教材，一手鬼画符，筱筱听了会儿，是道遗传计算，她较着劲似的硬是要抢在老师前边算完，得出了个答案后她誊在草稿纸角落，也不管对与错，任由自己发会儿呆，好好理清混乱的思绪。
筱筱今天也喜欢上叹气了，不过脑袋里的事也的确很符合叹气的气质了。
她昂首假装听讲，实则心思早已飘洋过海，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不学无术’了，而这最近总和一个人有关……
筱筱当然不是怨温之然，在她心里，温之然是个很好的人，她永远都活力满满，充满干劲，那向上的劲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机盎然的春天，她似乎就该站在阳光倾泻的绿荫下，风会偏爱地吹动她柔软的发丝，斑驳的光影为她漂亮的白裙作画，而她，则会站在那儿亮着眼睛甜甜微笑。
她总是这样，无差别地向每个人微笑，毫不顾虑地散发魅力，而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也许是知道，只不过并不在意……
思及此，筱筱颇为不爽地狂按笔帽发出刺耳的哒哒声。
突然，冰凉的指尖一暖，筱筱顺着胳膊看向某人，某人按住了她“扰民”的动作，并悄悄地摇了摇头。
好吧。
筱筱丢下了按动笔，但成功完成劝阻任务的温之然并没有就此放下筱筱的手，反倒用暖呼呼的手心包裹住她，然后暗暗地牵到自己口袋里。
那里很暖和，像是有上百个暖宝宝放着。
温之然的动作很熟练，应该当过很多人的“中央暖手器”吧。
筱筱像个恶毒反派般地想。
她又在散发魅力了……她为什么总是这样。
蟹老板开始讲另一道题了，可这下筱筱连看的欲望都没了，她只想走神，只想偷摸着享受这份暖和。
温之然其实并不总是像个草莓味的福团，除了甜滋滋就是软乎乎。有时她也很狡黠，喜欢接嘴碎的话然后回得更毒舌，喜欢天马行空当皇上，喜欢使小心机去戏弄别人然后在旁边哈哈大笑。
此刻，那爽朗的笑声又在筱筱耳旁响起，她勾着背，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她自认为自己并非一个思想封闭的人，对己身的定义也只不过是个对事冷淡，交友少，不喜欢出门活动，乐意去猫舍的人。
有时她甚至会无聊地怀疑以后是否要孤独终老。
但意外来的太快了。
她好像有朋友了，似乎还很要好，但……这是朋友吗？
如果不是朋友的话那是什么？
筱筱斜着眼偷看温之然，对方的眼睫如蝴蝶振翅般轻轻扑扇，比松月樱还浅淡娇嫩的唇瓣细细抿着，然后……
然后她咬了嘴……？！！！
□□霎时覆盖上一层水膜，粉红色的，波光潋滟的，扰人心慌的……
筱筱大骇，直咽唾沫，非常震惊不解，嗫嚅着想说什么，但此刻心脏的狂跳让她发不出声。
她也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短短一瞬，她确定了一件事——这不是朋友间会出现的反应。
只不过……
为什么有人的心动只需两个礼拜，这是正常的吗？这是真的吗？
筱筱对此不太清楚，她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情堪比一张白纸，还待慢慢摸索填写答案。
万一这不是动心呢，也许真的只是朋友间的相处呢，而一切的心慌躁乱只源于自己交友甚少，激动得过了头。
筱筱拧眉，百思不得其解，头一次这么清楚体会到吃瘪的感受。
下课铃声由弱至强缓缓响起，蟹老板是个老古董，在其他老师不在意下课礼直接一走了之时，他却要求学生下课后都要整齐地鞠躬喊句“老师辛苦了”。
筱筱稀里糊涂地被提起四肢，张开口腔随波逐流地喊了句。
等坐下后，筱筱扶额苦笑，怎么就想了一节课啊……关键是还没想明白。
但这都只是筱筱一个人的内心戏，另一位主角对此丝毫不知。
温之然拿过物理练习册，心心念念着那道电场大题。
筱筱默默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破题。
虽然心里面早已乱成死结，但这并不妨碍行动坦荡。
筱筱好声好气地拿过册子，列出公式一步一步地讲，甚至还给她留了些思考时间。
在空拍间，筱筱发现了一个秘密——温之然思考时会不自主地俯下身体靠近思考本身，仿佛物理距离靠近点后思想也会达成一致。
可是，这个秘密发现的时机不好。
温之然越往下靠就越接近她了，筱筱现在心情很复杂，没能立马做出遵守道德的举动。她就这样在对方的盲点处，看温之然细长淡薄的眉，浅阳透过的琥珀瞳，秀挺端正的鼻，再往下……
“然后是将这个套进去吗？”
温之然骤然开口发问。
筱筱喉头一紧，险些说不出话，简短地回了个“嗯“。
砰砰砰——
她知道答案了。
她垂下眼帘，有些贪婪地呼吸温之然的气味，想让这股暖流慢慢游经四肢百骸。
但人总是要呼气的。她徐徐吐出，眼神不清。
虽然不情愿，但筱筱还是离远了温之然。
真的很奇怪，她想。
“喂，同桌你在想什么？”
温之然扭过头不满地发声。
“怎么一个人突然傻乐”，温之然撇嘴，“你这道题还没讲完欸。”
笑了吗？
筱筱摸上自己的脸，苹果肌鼓起，嘴角向上，确实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筱筱头一次没顾上温之然，一个人就这样低头乐出声，随着胸口极快地起伏。
原来……原来人真正开心的时候是藏不住的，是说不出声的。
温之然感到莫名其妙，怎么讲题讲着讲着还犯傻了，她虽不解，但还是被感染地挂上一抹笑，低着头问：“你怎么这么开心啊？分享分享呗。”
筱筱坐起身体，揩去泪花，但眉梢间依旧挂着好心情的标志，她深深地看了眼温之然：“不要。以后再告诉你。”
人生可谓大起大落。
突然间，筱筱乐极生悲，瞬间遥想未来。温之然到时候会觉得她是变态么，明明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对待，但这个朋友却心怀不轨。
她叹了口气，重新拿回黑色水笔准备继续讲剩下的步骤。
果然，暗恋一点也不美好。
她此刻竟有些感激季老师将她俩分开的举动了，自己因为温之然都快变得不像筱筱了。
“最后就是这样了。”
筱筱点了最后一步又留下一些思考时间，好在温之然悟性高，脑瓜子一转就理解了。
“哇塞，你好牛啊！”
温之然猛地抱上筱筱的手臂，扬着声音说:“谢谢你啊。”
筱筱刚认清内心，一下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她欲拒还迎地推开温之然。
“嗯。”
但推又推不开，两人就拉拉扯扯的，彭绍仪不知看戏多久，突然出声:“哈哈哈，你们俩又开始了。”
一听这话，温之然反应之迅速，唰地一下抽离开筱筱，顶着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红晕反驳:“哪有，你跟龚雪不也经常这样吗？”
龚雪恰时反驳:“天地良心，我跟她可没有。”
说完，龚雪又身体力行冲彭绍仪向下吐出一截舌头。
“你丫的，这么嫌弃我！”
“滚滚滚。”
温之然内心松了口气，把前边闹腾的两人当背景音乐，鼓着刚上来的劲儿，向筱筱发出憋在心里的邀请，“同桌，我诚挚地邀请你明天一起出去转转。”
说完，温之然不知哪来的扭捏劲儿，坐回座位不看邀请对象，慢吞吞地补了句:“作为散伙饭。”
这人真是平地起惊雷。
温之然又突然像一个人自言自语囔囔:“这趴过去就要好好学习了。”
这会儿筱筱听得无比清楚，心口无端发堵，“好”，她回应。
“接受邀请。”
筱筱双手枕在温之然的书上，看向她问:“去哪转？”
温之然脑袋一帧一帧地转过来，“明天告诉你。”
“等明天放学先各回各家，差不多到下午四五点来校门口集合。”
“可以吗？”
筱筱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温之然求人的时候喜欢嘟起嘴，虽然弧度不明显，但筱筱还是发现了，并且心痒痒。
她当然拒绝不了对方，眼底含笑意回道:“好啊。”
*
隔天是令人最期待的周六，被压抑了十多天的札立学子终于有假放了。
随着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声响起，立马接上的就是杂乱无章又惊天动地的下楼声，其中不乏有发牢骚的骂爹叫。
高二十班此刻也同样混乱，虽有部分继续安分写题的入定佛僧，但更多的是挂满脸笑意收拾书包的小学鸡。
温之然先筱筱一步收拾完东西，临走时她扯了下筱筱的手肘，嘱咐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筱筱觉着好笑，恶趣味突然就上来了，疑问道:“什么约定？”
温之然:……
鱼的记忆吗，温之然内心不满地吐槽，她撇嘴打算再复述一遍。
不过，温之然刚张开口，筱筱一只手便捂上，她眼里点着光，正儿八经说:“我听到你内心的声音了，所以我想起了我们的约定。”
温之然偷摸着闻筱筱手掌心的味儿，像烘烤面包一样香，她低垂眼睑，游移着开口，“那现在呢，我在想什么？”
筱筱收回手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思考了一番，然后直盯温之然闪躲的眼眸，高深地开口:“你在想，‘我的同桌是宇宙第一好，好舍不得和她分开啊’。”
……
温之然骤然将声音调至最大分贝，“哈哈哈，庸师，猜错了！”
“反正你要记得下午来学校集合就好了。”
温之然一边快速地说，一边提起背包预备离开。
“那我们……”
“什么我们你们的。”
温之然不给筱筱一点说话的时间，留下句“我先走了，有事”，便两手拍拍say you goodbye了。
筱筱耸肩，继续没完成的事。
她怎么觉着温之然有恼羞成怒那味，这么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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