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回声漫响

　　林忆舟刚推开顾颜寒公司的玻璃门，就感觉出空气里的不对劲，往日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弱了大半，几个工位旁围拢着三五成群的同事，脑袋凑在一起，说话声压得极低，连前台小姐姐见了他，也只是匆匆递了个眼神，便飞快地低下头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坐实了这层楼里弥漫的低气压。

　　林忆舟把脚步放轻，悄悄绕到平日里还算相熟的同事工位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胳膊，下唇抿着，压着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同事猛地回头，看清是他，紧绷的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眼神却不自觉往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瞟了瞟，同样压低了音量回话，“顾总今天心情不好。”

　　林忆舟眉峰轻轻蹙了下，眼底浮起几分疑惑——顾颜寒向来沉稳，极少将情绪外露，能让他这般明显地透出不悦，定是出了不小的事。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又轻了些，“为什么？”

　　同事左右扫了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飞快地凑近林忆舟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些许紧张，裹着话语钻进来，“今天早上，顾总刚进公司，就发了好大的火。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因为一个项目出了问题。”

　　林忆舟闻言，眸色微微沉了沉，心里大概有了数——多半是那个顾颜寒盯了半个月的合作。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同事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情和担忧，“你自求多福吧。”毕竟整个公司都知道，林忆舟是唯一能随意进出总裁办公室的人，这会儿正撞上顾颜寒的怒火，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情况。

　　林忆舟对着同事勉强笑了笑，转身朝着那间门扉紧闭的办公室走去。手搭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时，轻轻拧开，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拉着浅灰色的遮光帘，光线比外面暗了几分，恰好衬得顾颜寒周身的冷意更甚。顾颜寒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余下紧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颌线，连周身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林忆舟没有出声打扰，轻轻带上房门，脚步声放得极轻，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而是径直在顾颜寒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目光落在顾颜寒紧蹙的眉头上等着他抬头。

　　顾颜寒指尖捏着钢笔顿在文件上，睫羽微抬时目光掠过门口，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疲惫，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忆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轻轻覆在顾颜寒略显倦态的脸上，“听同事说，你今天心情不好。”

　　顾颜寒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冰凉的笔杆，沉默片刻后，才低声应了句，“没事。”

　　林忆舟没再追问，只是静悄悄地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顾颜寒翻页时纸张轻响的声音。顾颜寒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林忆舟身上。林忆舟像是心有灵犀般，恰好抬眼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慢了半拍。顾颜寒先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轻声道：“抱歉。”

　　林忆舟愣了一下，眉梢微挑，带着几分不解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顾颜寒低下头，视线落在桌上摊开的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此刻却模糊不清，他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懊恼，“刚才对你态度不太好。”

　　林忆舟看着他这副把错处全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不要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顾颜寒猛地抬头，目光里带着几分执拗，望着林忆舟认真道：“你知道的，我喜欢把事情都做好。”

　　林忆舟轻轻叹了口气，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自责也没有用。”

　　顾颜寒望着他眼底的关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舒了口气，低声道：“你说得对。”

　　林忆舟看着他终于松了点眉头，眼底漾开几分笑意，继续叮嘱道：“所以，不要再想了，工作当然很重要，你也要注意休息。”

　　顾颜寒望着他眼底的光，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声音里带着几分顺从，“知道了。”

　　“好了，我先走了。”

　　“嗯。”

　　林忆舟转身朝门口走去，手刚搭上门把，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林忆舟回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里满是叮嘱，“你别忘了，今晚要早点休息。”

　　顾颜寒望着他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会早点休息的。”

　　直到林忆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颜寒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刚才压在心头的烦闷，竟已消散大半。

　　夜色渐深，林忆舟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洗得有些发白的企鹅玩偶，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早已沉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顾颜寒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林忆舟的房门，房间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勾勒出床上人的轮廓。他缓步走到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熟睡的林忆舟脸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眼底满是缱绻。

　　林忆舟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怀里的企鹅玩偶被他抱得紧实。顾颜寒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梦中人，一点点将那只企鹅从他怀里抽了出来。林忆舟似乎感觉到怀里空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安地动了动。

　　顾颜寒连忙将企鹅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在床边坐下，目光始终落在林忆舟脸上。林忆舟像是在寻找什么，无意识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

　　顾颜寒见状，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软，低声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宠溺，“别找了，企鹅在我这。”

　　昏黄的夜灯漫过床沿，林忆舟被耳侧温软的声音唤醒，眼睫像沾了晨露的蝶翼，缓缓掀开一道缝隙。朦胧光影里，他先瞥见顾颜寒停在半空的手，下一秒，怀里失了重量的空落感还没散去，那只熟悉的企鹅玩偶便“咚”地轻落在被褥上，绒毛蹭过他的手腕，带着点微凉的软意。

　　林忆舟眨了眨眼，意识慢慢回笼，目光落在床上的企鹅上时，还愣了两秒，随即伸手将那团软乎乎的东西重新搂进怀里，鼻尖蹭过玩偶洗得微微起球的绒毛——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熟悉的触感让刚醒的迷糊散去大半。他抬眼望向床边的人，声音还裹着未醒的沙哑，“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来干什么？”

　　顾颜寒没立刻回答，目光落在林忆舟怀里紧紧抱着的企鹅上，眼底晕着夜灯柔暖的光，像是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视线在玩偶圆滚滚的脑袋和林忆舟泛红的耳尖上转了一圈。

　　林忆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被抱得端正的企鹅，忽然挑了挑眉，语气里掺了点促狭的笑意，“颜寒你该不会大半夜跑来，就为了看我的企鹅吧？”

　　顾颜寒这才抬眸，目光撞进林忆舟带着笑意的眼底，他的眼神比平时更显柔和，“你知道的，我只是来看你的。”

　　林忆舟的心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企鹅的绒毛，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顾颜寒过于专注的目光，耳尖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顾颜寒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玩偶上，抬手轻轻碰了碰企鹅圆钝的头顶，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声问道：“你抱着它睡觉？”

　　林忆舟把企鹅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玩偶头顶，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嗯，抱着它睡觉很舒服。”

　　顾颜寒低笑出声，笑声像羽毛般落在空气里，带着点纵容的调侃，“你多大了，还抱着它睡觉。”

　　林忆舟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小秘密，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不服气地把企鹅往床上一放，抬眼瞪了他一下，语气带着点倔强，“那又怎样。”

　　顾颜寒伸手将床上的企鹅拿起，指尖拂过玩偶边缘磨得有些发白的布料，眼底掠过一丝温柔的了然，轻声道：“这企鹅旧了。”

　　林忆舟抬头看向他手中的玩偶，那是他从少年时就带在身边的物件，边角确实磨得有些破旧，却藏着无数个安稳的夜晚。他抿了抿唇，轻声反驳，“旧了又怎么样，虽然我妈送了一个新的给我。”

　　“但你还不是更喜欢你这个旧的。”顾颜寒笑着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得像是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忆舟望着顾颜寒手中那只旧企鹅，又看了看对方眼底了然的笑意，喉结动了动，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又坦诚的妥协，“……是，我承认。”

　　顾颜寒指尖托着企鹅玩偶的底部，轻轻将它送回林忆舟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他望着林忆舟低头拢紧玩偶的模样，“舟舟，这个企鹅，承载着你许多回忆吧。”

　　林忆舟将脸贴在企鹅洗得发软的绒毛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皂角香，他沉默了片刻，声音里掺着点说不清的怅然与珍视，“嗯，从我有记忆起它就在了。”

　　顾颜寒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搭在被褥上，目光落在林忆舟与企鹅相贴的侧脸，语气里满是了然，“这么多年，它都旧了，你也不舍得扔。”

　　林忆舟低头看着怀中企鹅磨得发白的耳朵，指尖轻轻抚过那处磨损的痕迹，才低声道：“……它早就不仅仅是个玩偶了。”

　　顾颜寒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像是早已看穿他心底对那只企鹅的感情，“我知道，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林忆舟猛地抬头，撞进顾颜寒盛满温柔的眼底，刚睡醒的眼眸还带着点水润的迷茫，语气里掺了点疑惑，“你半夜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顾颜寒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敲了敲床沿，眼底漾着了然的笑意，“不然呢，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林忆舟撇了撇嘴，脸颊微微发烫，故意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的别扭，“……你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看我睡觉？”

　　顾颜寒没有回答，只是弯了弯唇角，抬起手，指腹轻轻拂过林忆舟额前凌乱的碎发——那几缕发丝沾了点夜露般的薄汗，被他温柔地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林忆舟的额角，留下一丝微凉的触感。

　　林忆舟抱着企鹅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顾颜寒近在咫尺的眉眼，夜灯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顾颜寒望着他怔愣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声音轻得像哄小孩入睡的呢喃，“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林忆舟猛地回过神，耳尖泛着薄红，强装镇定地哼了一声，试图掩饰刚才的失神，“.....你不怕我半夜把你踢下床？”

　　顾颜寒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语气里却藏着藏不住的纵容，“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被你踹下床了。”

　　林忆舟一时语塞，看着顾颜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所以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占着我的床？”

　　顾颜寒的目光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大床和林忆舟之间转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自然，“你的床这么大，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林忆舟抱着企鹅往床边挪了挪，刚要掀开被子下床，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顾颜寒见他起身要走，下意识收紧指尖拉住他，眉梢微蹙，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林忆舟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重新坐回床沿，脸上泛着点薄红，低声道：“……我去拿个枕头。”

　　顾颜寒这才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手腕的温度，他就坐在床边，目光追随着林忆舟的身影，看着他趿着拖鞋走到衣柜旁，抱了个蓬松的枕头回来，弯腰重新爬上床。

　　视线落在林忆舟始终紧紧抱在怀里的企鹅上，顾颜寒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林忆舟把枕头往床的另一侧放了放，抱着企鹅躺了下去，刻意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顾颜寒看着他这副泾渭分明的模样，挑了挑眉，语气里掺了点戏谑，“怎么？你还怕我占你便宜？”

　　林忆舟没应声，只是把企鹅轻轻放在两个枕头中间，然后侧身面对着顾颜寒，眼底还带着点未散的睡意。

　　顾颜寒见状，也跟着侧身，两人之间隔着那只圆滚滚的企鹅，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光影。林忆舟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企鹅软乎乎的肚子，绒毛陷下去又弹回来。

　　顾颜寒也跟着伸出手，指尖和他的碰在一起，同样戳了戳企鹅的脑袋，然后抬眼看向林忆舟，语气里藏着点纵容的调侃，“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林忆舟抱着企鹅往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玩偶的绒毛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才轻轻飘了过来，带着点夜半时分的脆弱，“……我爸妈总是很忙，我哥也是。”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企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玩偶的衣角，“小时候，他们一直把我丢到你们家，你们家对我很好。”

　　顾颜寒的手轻轻覆在企鹅的头顶，“那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林忆舟把脸埋进企鹅柔软的绒毛里，紧紧抱着玩偶，轻轻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得像梦呓，“睡觉。”

　　顾颜寒静静侧卧在旁，目光落在林忆舟的侧脸上。他抱着企鹅玩偶，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眼睫安静地垂着。

　　顾颜寒抬手，指尖轻轻蹭过他散落的鬓发，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这份安稳。他凝着林忆舟熟睡的模样，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温柔，薄唇微启，吐出一声比月光更轻的呢喃，“晚安，舟舟。”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的气氛，顾颜寒倏然回神，怕吵醒身边人，连忙起身，俯身轻轻拍了拍林忆舟的肩，声音压得极低，“舟舟，醒醒。”

　　林忆舟不满地哼唧一声，抱着企鹅往被子里缩了缩，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门外的林忆辰听到房内顾颜寒的声音，顿了顿，又加重了些力道敲了几下门，催促之意显而易见。

　　林忆舟皱紧眉头，把企鹅抱得更紧，像要把自己和玩偶一起埋进被褥里。顾颜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轻手轻脚起身，走到门边悄悄拉开一条缝，还没等开口，就对上林忆辰带着戏谑的挑眉目光。他连忙把门再拉上些，挡住身后的床铺，压低声音道：“舟舟还在睡。”

　　林忆辰伸手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床上抱着企鹅睡得正香的林忆舟，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轻声道：“还抱着这个企鹅呢。”说着，他径直走到窗边，伸手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刹那间，阳光涌进房间，铺满了大半张床，落在林忆舟的脸上。

　　林忆舟被刺眼的光线扰得不适，猛地皱起眉，抬手胡乱挥了挥，干脆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截抱着企鹅的胳膊。林忆辰看着他这副赖床的模样，失笑摇头，语气里掺着点纵容，“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懒了。”

　　顾颜寒也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那团裹成球的被褥上，眼底满是了然，“他从小就这样，不喜欢早起。”

　　林忆辰看了眼被子里动都不动的人，终究还是心软，伸手重新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瞬间又恢复了昏暗，林忆舟像是察觉到光线褪去，舒服地翻了个身，抱着企鹅继续睡得安稳。林忆辰走到床边，屈起手指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起来了。”

　　林忆舟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朦胧中看到林忆辰的脸，眉头又皱了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哥……”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林忆辰看着他惺忪的睡眼，语气里的催促软了几分。

　　林忆舟却只是把头一歪，重新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要。”

　　顾颜寒也走到床边，弯腰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耐心，“舟舟该起床了。”这话像是比林忆辰的催促管用些，林忆舟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掀开被子，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林忆辰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发丝揉得更乱，“快起来。”

　　林忆舟却又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讨价还价，“不要，让我再睡会儿。”

　　“快点起来，不然我可要把你连人带被一起拖起来了。”林忆辰故作严肃地威胁道，伸手作势要去拉被子。这话总算起了作用，林忆舟猛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翘得更厉害了，一脸不情愿地瞪着林忆辰。

　　林忆辰看着他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又气又笑，摆了摆手，“赶紧起床洗漱。”

　　林忆舟抱着企鹅，慢吞吞地坐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他抱着企鹅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脚步还有些虚浮。

　　林忆辰见他光脚落地，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点不悦，“怎么又不穿鞋。”

　　林忆舟却像是没听见，抱着企鹅，光脚踩着地板一步步挪到衣柜前，指尖搭在柜门上，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迷糊。

　　“去把鞋穿上。”林忆辰跟在他身后，再次催促道。

　　林忆舟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脸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热。”

　　顾颜寒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泛起无奈的笑意——他太清楚了，林忆舟哪里是觉得热，分明是嫌穿鞋麻烦，从小到大，赖床时总爱这样赤着脚到处晃。

　　林忆舟没再理会两人的目光，抱着企鹅拉开衣柜门，在挂满衣服的柜格里慢悠悠地挑着，动作迟缓得像是还没完全醒过来。

　　林忆辰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催促道：“快点挑衣服。”

　　林忆舟在衣柜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挑出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抱着企鹅转身走到床边。他单手拢着玩偶，另一只手笨拙地套上衣裤，动作慢吞吞的，像是还没彻底从睡意里挣脱出来。换好衣服后，他又把企鹅往怀里紧了紧，才趿着拖鞋，一步三晃地走进了浴室。

　　顾颜寒望着他抱着企鹅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却藏着掩不住的纵容，“这家伙，还是这么磨蹭。”

　　浴室里，林忆舟把企鹅放在洗漱台的角落，他挤好牙膏，拿起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泡沫沾在嘴角，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糊劲儿。

　　林忆辰靠在浴室门框上，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催促，“动作快点，不然等会儿早餐都要凉了。”

　　林忆舟含着牙刷含糊地“唔”了一声，又慢吞吞地刷了好一会儿，才吐掉泡沫，接了捧清水冲了把脸。冰凉的水溅在脸上，总算让他清醒了些，他随手擦了擦脸，抱起洗漱台上的企鹅，转身走出了浴室。

　　“你快点，早餐已经做好了。”林忆辰的语气里带着点催促。

　　林忆舟抱着企鹅，脚步依旧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挪到餐桌前。顾颜寒早已坐在桌旁，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企鹅上，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林忆舟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就把企鹅放在了腿上。

　　林忆辰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怎么吃饭也抱着它。”

　　林忆舟低头看了看腿上软乎乎的企鹅，指尖轻轻蹭了蹭它的绒毛，小声道：“……它很软。”

　　林忆辰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餐盘放在他面前。林忆舟这才把企鹅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开始吃早餐。

　　林忆辰坐在对面，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你快点吃，今天还有事要做。”

　　林忆舟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林忆辰，“什么事？”

　　林忆辰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落在林忆舟慢吞吞咽饭的侧脸上，语气平静地开口：“带你去见几个人。”

　　林忆舟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声音含糊地问：“我认识吗？”

　　“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林忆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视线扫过他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早餐，又扫向林忆舟。

　　林忆舟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疑惑，放下筷子看着林忆辰，“为什么带我一起去？”

　　林忆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坦然，带着点期许，“你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带你去见见世面。”

　　林忆舟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沉默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开口：“行吧，那顾颜寒陪我去。”

　　林忆辰没有犹豫，当即点头，随后补充道：“可以，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