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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多一秒闭嘉都等不了。他怀里抱着个能看秒数的电子钟，秒数从“60”归零后，他立马敲门。
“……催命？”闭讼章面无表情开门，垂下的目光淡淡的。
闭嘉把电子钟举起来，“一分钟了爸爸。”
“……”闭讼章没法对闭嘉生气。他才刚把人哄好，可不能再把人的脾气激出来了。
因为闭嘉死活不愿意去食堂让伏珠带，今天本来应该在妖管局坐镇的闭讼章也只好主动顶替了谢庭出外勤的活儿，带着挂件一样的闭嘉在外面跑了一天。
暴雨也下了一天。市区不少地方因为水涝停摆，堵车堵了一大片。
妖管局的公务车因为押着刚逮到的妖怪，已经先回去了，走的是特殊通道。闭讼章带着闭嘉走的是普通道，只能跟着人类一起堵在路上。
天色沉了一整天，傍晚之后直接进入夜晚模式。
“饿了没有？”闭讼章偏头，揉了揉闭嘉的脑袋。
因为下雨，闭嘉非常兴奋，虽然淋不到，但已经专注看了外面的雨幕很久。
“不饿！”
闭讼章忙起来的时候一天都顾不上吃一口。今天事儿不重但杂，跑的地方多，还得时时刻刻蹲点盯着，一天下来只吃了两口面包随便对付。
闭嘉吃得更少，就喝了一瓶奶。
“咕——”
车内不大的空间里，闭嘉的肚子叫得比外面的闷雷还响。
闭嘉一僵。
闭讼章轻笑了一声，“不饿？”
闭嘉揉了揉肚子，也不在乎闭讼章笑他，扑过去抱住闭讼章的手臂撒娇，“现在饿了呀爸爸。”
闭讼章的嘲讽技能打空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比龙还长的队伍，心不在焉地想。
白游远给他送来的也不是祖宗，是克星。
没怎么在这方面输过的闭讼章有点点不耐烦。他把后座放着的黑色大包抓过来，翻了半天勉强找到一根能量棒。
“吃。”
“谢谢爸爸！”闭嘉拿过能量棒，啃了一口后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把能量棒递过去，“爸爸也吃呀。”
“……”闭讼章看着上面亮晶晶的口水丝，头疼得很，“不吃，拿走。谁教你把吃过一半的东西给别人吃的？”
闭嘉想了想，“没人教我。我不知道不可以这样呀。以前在半石山的时候大家都是挤在一起吸取地里的养分的，有时候我旁边的小草因为根太短了吃不到，还是我喂它的呢。”
“……”
闭讼章脸色又难看不少。
这小东西脑仁跟着身体一起长大的？昨天还转不过弯来，今天都知道在暗里点他没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连这种基础的礼貌问题都不教。
前面的车流终于松动了。
闭嘉已经吃完了能量棒，“爸爸，我们一会儿能去吃炸串吗？”
炸串味道好，一天不吃，十分想念。
闭讼章直接拒绝，“不行。”
闭嘉大胆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可我想吃，我喜欢吃，昨天吃过了今天也想吃，但是可能明天就不想吃了，所以今天我们能去吃吗爸爸？”
闭讼章头疼，“……”
又是谁教他的绕口令？！
车子慢吞吞地挪过岔路口，闭讼章打了转向灯，找准时机上了右边的辅路。
闭嘉记性好，很快他就认出了这是去炸串店的路。他兴奋地搓搓手，试图开窗伸手接点雨水庆祝一下。
闭讼章头都没偏半点，“敢在我车上玩水，现在就回家。”
闭嘉扣着按钮的手松开了。
不玩就不玩，为了炸串他能屈能伸。
“还叫？！我打死你！”
“打他！用力打！打死了算我的！”
“吼——吼——呜——”
“吵死了！用力啊，没吃饭啊？！什么玩意儿吵得要命，煮也煮不烂，还白白浪费我一锅水半包盐，谁他祖宗的赔？！”
“都闪开，我来！”
一个硕大的身影从远处助跑而来，跃起后重重地朝着地上倒着的人影砸下。
闭嘉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觉得浑身上下都疼，他抓了闭讼章一把，“爸爸！”
“……淡定点。”闭讼章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怕已经逐渐融入了人类社会，但大部分妖怪都还保留着原始的恶劣习性，无论什么事，都要打过才能出一个结果。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执法大队也不用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忙。
闭讼章把车停在了群殴的那群妖面前。
今天下雨，原本热闹的街道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群打架的妖怪个个都膘肥体壮，凶神恶煞。路过的行人基本都是普通的人类，不敢救，不敢惹。
“车里待着。”闭讼章拿伞下车。
闭嘉扒在车窗上看。
有人管这事儿了，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也在远处停下来看。
闭嘉的目光扫过那些之前还在见死不救，不，现在也在见死不救的人类，有点生气，气得直接朝着那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人类们龇牙。
他是植物系的妖怪，龇牙没用，但就是下意识地龇。
闭讼章已经走到了那群妖怪面前。
雨幕里，路灯泛着明显的光晕。橙色的光打在闭讼章漆黑的伞面上，将点点反溅起来的雨丝照得清清楚楚。
伞下的人宽肩窄腰，长身玉立。
“又来了个什么玩意儿？”为首的嗅到了闭讼章身上的妖气，知道对方和他们一样也是妖怪，当即就不客气起来。
妖管局的治安条例里说了，他们不能伤害人类，但是没说不能伤害同类啊。他们还能不熟悉自己的同类么？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只要他们比对方更硬，对方回头连个屁字都不敢说。
“根据妖管局治安条例第五百四十三条，聚众斗殴者，处七天至十五天拘留，罚款两百元至一千元不等。”闭讼章冷淡地背着妖管局条例。
“什么？”为首的妖怪掏了掏耳朵，“哈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他说什么没有？拘留啊？罚款啊？老子怕你啊！瞧瞧你这小身板，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懂吧？滚开！”
为首的上手就推。
闭讼章持着伞柄轻巧格挡，伞身一震，细密的雨水顺着伞珠落下，重重地砸在地面溅起雨花。
为首的妖怪被闭讼章震得后退几步，伞都差点打歪，“哟，还是个练家子啊？都给我上！”
所有妖怪一拥而上，把闭讼章团团围住。
闭讼章眼神都没变一下。
雨里，所有声音都只会在近处炸开，厚重的雨幕会自动形成隔绝的屏障，让这些妖怪的痛叫都留在这圈伞的方寸范围里。
闭讼章打得很有章法，还非常会节省空间。这群妖怪一个接一个地在地上被欺负的那个妖怪旁边叠叠乐，十分滑稽。
受害妖看着旁边像小山似的妖怪叠叠乐，吓得又发出中气十足的爆鸣，正好和轰隆的雷声重叠。
闭讼章耳膜有点痛，“安静点。”
受害妖缩在一边，紧紧地闭着嘴巴。
闭讼章朝着那个妖老大走过去。
妖老大伞都不要了，一步步后退，“那个，弟弟，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无冤无仇是吧？这妖你认识？你认识你早说啊，早知道是你认识的，我们就不会下那么重的，不，就不会动他一根手指了。那个……”
闭讼章听烦了，直接亮出证件。
妖管局专员证
姓名：闭讼章
部门：执法大队
职位：执法大队队长
有效期：永久
妖老大瘫在墙角，这下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真背！
围观的三两人类用力鼓掌。
闭讼章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头都没回。他给谢庭发信息，让谢庭来逮妖。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几个人类警察从车上下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两个人类走过来给闭讼章作证，表示闭讼章是见义勇为，如果没有闭讼章，地上那个早就被打死了。
“够勇敢啊小伙子，”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见义勇为是好事，不过下次可千万不能这么莽撞，万一这些人手里有武器，受伤了怎么办？”
闭讼章不好说自己不是什么小伙子，只能让老警察借一步说话。
老警察笑呵呵的，“怎么了？还有什么要汇报？”
“这几个，你们带不走。”闭讼章亮出自己的证件，“对接函一会儿会给你们分局发过去。”
老警察神色惊诧，很快又镇定下来。他们这些老警察都知道系统里还有一个特殊事件处理部，但是这个部门一直都是传说的存在，从来没人见过。
如果不是他在系统里待的时间长，多不敢轻易认这个证件。
“好，好。”老警察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那个，“那他……”
闭讼章：“我带走。”
“好，好。”老警察回去收队。
其他年轻的警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看在老队长这么坚定的份儿上也只能咬着牙带着疑惑走了。
不一会谢庭的车到了，把那些群殴的妖怪和受害妖都一块送到了车上。
闭讼章交代道：“受伤的那个先带去医疗部，治好了之后做登记。如果没有住的地方，给他在山海大院申请个救助房。”
谢庭错愕，“山海大院？您的意思是，他是……”
“还不确定。”闭讼章打断谢庭的话。
谢庭脸色一肃，“明白了。那我先把他们带回去了。”
“嗯，仔细审。”
闭讼章带着一身水汽回到车里。
闭嘉赶紧扑过来抱他，“爸爸你受伤了吗？”
“啧，我身上湿，你抱我干什么？”闭讼章把闭嘉推回去，抽了张纸准备擦衣服上的水珠。
“爸爸！”闭嘉又叫起来，他拿过闭讼章手里的纸巾，殷勤道，“我来擦！”
闭讼章被闭嘉一惊一乍的声音弄得直皱眉，但没再把闭嘉推开。
闭嘉一边给闭讼章擦衣服，一边偷偷吸掉上面水珠。雷暴天气的雨水和平时的不一样，是最甘洌的。
擦完了，干干净净，衣服一点被沾湿的痕迹都没有。
闭讼章淡淡问：“好喝么？”
“好喝！”闭嘉答完，立马捂住嘴巴。
闭讼章“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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