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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离别
次日，辰时三刻。
连珂率先跳出匣子，紧接着是沈绛川、还有一个……奇怪的模型。
竹制的轮椅上端坐着一个长发小人，眉眼雕刻不算细致，但仍能依稀窥见其原形的模样。
连珂和沈绛川的落地点并不完全相同，连珂在死胡同的尽头，地上还有散落的拼图碎片。沈绛川乘着狮子姗姗来迟，和她汇合。
连珂摆弄了一下清徽留下的木偶，“出了匣子，就不能保持人形了啊。”
破阵时，如果清徽想留下，连珂并不会强求，但清徽最后还是跨过了那道门，甘愿变成了这副模样。
握着手心的木偶，抬头看见蔚蓝的天空，连珂拴着的其貌不扬的汗血宝马也停留在原地，仿佛前些天他们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梦。
记忆或许会欺骗人，但对于连珂，那不过是储存的数据，篡改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经存在过并一直存在着。
“姐姐。”沈绛川把大黄放在一边，自己下来，走近连珂。
瞥见连珂手里握着的人偶，沈绛川微怔，片刻后才迟疑地唤了一声：“公输掌柜？”
“对，是他。或者说，我们在归客客栈看到的那个轮椅上的人，本质上是这个木偶的放大版的投影，另一个更是影子的影子。”
连珂打量着沈绛川的神情，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是全然的开心，怔怔地望着毫无生气的人偶，仿佛在透过人偶看着什么。
“就当是一场梦吧，虽然体验算不上太好，很多疑点也没解决，但至少我们回来了。”连珂敷衍地安慰了几句，便忙着接收系统消息。
系统：“检测到任务完成，男主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原世界，即将发放任务奖励。”
连珂暂且保留些许期待，然而等了好半晌，系统仍是迟迟没有动静。
也罢，等待的时间，先推主线。
落英镇是个山脚下的小村落，胜在风景优美，村民们生活虽不富裕，却是安康自得。
连珂带着沈绛川去镇上找个歇脚的地方，期间并未因异乡人的身份被为难，而是得到了热情的款待。
镇上没有客栈，仅有的一家也因没有收成，改成了茶摊。
倒是有几户人家邀请他们去家里暂住，连珂一一谢绝。
落英镇的水清澈甘甜，但独属于瘟疫的不祥气息仍在此中蔓延。
连珂下意识拿出腰间别着的水壶，想要比对一番。但这个水壶是从清徽那儿顺过来的，里面乘着的水也同样是匣子里幻化出的东西，出来后自然就都灰飞烟灭了。
沈绛川也注意到这点，脸上一红，无比庆幸自己出发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不过……“姐姐，所以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吃了那里的东西，会如何？”
连珂本是凭经验猜想不能喝，但出来后真发现水壶不见了、清徽变回木偶了，才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组织了下语言，朝着惶恐的孩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打紧，顶多是吃进去多少，还回来多少。把食物经过的部位，从上到下整个剖出来，再把全身的血留在那儿罢了。”
满意地看到沈绛川装不下去镇定的脸，连珂笑出了声，“这样才有点这个年纪的样子啊。”
“出来前，你就一副忧思重重的模样，出来后也是。都说了，把那些当一场梦境就好了。”
沈绛川于是低下头，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再抬头时，又是熟悉的虚假的狡黠笑容，“姐姐喜欢就好。”
连珂道：“话说你这么久不回辰王府，没关系吗？我得在落英镇待上一段时间，等之后忙起来，未必能顾得上你。”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落英镇的出口。此前为了不让坐骑惊扰镇民，马和狮子都被赶上了小镇后边的山上，到时候需要出去后再绕一圈。
沈绛川一扫之前的颓唐模样，回应道：“自然是要回去的，父王虽不喜我的存在，却也不会容忍我在外流浪太久，败坏他的名声。”
“这次失去联络，想必来找我的暗卫，已经在路上了。”
连珂点点头，手指向出口，“那我们就此别过？”
沈绛川却没动。
“怎么，还要我送你出去？”说着，连珂还真打算动身。
沈绛川却认真道：“既是离别之刻，可否请姐姐交给我一个信物？”
“信物？”连珂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无论什么都好。”
连珂此次是身穿，又来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顶多是前面世界的库存，被系统保管着，随取随用。
她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一拍手心，说道：“鸭绒被，就它了。不是盖在大黄的背上吗，你拿回去也方便。”
“欸？”沈绛川显然也早忘了这么一回事，经她提醒才想起来。
只是，鸭绒被的话……沈绛川面露难色，但看连珂毫不介意，也只能笑着应下，“多谢姐姐了。”
“一路顺风。”连珂摆手。
然而这次，沈绛川还是迟迟不动，看模样似乎仍然在等待着什么。
可惜，连珂注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配合。于是沈绛川只得再次主动开口：“临行前，我有一物，想交给姐姐。”
“什么？”连珂再次不明所以。
沈绛川双手递出一枚玉佩，玉佩质地上佳，净白莹润，可惜布满了裂痕，只能依稀认出上面刻着“辰”字。
“若有朝一日，姐姐来到京城，且有需要的话，请拿着这枚玉佩到辰王府，届时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姐姐分忧。”
连珂反应过来他给的是什么，微微蹙眉，退后一步，并没有立刻接过那枚玉佩。
沈绛川见状，再次真切地恳求道：“姐姐，我知道我现在羽翼未丰，还不配与姐姐并肩，但请姐姐给我一个成长的机会，不要嫌弃我。”
连珂眉头皱得更深，“倒也不必妄自菲薄……算了，这玉佩我先帮你保管。”
反正要不了几个月，她也得去京城一趟。不如说，留在落英镇就是为了有个顺理成章的去京城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绝不能是在辰王府还站不稳脚跟的沈绛川。
见连珂不情愿地收下玉佩，沈绛川瞬间收了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连珂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弯起了嘴角，“一路顺风，有缘自会相见。”
“那希望这段缘分，早点再来吧。”说完，沈绛川便转身，独自离开了落英镇，背影渐渐缩成远方的一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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