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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萦风暗自打量着他，心觉有趣。
“背叛。他背叛了我。”
她思索了一下，只吐出两个字。
立场上的背叛。萦风自认这不算是胡说。
越辰不动声色的召唤出魂渊簿，心中却想到了别处。
要说这天界的神仙虽说没有凡间的人那般多，但这男女间偷香窃玉的事也不少，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竟摊上了这等污糟事。
想到这，越辰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种不好受的异样感。
“我也背叛了他。”末了，萦风又补了一句，双目灼灼。
越辰神色一顿。
她的眼神里怎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莫名地，突然想起那日额间若有若无的触感。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垂眸，冷不丁地丢出几个字：“他的名字？”
“齐云，青云直上的‘云’。”萦风不假思索地答，看着越辰手中的魂渊簿，难免有些好奇。
他年纪轻轻就死了，或许怨气过深，成了怨灵也不是不可能……
魂渊簿自动地翻阅着，过了一阵，停了下来。
萦风眼眸一亮，只听越辰说道：
“这里有一个叫齐云的，但应该不是你的前夫。”
“此话怎讲？”
越辰熟练地合上魂渊簿，一边答道：“因为这位‘齐云’是位女子。”
“这样啊。”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象中的失落。
“还有事吗？”越辰突然问。
这语气不善，像是逐客令。
“既然如此，那我便可以去苍焰塔了吧？”萦风顺势问道。
“可以，只是每次去之前记得向我禀告。”越辰没有看她，正在低头写字。
萦风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告辞了。
越辰在名录的最后补上齐云的名字，然后放下笔，沉默地看向纸上的笔迹。
思绪跑偏，他开始好奇这是个怎样的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落星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越辰又接着在结尾处写上“前夫”二字，方才作罢。
不知不觉过了半月，这些日子萦风因能出入苍焰塔，对苍焰塔的阵法了解了许多。
往生渊很大，她极少能见到越辰，便也很少与之说话。
倒是三日前，他主动找她来，送给她一食盒的点心。
他说这是最近浮生洲的新样式的点心，萦风便忍不住问他是怎么得的。
“昨日小妹来访，给你留了一份。”他眸光闪烁，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来我还没见过神君的妹妹，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拜访，谢过元君才是。”萦风接过食盒，面带喜色。
“好，下次她来我叫你就是。”他以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承诺。
“也是辛苦你多跑一趟。”萦风眼角弯弯，声音不自觉得柔和起来。
越辰神情微滞，他僵硬地点点头，没说一个字。
萦风见状，心里莫名一阵窃喜。
“那我现下要去藏书阁，便不送神君了。”萦风收起嘴角，一本正经地说。
“你去吧。”越辰平静地答。
后来偶尔想起当日的对话，萦风也只是一笑了之。
齐云根本没有成为怨灵，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越辰到底是不是齐云？
萦风很想说不是，可是她又不能说服自己。
可是又如何呢？他已经忘记了全部。
她其实也没必要揪着五百年年前的恩怨不放。
或许他是不是都不重要。
她应该安心过自己的神仙日子。
萦风找尽理由说服自己，心上却像是有个缺口，怎么也补不齐，让人难受。
她强迫自己不再想，正准备出门，收到流瑕送来的信。
流瑕很喜欢写信，每次也都是满满几页的信纸。
这次流瑕对她说过段时间有场婚宴，据说当今殿下也会亲临，叫她届时一定要来。
萦风单看信中的文字就知道流瑕乐不可支。
成日待在往生渊，时间长了萦风也会觉得枯燥，如今有这次机会，她也不免期待。
流瑕知萦风喜欢灵膳，这次便又给她送了几样点心。
萦风感激不尽，想到往生渊灵气稀少，资源贫瘠，自己不能送给流瑕什么，不免惭愧。
思及此，她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越辰三日前送她的点心，她还没有动过。
虽说都是点心，但并不是流瑕送过的样式。
在天界，有法力加护，根本不用担心食物会变坏。
就当作是借花献佛，萦风将那盒点心放进乾坤袋，洋洋洒洒地写了许多字的回信，最终命灵鸟送给流瑕。
流瑕这次送的点心中有几块青团，萦风想起池中那两只小妖喜欢此物，加之自己许久未看过它们，于是起身去了后院的池塘。
许是因为天色渐晚，萦风来到后院时没有见到越辰。
她信步池边，却未见池中两株莲花，便以为两只小妖化作人形玩耍去了。
“落星！落星！”
萦风方要去寻，就听见青莲急乎乎地从草丛中跑出来，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红莲呢？”萦风蹲下身问他，见他一脸急色，心下不免一慌。
“妹妹，妹妹她……”青莲越说越急，眼睛一红，眼泪扑簌扑簌地往外流，“她吃了树上的果子，突然就晕倒了……”
“什么？”萦风大惊，“她在哪？快带我去。”
青莲不敢怠慢，转头就跑到池塘对岸的树丛后，萦风跟在后面，看到红莲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表情痛苦，脸蛋红得像着火。
她急匆匆跑去，将红莲扶起，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手小心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妹妹她是不是中毒了！”青莲泪眼汪汪，抓着萦风的胳膊不停摇晃。
萦风沉着脸，看向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
最终她在地上找到一枚红色果子，她捡起，上面还有红莲咬了一半的痕迹。
“她吃了多少？”萦风问道，语气严肃，一只手覆在红莲的额头上，给她渡去仙力。
青莲身子微微向后倾：“没有很多，十几个吧。”
萦风瞬间觉得两眼一黑：“这叫没有很多？”
“她……没事吧？”青莲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确认。
萦风摇头无奈道：“此乃祝融果，属火，吃多了会与你们体内灵气相克。加之她修为尚浅，体内灵力大大消耗便会晕过去。时间久了会有性命之忧。”
“那怎么办？”青莲眼巴巴地望着她。
“我已向她体内渡入仙力，能消解她体内的祝融之火，但是很慢，若是有法器相助，能快一些。”萦风顿了顿，点了下青莲的额头，“你去把越辰叫来，他手上有法器，能更快结束红莲的痛苦。”
“好……”青莲懵然地点头，“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啊……”
“用这个。”萦风拿出竹哨递给青莲，“吹响它，神君很快就会来。”
青莲听话地照做，竹哨明亮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越辰没有出现。
“那个，姐姐……神君怎么还没有来？”青莲仍在拽着萦风的胳膊，终于忍不住问道。
萦风手上仍在给红莲渡送灵力，她微皱眉头：“以前他很少来得这样慢。”
红莲在她的怀里满头大汗，身体微微颤抖，两人说话间，她缓缓睁开眼睛。
“萦风……姐姐。”红莲轻声唤道。
青莲欣喜万分：“太好了，你醒了！”
“你怎么样？”萦风一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问道。
“疼……”红莲瘪着嘴，“肚子还是有点疼。”
见她可怜巴巴，萦风也只得安抚：“放心，一会儿就不疼了。”
一旁的青莲却悻悻地说：“神君不在，怎么办？”
言毕，他鼓起腮帮子，又吹了起竹哨。
萦风想起自己来时带的青团，于是那出一块递给红莲：“吃了它，能短暂增加你体内的灵气，会舒服些。”
红莲点点头，萦风把青团递到她的嘴边，红莲便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又对青莲说：“红莲交给你了，这糕点能撑一段时间，我去找神君，很快就回来。”
青莲狠狠地点头，扶着红莲，接过萦风手里的青团，专心地将其喂给妹妹。
“让你嘴馋。”青莲还不忘数落她几句。
“我又不知道会这样……”红莲毫无底气地狡辩。
萦风没有认真听。红莲此症不能托，现下最重要的是找越辰。
只是当真奇怪，竹哨明明响了，他却这么迟都没有来。
这家伙跑哪去了？
萦风先施法瞬移到碧染阁正殿，不见踪影。
她咬咬牙，掐诀，散出一缕神识，飞速地探索整个碧染阁。
若是越辰没有离开碧染阁，这便是最快的法子。
萦风没有去过越辰的住处。
不知不觉她的神识来到一处房间，入门处的小桌上摆着玉佩等饰品，那玉佩正隐隐发光，发出细碎的声响。
萦风一眼便认出那是越辰整日带着的玉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识一转身，面前立着一个半掩着的屏风，空气中氤氲着水汽。
她这个位置，正巧能看到衣桁上挂着的服饰和背对着她躺在水里洗浴的越辰……
他还未散开头发，脊背线条流畅，后颈右侧有一个水与火相互盘旋，形似太极的浅灰色印记，让人难以忽略。
萦风心头一震。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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