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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榆溪是第二天翻朋友圈,才看到孟知许昨晚发了条动态。
是那副肖像画,以及她在水杉林随拍的他。
配文:【我和我】
顺手点了个赞,榆溪转身钻进画室。
等到下午日头没那么晒,她收拾好拿上手机出了门。
管家早知道她要来,满面笑意将她迎了进去。
她和江驰是两家管家看着长大的,自然熟稔得很,榆溪跟他问好后,就笑眯眯地摆手让他不用管她。
两家别墅外观瞧着虽大同小异,但不同于榆溪家色彩明快的温馨风格,江家的装修更偏高雅冷淡,没有她家那些一看就是小女儿家的摆件挂饰。
榆溪来这栋房子不啻于回自己的第二个家,她在一楼兜了一圈,都没见着江驰人影,最后还是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管家提醒——
在厨房呢。
榆溪将信将疑地到厨房一看,找半天没找见的人果然在这儿。
厨房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临窗岛台上,昂贵食材凌乱摆放着。江驰穿着居家黑T,正弯腰笨拙地用刀给虾开背,那副眉头紧蹙如临大敌的模样,像是刚入伍就被拉去战场的士兵,正手忙脚乱地驯服上一秒才被塞到手里的武器。
破壁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容器内翠绿色液体随着机器运转形成一小片漩涡,榆溪轻嗅,没闻出是什么味道。
好在虽乱,却没出什么大乱子。
榆溪走近,才发现岛台上还摊着一本食谱。
“红酱海鲜意面?”她新奇地念出声。
主要实在是没见过这位少爷下厨,一时新鲜。
江驰正跟硬质虾壳作斗争,听见她来了,直起腰,清泠泠的视线一秒落在她身上。
“嗯。”
他这一抬头,榆溪才发现他有些细微的变化。
视线顺着那张金质玉相的脸上移。
头发……短了。
原本极具少年感的微分碎盖被理成清爽的短碎发,原本被盖住的高挺眉骨露出,搭配硬朗五官,更显整张脸锐利。
榆溪呆滞了好一会儿。
江驰从上初中起,就没再留过这种短发了,他格外宝贝那头头发,就算长长了,也只会微修一小指节的长度,就别说直接剪成现在这种短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新发型倒是跟孟知许的有七八分点像。
“你的头发……”她愣愣地指了下。
江驰面色不自然片刻,撸了把头发,故作淡定:“哦,有点热。”
榆溪:???
是谁前段时间说冷啊?啊?
窗外树叶已经染上些许秋意,她又来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长袖外套和江驰的长裤,匪夷所思道:“热?”
“嗯,健身的时候,”他含糊两句,开始赶人,“你别在这儿了,出去呆着。”
榆溪也对厨艺一窍不通,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听他的话出了厨房。
江驰家除开佣人,平日里就他一个人住,对榆溪不设任何防备,自然是哪里都能去。
她先去了木雕房。
是的,这里也有一间从小为她而设的木雕房,基本陈设差不多,只是使用痕迹相较她家和阿公家少很多。
木桌和展架上的,也都是他们从小雕刻的各种小玩意儿。
榆溪从框里摸了块木头慢慢雕刻。
想着刚才在厨房的江驰,手上一个简易版的切菜小人渐渐出炉。
拍干净身上的木屑,将小人搁在桌面,她出了木雕室,转而去了隔壁江驰的书房。
江驰的书房就比较有意思了。
一整面墙陈列的都是帆船模型,全是大师级别古董帆船和世界各地搜罗的绝版帆船,每一条都令人惊艳的完美,既精巧又壮阔。
另一面墙,是江驰从小到大获得的帆船比赛奖杯、奖牌和证书,以及中英法三种语言的帆船专论。
榆溪的目光最终落在书桌后实木书柜上的几本相册上。
她一一取下,抱着朝临窗前那张乳白软毛沙发走去。
……
江驰心头火起地跟食材斗争了一下午,终于艰难地将前期处理工作都做完,他煮着意面,看锅里咕噜噜冒泡时,突然分心想——
她在干嘛?
从离开厨房到现在,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会不会正坐在他常坐的地方,触摸他常用的东西?她的体香侵入那片空间,也会沾染上他的……
在这个属于他的绝对空间里,她的闯入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发痒。
他陪伴了她这么多年,此刻却好像连一秒都等不了了。
想看到她。
立刻,马上。
书房一片安静。
落地窗外,被精心修剪维护的昂贵草木高低错落,树叶在秋风中轻摆。
她抱着一本相册斜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唇角微扬,像只柔软的毫无攻击性的毛绒动物。
微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入室内,撩起女孩垂落沙发的发梢。
脚步不自觉放轻,靠近。
沙发前的地面上,也散落着几本相册。
江驰在沙发前蹲下,轻手轻脚将相册摞整齐放在一旁,转而深深凝视她的脸。
灿金色夕阳相得益彰地透过树枝间隙,斑驳洒落在那张无瑕澄澈的面庞,像为他的神明少女镀上金光。
他黝黑的眸从她的眉、睫一路往下,滑到她的唇。
原本就粉嫩饱满的唇色被红霞一染,更呈醉人的糜烂红灔之色。
江驰死死盯着少女翘起的圆润唇珠上方。
与唇线交界处,有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浅褐色斑点。社交距离内,几乎不会被人看见。
那里,是她十六岁时长的第一个青春痘,痘好后遗留的色素沉淀。
衡飞文曾说,她皮肤这么好,一看就是从不长痘的。
但不是的。
他见过她长痘的样子,她为此恼羞成怒,狠心降低了自己的甜食食用量和熬夜频次,护肤也精细了许多。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她长痘。
其实很可爱。
他还在看那颗唇珠,嶙峋喉结不自觉滑动两下。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受控制的,被无形力量牵制的,缓缓倾身朝她靠近。
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轰隆震响,顺着骨骼传响全身上下,他总疑心她在睡梦中也会听见。
他双手撑在沙发边缘,薄薄眼皮半垂,平日里贵气深刻的双眼皮藏不住似的慢慢显露出来。他一点点俯身,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沉静。
闭眼俯身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小时候。
其实一开始,他那对奉家族之命联姻的父母还算相敬如宾,他也尚算有一个平和幸福的家。
他跟她出生在同一年,他出生时,榆雲离婚回榆家,搬到了他家隔壁。
他满百日没多久,她出生了。
他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看,他们多合拍。
只是后来,他父母被联姻束缚的细细感情牵绊,终于从内部逐渐崩断。为了家族利益,他们没有离婚,只是各自搬离这里。
貌合神离的两人,名利场上还是那对模范夫妇。
但他,却成为了这偌大宅邸的孤魂野鬼。
从此,他开始羡慕她不完美但温馨的家庭,开始嫉妒她不费一丝力气就能获得所有人的爱,包括那个跟她毫无血缘的魏潭。
凭什么?
他越来越不想,或者说害怕见到她。
因为在她的幸福面前,他会一瞬间认清,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事实。
他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将靠近者一一驱离,再独自舔舐伤口。
再后来,她不顾他浑身的尖刺,一次次靠近拥抱他。
在这个家为他上药,在暴雨中为他撑伞,在海岸边为他呐喊……
一桩桩、一件件,深刻难忘。
他到现在也能一丝不落地回想起她当时的表情和说过的话。
对,他就是她的狗。
小狗是不能离开主人的,对吧?
他们就应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你干嘛呢?”
近在咫尺炸响的清灵声音,对此刻的江驰来说不啻于平地惊雷。
他猛地睁眼,看到了刚醒过来的榆溪。
她脸颊泛红,睡眼朦胧,小幅度打了个呵欠。
江驰“噌”地直起上半身,还保持半蹲在沙发旁的姿势。
做贼心虚般轻咳一声,指了下榆溪怀里的相册:“看你睡着了,想把这个拿走。”
“唔,”榆溪迷迷糊糊垂眼看了眼相册,回忆纷至沓来。
她怒从心来:“江驰!你是不是没安好心呢?!”
蹲屈的腿一麻,他耳朵爆红,一张能言善辩的嘴罕见地失了灵:“你……说什么呢?”
榆溪见他装聋作哑,手臂一撑坐起来,将怀里的相册摊开在腿上。
她盯着矮她一截的江驰,顾不上他又犯病的耳朵,而是戳着内页的照片一字一句:“你为什么把我的照片都放到两本相册里了?”
这几本相册里装满了他们俩从小到大拍摄的所有照片,有古灵精怪的,也有糗态百出的。原本这些照片按拍摄顺序存放,如今,江驰不知什么时候将和她有关的照片都整理到了一起,是何居心?
“把这些丑照整理到一起……该不会是想以后敲诈我吧?还是说想做成PPT在我婚礼上公开处刑?”她自觉分析到位,合理猜测。
见江驰表情错愕,榆溪更认为自己猜对了。
“你好恶毒的心啊,葱葱同学!”
平时叫这个外号肯定会吃他一记爆栗,但是现在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先骂完再说。
江驰的心情像坐上跳楼机般大起大落,短暂哑然后冷不防听见她的称呼,伸手指了指她,再也装不出平和语气,恶狠狠说了声:“小木头!”
榆溪原本都捂住额头了,但预想中的惩罚并没落下来。
见他没有算账的意思,她笑不可遏。
说起来,这也是有渊源的。
一开始,榆雲为她取名为“溪”,是因为她在生她之前,便梦到了潺潺流水的小溪边,有一颗榆树旺盛生长。
因而,榆雲又为她取了“郁郁”这个小名,寓意郁郁葱葱、旺盛生长。
当时,江驰的母亲许女士得知后,便心血来潮为江驰取了个应景的谐音小名——淙淙。
江流疾驰,流水淙淙。
榆溪长大后知道了其中缘由,心情不顺或恶搞时就喜欢叫“葱葱”。
看到江驰每每跳脚的样子,也挺有趣。
“不准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榆溪湿润圆溜的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她笑得缺氧,在某人不善的目光中好不容易才憋住,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
然而,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可疑的气味。
“什么味道?!”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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