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

　　天色熹微。
　　宋玟为了正事，难得早起一回。昨天晚上和圆圆通电话时，他得知村长今天要和她爸爸一起出海，而且要在海上呆上三四天。他等不了那么久，只好强打精神克服困意。
　　等宋玟赶到海边时，出海的渔船已经准备就绪。
　　“村长！村长！您等一下！”宋玟着急得大喊。
　　村长听到了宋玟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喊道：“宋警官——您怎么来了——”
　　“宋玟顾不得回话，跑得更快了一些，气喘吁吁地冲上了船：“村…村长…我…我有事问您。”
　　村长拍了拍宋玟的背，帮他缓气：“您慢点儿说。”
　　宋玟看了看村长身后站着的那些村民，尬笑了一声，附到村长耳边轻声说：“我想知道小漂亮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您可以告诉我吗？”
　　村长一时间有些为难，这事儿谁也不乐意提啊：“您…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拜托您告诉我吧。”宋玟难得正经一次。
　　“哎，您等等。”村长跟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句之后带着宋玟下了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啊？您不出海了吗？”
　　“没我不打紧。”
　　“过了一会儿，村长领着宋玟坐到了堤坝上。这是宋玟第一次看到清晨的大海，上次晨跑的时候别说大海了，人都看不清。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哇”的感叹声。
　　“呵呵，是不是很美？”村长慈爱地问。
　　“很美，很震撼。”宋玟像个土包子，又像个文盲。
　　村长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他伸出手，指向停泊在岸边的一艘渔船：“看到那艘船了吗？”
　　宋玟望向村长指的方向，那是一艘上下两层的渔船，体积比一般渔船要大，大概能容纳十个人左右。
　　“那是金家的船，现在是小金在用。”村长解释给宋玟听。
　　“哇哦，原来是小漂亮家的船呀，看上去挺气派的。”
　　“我们倒宁愿它不是那么气派。老金应该怎么想不到他会死在他辛辛苦苦半辈子攒钱换的船上。“
　　宋玟见村长开始说正事了，急忙竖起了耳朵，挺直了背。
　　“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老金打算去近海捕点鱼给姜娃娃补补身体，所以就没喊上其他人，一个人赶着出了海。”村长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叹的气都是为了金家，老金，小金，个个不省心。
　　宋玟虽然心里很急，但也清楚此时急不得。
　　“静丫头说她爸当时跟她说好了中午就会回来，结果一直到下午都不见老金到家。老金是个很守约定的人，尤其是跟子女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所以静丫头见不到她爸回来就慌了，安顿好在家休养的姜娃娃后就跑来找我，说她爸没回来。我让在家没出海的都开着自家的船去近海找老金，结果连他家船的影子都没有。”
　　“会不会是金伯伯开到远海去了？”
　　村长至今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那个下午老金到底开着船去了哪里。到了晚上，静丫头又跑来和我说她哥哥也没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当时气得想把小金抓过来打一顿，这节骨眼上还添乱。于是我又喊人在岛上找小金。”
　　“后来呢？都找到了吗？”
　　“一个都没找到。静丫头都哭成泪人了。那天实在太晚了，我没办法，就让大家都散了，想着要是第二天还找不到就去报警。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一大早，老金的船停在了岸边，但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宋玟将村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输入了自己的脑中，仔细思考着。
　　“后来我就报了警，是城里的警察来查的。他们查了好几天，凭着桅杆上的血迹判定老金死亡，尸体可能掉进了海里。我问他们老金是怎么死的，他们给不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们有没有打捞过岸边？”
　　“宋警官，我明白您的意思。当时的警官就提出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老金自己受了伤，然后硬撑着把船开回来，之后掉进了海里；一种就是有人在其它地方把老金杀了扔进海里，然后晚上悄悄把船开回来。我们打捞过这附近的海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所以…大家都倾向于第二种情况。但无论怎么说，老金多半是没了。他家里还有三个小的，他要是活着不可能不回来的。”
　　宋玟的脑子迅速运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串成了一条线，但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那小漂亮呢？后来找到了吗？”
　　“说实话，小金不是我们找到的。第二天大概中午的时候，小金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神色不太对劲。我们问他去了哪里，他怎么也不肯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村长！”

　　告别村长后，宋玟去超市溜达了一圈，买了点食材和零食。他打算等会儿去找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当事人——姜闰了解一下情况。
　　“哥，我从村长那儿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了。”宋玟回家后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了李笙。
　　“我知道了。”李笙让宋玟把手机拿出来，“你不是说你是金水安的朋友吗，你能不能约到他中午来家里吃饭？”
　　“你这是…又怀疑上了小漂亮？”
　　“你在想什么？我这是感谢他上次帮了我的忙。”李笙指了指自己的伤腿。
　　宋玟敏捷地蹿到李笙的身边，故意显摆自己灵活的身姿，嘴里不着调地说着：“我还以为你又怀疑上了小漂亮。你这疑神疑鬼的性格看谁都像犯人，可别把人家给吓跑咯。”
　　李笙看宋玟上蹿下跳，跟个小丑似的，稳重地下达作为领导的指令：“宋玟，今天上午有两件事情你要完成。第一，约金水安来家里吃饭，你不用出席。第二，去找姜闰，探探他的口风。”
　　“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宋玟不情不愿地打电话给金水安。李笙趁这功夫拄着拐去厨房倒水喝，宋玟不在时他都是蹦跶着去的。
　　不一会儿，宋玟出现在厨房门口：“尊敬的领导，第一件事情本下属已经完成，您可以安心准备午餐了。第二件事情，本下属老早就想到了，不劳您费心。”
　　李笙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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