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疯

　　“警官，不是说了吗，您明天再来吧，她现在精神还不太好，不爱和别人说话，您体谅一下吧，明天早晨你们再来行吗。”
　　江衍手里握着手机，没办法，顺其自然道：“那就按你的要求来，明天早上我会准时过来，麻烦您调整一下病人的心态，免得受什么刺激。”

　　“好好好，那就这样，挂了。”对方爽快道。
　　月色朦胧，巷子中寂静无声，仿佛是死亡般的警告，路灯照射在江衍脸庞，几只老鼠从巷子下的臭水沟里钻出来，像来到了荒郊野岭的地方。
　　笔录进行并非顺利，被家属推迟到次日，而另一头的丁蔼也陷入雾水中，毒品的运输至今未止，案件丝毫没有什么进展，陷入僵局，在这几天里，侦查组的人员就要来回跑趟，不仅要调取附近的监控，还要寻找、联系死者家属，疲于奔命。

　　江衍靠在路灯下，一直回想着案发现场，最近风袅派那边没什么动静，三年没露面，这次对比上次的死状，看起来都是中毒身亡，但我的猜测错了，上次是被注射毒品……
　　难道这次也是？这次案件估计关联到风袅，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就会有新毒品就会被他们运输到市场，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江衍皱了皱眉，一脸苦愁，他在手机屏幕上“哒哒”地打着字，下一秒把手机揣兜里，走入小巷深处。

　　月色下巷子里不算黑，因为有一座路灯，角落里堆满了垃圾桶和垃圾袋，时不时散发出恶臭，巷子很静，江衍缓缓停下脚步。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吗？”
　　江衍的声音回荡在巷子中，声音清冷，眸色暗淡，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靠墙。
　　话音刚落，墙后的脚步声紧紧逼近，让人竖起汗毛，随后四名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江衍眼前，露出真身，身材高大，手里持着木棍。

　　跟踪我，看样子是风袅派的人，江衍只能硬着头皮对抗，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叫你们老大出来露个面，叫四个人来对付我多少有点不公平吧？”江衍前脚迈了出去，后脚定在原地，准备好要决斗的姿势。
　　紧接着对方抡起木棍，箭步冲了上来，江衍迅速抄起旁边的扫帚棍，防下对方的攻击，他看准机会，猛然在对方脸上来了一拳。

　　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江衍一脚踢飞了另一个人的木棍，场面一度混乱，对面一个跨步，来到江衍身前，对方抡起拳头，江衍反应过来，一脚用力地踹了上去，被踹到了墙上，另外几人不歇停。
　　过后江衍喘着粗气，其余二人被踹倒在地上，背后的一人掏出匕首，刀刃正要落在江衍背上，忽然被踢飞在地上。
　　对方“靠”了一声。
　　来人正是苏景，江衍趁对方不注意，猛然一脚踹中对方腹部，只听见一声惨叫，坐在地上的两人站了起来，手握住木棍就往苏景那头冲。

　　苏景侧身躲了过去，右腿扫横而出，直击对方腿部，对方沉闷一声。
　　“来晚了。”江衍小声一句。
　　“不晚，刚刚好。”苏景抓住对方的肩，右腿弯曲，膝盖击中对方肚子，四人倒地，苏景撩了撩头发，“我已经报警了，是杨疯派你们来的吧。”
　　杨疯是风袅派中的核心，走私毒品，运输、贩卖毒品等罪行，至今未逮捕，是警方逮捕的重点毒贩，三年未露面，三年前那场爆炸侥幸逃出活路，警方从未停止通缉。

　　四人没说话，苏景刚要上手摘下他的面具，手还没碰到，一个烟雾弹扔了上来，瞬间，巷子中被烟雾笼罩，随着刺激口鼻的浓味，看不见人影。
　　苏景惊了惊，迅速用衣袖掩住口鼻，喊道：“江衍！捂住鼻子！”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江衍快速捂住鼻子，在烟雾中环顾，尽可能看到面具人的身影。

　　“砰——”
　　路灯上的灯泡被匕首插坏，唯一的亮光熄灭，使这个巷子更加黑了，寂静无声，加上烟雾的缭绕，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位，只能闻声辨位。
　　江衍紧绷着神情，瞳眸四处张望，他知道风袅派的人并没有跑走，丝毫没有一点脚步声。
　　江衍琢磨半天才看到了苏景的身影，苏景神情恍惚，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苏景的后面，江衍瞳孔放大，疾步冲了上去。

　　紧接着江衍一脚扫了过去，精准踢到面具人的下巴，听见对方闷哼一声，顿然，锋利的刀刃直中江衍肩上，刺痛感瞬间传来，血液渗出，匕首落地，脚步声突然响起，远去。
　　“苏景——”江衍单膝跪地，咬着牙，声音哑道。
　　巨大的动静，让苏景终于清醒过来，看到江衍的情况顿时慌张，江衍肩上的血不断渗出，流进皮肤上，嘴角带着血迹。
　　“江衍，你没事吧？你别慌，我给你打120。”苏景蹲下身去扶江衍，摸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听见江衍咳了几声。

　　烟雾渐渐散去，留下仅剩两人的巷子，面具人早已在黑夜中不见踪影，照这样的局势，苏景没办法去追，只能搀扶着江衍拖到救护车的到来。
　　苏景露出关切的表情，扶着江衍一步一步走出巷子：“你撑住，没办法，烟雾的浓味太大了我没控制住，四处都是监控，报警了他们估计也跑不远。”
　　江衍咬牙，忍住疼痛，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扬起嘴角：“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抗了一刀命都不保了，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

　　“那你还是抱怨有个猪队友吧。”苏景唯一自损就用在这了。
　　江衍被气地没力气，不说话。
　　走到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警笛声随即响起，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晚，红蓝色的灯光照亮天际，局促的脚步匆匆而去，让这安静的巷子充满紧张的氛围，摩肩接踵的警察陆陆续续赶来。
　　“江队！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一名队员下车，关心道。

　　“我没事。”江衍用虚弱的声音道。
　　接着江衍被送上救护车，苏景目送救护车远去，并没有与江衍同往，而是与几名警察交代了当时的情况，了解事后。
　　一名刑警高喊：“目击几名携带有面具的通缉犯，立刻全区域搜查！”
　　刑警“唰”地一声：“收到！”
　　刑警“砰”一声关上了车门，紧接着几辆警车开着灯，用最快的速度全方位搜查。

　　早晨，人民医院。
　　窗帘露出缝隙，光晕打在床边上，日光下澈在江衍高挺的鼻梁上，洁白的床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窗外的鸟儿展翅飞翔，声音悦耳动听。
　　江衍迷糊地睁开朦胧的眼睛，有些知觉后，一只手撑住床上，艰难地起身，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嘴唇丝毫没有血色，可能是感到喉咙有些干燥，起身去端水。

　　另一边，苏景也赶到了医院，一是来探望江衍，二是顺便给调酒师那边做一个笔录，案件的进展就没有什么障碍，距离尸检报告还有几天，只需要等待尸检的结果，案件的推动力就上来了。
　　“病人没什么大事，修养几天就行了，你有他家属的联系吗？叫他家属来签字。”医生道。
　　苏景思索半晌，短时间踌躇，面不改色道：“我来签吧。”
　　医生：“你？”

　　“我是他弟弟。”苏景脱口而出。
　　医生有些犹豫，用质疑的目光扫视了苏景一眼，挥了挥手：“行吧，那你跟我来。”
　　过后。
　　至于风袅那边的事，刑警已经在调查，江衍明白，这次跟踪肯定是出于杨疯的目的，派人打探了警方的情况，人已逃走，必定会和杨疯报道，但对江衍是个好事，只要风袅的人露面，那警方就有机可乘。

　　乔艳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手里拎着几袋东西，里面有打包好的粥、矿泉水、水果等等。
　　乔艳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江衍，表现出一副大惊失色的神态：“江哥！你怎么样？痛不痛啊？我听他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乔艳还没搞好KTY的事，原本的计划是去调查死者家属，但风袅派那边搞出了动静，不得暂时放弃原来的计划，与江衍和苏景先汇合，再组织下一步。
　　江衍肩上缠着绷带，淡定道道：“我没事。”

　　“怎么回事？你怎么住院了？”乔艳撕扯着包装袋，把粥递给江衍，问道。
　　江衍接过粥，勺了一口，解释道：“我被风枭的人刺伤了，昨晚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我就第一时间发消息给苏景，但对面放了一个烟雾弹，我刚好被刺中，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说不定他们就在某个角落窥探我们，最好就是把这匹案解决，因为这幕后的老板可能就是杨疯。”
　　乔艳坐在凳子上，悟了一声。

　　“对了，本来我想冒充一下你小姨什么的来签字，结果你弟给你签了，没想到你弟还挺勤的。”
　　乔艳把垃圾桶拎到面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边说边去给江衍削苹果。
　　江衍用疑惑的眼神反问：“我弟？”
　　乔艳：“对啊，那个医生说你弟签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你把早餐吃了，吃完就躺床上好好休息，别忘了喝水。”没一会乔艳就把削地差不多的苹果放在桌上，关切一句。
　　江衍应了一声。
　　在江衍十一岁时，父母离婚，江衍跟了父亲，父亲喝酒抽烟，对他不管不顾，多年后彼此就失去了联系，他有个亲弟弟，比江衍小两岁，现在就业医生。
　　差点忘了要去找蓝欣，不过我这样也没办法去找她，发消息给苏景叫他去好了。

　　医院的走廊很静谧，地板干净到能反光，窗外绿植繁茂，郁郁葱葱，病房内有家人、朋友照顾病人，让人感到温馨。
　　另一头的苏景正赶往江衍所处的病号房，路过的一刹那，脚顿了顿，病房半开着门，苏景从门的空隙不确定地再看了一遍。
　　视野中，是一名女性病人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一束鲜花，与一旁的家人有说有笑，苏景认了出来。
　　苏景刚要去敲门，恰巧不巧，迎面撞来一位女家属，两人在门口对视了一秒。

　　女家属停顿了脚步，优先开口，问：“你是？”
　　“您好，我找蓝欣，请问里面的人是她吗？”
　　苏景礼貌询问，蓝欣是KTY里的一个调酒师，昨日侦察了这位调酒师的信息，名为蓝欣，女，年龄23，并寻找家属要了一张蓝欣的大头照，正巧的是江衍与蓝欣是同一家医院。
　　“您是警察吧？”女家属一眼便知，侧身让了一个身位，平平淡淡道，“蓝欣在里面，有什么要问的您尽管问吧。”

　　病房内的众人一同看向苏景，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蓝欣，突然变了一个脸色，她的手指紧紧捏住床单，神情复杂，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态。
　　此刻那名女家属看出了蓝欣的心情，走上前去安慰道：“没事的，就一个调查而已，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不用紧张。”
　　苏景顺势走了进去，由于没带纸和笔，便用手机开了录音，蓝欣垂着头，听到一丝宽慰后，渐渐放松了，手抓着床单的手逐渐放宽，平复了一下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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