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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在回“不夜城”的路上，顾辞很苦恼，新会旅馆所在的街区很破旧，那里的摄像头大多数都是摆设，凌晨的行踪也没有人可以询问。
三个男孩子，真能这样消失不见？
就算现场残留了大量的DNA，但是如果找不到对照，还是无法确认实际身份，装着绿色手环的物证袋躺在顾辞手心，一切还是要回到“不夜城”。
“要不我再化妆进去搜一遍？”
“别冲动，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里面戒备肯定很森严。”
“干脆直接亮明身份询问，这可是命案，怎么着也得配合下调查吧。”
“顾队，我劝你不要把这帮人想得太善良，他们是毒贩，千方百计地哄骗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你说出真相呢？”林宴提醒她道。
“我不管。”顾辞的脾气上来了，“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
“诶，你去撞南墙吧，撞完你就知道了。”林宴叼着根烟，双手抱着脑袋走了开去，离开时瞥了眼顾辞的背影，暗中下令，“各部门注意，如果顾队1个小时内没出来，直接武力突破。”
在他这里，同事的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昨晚的担惊受怕，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另一边，顾辞走进前厅，直接亮明了警察的身份，她今日身着利索的便装，与昨夜已全然不同，不会有人想到她曾经来过。
“这位警官，请稍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总经理。”前台彬彬有礼地道。
顾辞站在原地等待着，冬日里的白光从半圆形的窗户里射进来，照得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泛出惨白色的烟雾，好似鬼气一般，阴森森的。
不多时，一位大腹便便，自称是总经理的男性接待了顾辞。
“这位警官说笑了，既然尸体不是在我们这里发现的，这件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死者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员工。”顾辞亮出了绿色手环，“地下3层的服务员，难道不是么？”
对方静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我们这里上下20层，往下2层是停车场，往上的话，1-3层是休闲娱乐区，4-12层是洗浴中心，13-16层是豪华酒店，再往上是老板的私人空间，哪里来的地下3层？”
“事关人命，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可以申请搜查。”
肥腻的总经理收起了脸上的褶皱，“您可以试试，但这里真没有地下3层，就算是找来大楼原本的设计图查看，也是没有的。”
“不信您可以问小程。”总经理说着，看向前台，“小程，你来这里5年了，你说，我们不夜城有什么地下3层吗？”
“真的没有的，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小程礼貌地问道。
顾辞一时间感觉很疑惑，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演艺场右侧3号甬道，26号包厢往前走大概15米，那里就是去地下3层的电梯，请和我一起去。”
此时，“叮”得一声脆响，前厅右侧的电梯应声开，身着黑色皮草，头戴墨镜的神秘男子从中出现，他的背后还跟着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
总经理就是在这时突然失去耐心的，他对顾辞挥舞着他短萝卜般的手臂，在她面前掀起阵阵肥腻的风，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
“疯子，来人！送客！”
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不知从哪儿大步踏出，举起腰间的电击棒向着顾辞围拢过来。
顾辞犹豫了片刻，决定先行撤退。
但，那个神秘的男子是谁？这里的负责人又是谁？
一出前厅，顾辞往前疾走了一段距离，咖啡店突出的墙体出现在转角，她侧身走进阴影之中，头也不回地道：“两杯美式，一杯什么都不加，一杯标准甜双份奶。”
她的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旋转门。
果然，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门外的车道上，一位西装男子先行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等那位男子入座后，他和同伴才钻进了后座。
“林队，有可疑人物出来了，快跟上。”顾辞轻叩着高领毛衣内的微型话筒说道。
“嗯，我看见了，我亲自去。”林宴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昨夜，林宴队伍里的5支侦查小队共12人，先后跟踪3名在惊奇夜上拍下入场券的主顾及另外2名形迹可疑的人员离开，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把现场工作暂时交给副队长宋殊，亲自上阵，直觉告诉他，这是条大鱼。
“您好，那个咖啡好了。”瑞新的工作人员友善地提醒道。
“好。”顾辞转过身，提走了柜台上的两杯咖啡。
街角的黑色桑塔纳内，陆九朝正抱着办公笔记本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早上的现场勘查报告马上就要成型了。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杯温热的咖啡递了过来。
“谢谢！”陆九朝接过喝了一口，“哇！老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搭配！”
“见你买过。”看到陆九朝的笑容，顾辞感觉冬日里的寒冷似乎少了些，她喝了口手中的美式，啧，好苦，要不下次也加点东西试试好了。
林宴给的资料就在扶手旁的凹槽内，顾辞再次细看起来。
“不夜城”是清和集团旗下地产，该集团主营各类高奢度假酒店及中高端连锁酒店，如果直接致电集团总部，会有答案吗？
顾辞看着公关部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请问不夜城具体的负责人是谁？”
“不夜城建立于2014年，是18层的大型娱乐场所，集桑拿浴室、酒吧、卡拉OK、演艺厅、游泳馆等诸多场馆为一体，是日常休闲放松的好地方……”
好人机。
顾辞挂断电话，转而打给了法务部。
“您好，疑似有不夜城的员工死亡，可以请相关负责人出来配合调查吗？”
“您好，非常感谢您反应的情况，关于此事对相关部门和公众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我们深感抱歉，集团内部定会尽力支持的……”
真的好人机。
无奈之下，顾辞打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
一位女秘书接的，话术如出一辙。
“我说，是有人死了，被害者是未满18岁的未成年女性，是你们的员工，能不能来个人对接，让我进去查一下……”
“别说了。”此时，坐在一旁的陆九朝将电话抢了过来，他刚把报告发给沈川，听着顾辞一遍又一遍复述着同样的情况，莫名觉得很烦躁。
“陆九朝，你……”顾辞的眉毛“腾”得飞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如果对他发火，就是迁怒，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最终化为了一场叹息。
陆九朝刚想说什么，电话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顾辞，见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才溜下车按下接通键，“爸，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陆九朝！”电话里传来一声咆哮，“你这个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学坏的，你是不是到外面玩女人去了？”
“不是……爸，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早都知道了，你在平海市的什么不夜城里瞎混！”景文彦那个老东西，打电话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幸灾乐祸，他现在听了都生气。
“爸你听我说，我在警局实习，昨晚是在化装侦查。”
“嗯？真的？没骗我？”
“千真万确。”陆九朝脑子飞速转起来，他爸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景啸阳！臭小子不是说好要帮他保密的吗？真是说话不算话。等下，他的手环——可以去地下3层！
“我告诉你，绝对不准沾黄赌毒，要时敢沾上一点，老子打断你的腿！”
电话对面还在断断续续地说什么。
陆九朝双眼放光，“爸，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详细情况以后再说。”说完他就掐断了电话，任由他爸的尾音戛然而止。
“陆九朝。”顾辞突然推开车门，有些欲言又止。
“老大，景啸阳！”陆九朝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顾辞心领神会，“林队的人在跟着他，走，上车，我们直接去找他。”
“好。”陆九朝猫腰坐上了副驾，“不过最好带他回警局的审讯室里问，不然他这个人吊儿郎当又油嘴滑舌，不吓吓他很难问出来什么。”
“嗯，系好安全带。”顾辞熟练地换挡，启动了桑塔纳。
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两个，一个满脑子都是惨死的少女，一个抓耳挠腮写现场报告，自从昨晚把景啸阳的情况告诉林宴后，竟然一时之间都忽视了他。
直到这通电话，又把他推上台前。
“陆九朝。”刚刚咽下去的疑问又翻滚上来，顾辞到底是开了口，“你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大……你都听见了？”陆九朝吓得浑身一抖，咖啡差点洒腿上。
“嗯，我耳朵很好。”顾辞甚至听到了电话对面的一两句话。
“我爸，”陆九朝沉默了片刻，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他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随即他用异常坚定的眼神看向顾辞，“但警局的实习是我自己申请的，我在警院参加了跨专业的考试，绝对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你爸不管你？没有要求你也进法院？”
“没有。从小到大他都不怎么管我，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走上犯罪道路给他丢脸，刚刚他以为我在外面乱搞，就打电话来骂我。”
“是景啸阳告诉他的？”
“也不是。”陆九朝解释道：“他应该是告诉他爸了，他爸在检察院工作，和我爸会有很多文件和流程上的往来。”
“这么说，你也算是压着他一头的，那种别人家的小孩咯。”顾辞猜测道：“所以他才会逮住机会坑你一把。”
“我只是没有他那么离谱。”陆九朝挠着头道。
“所以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要来当警察？”顾辞有些疑惑，“别和我说什么那很酷，我不相信。”
陆九朝看着顾辞，眼中倔强的神色突然柔和下来，因为我有要追随的人啊，他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老大你呢？为什么要当警察。”
“我……”顾辞突然无法开口，因为她有个要找的人，她一定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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