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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集体夜行
漆黑的石楼阶与两排的小店形成强烈的落差，时不时亮起的手机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夏茨撕开包装袋，番茄的香味直冲鼻子。
蚊子嗡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傻笑两声有些无措：“怎么出来了？”
“吃饱了。”沈伊黎跨坐在二三节台阶上，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夏茨伸出手想要触碰，犹豫几次又收回。
时间停滞在这一刻，一条条的分割线隔绝了两人，贸然接近是有代价的，一句寻常到再普通不过的问候都会被添加上不明的意义。
“夏茨。”
夏茨刚把薯片塞进嘴里，动作停下：“嗯？”
她咳嗽几声，风把头发吹起，沈伊黎目标明确转头看向她，眼眶湿润。
夏茨瞬间慌了神，手在身上摸了两下，就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别哭啊，怎么了？”
“我……我，不是……怎么了？”她语气软了下来，“别哭，别哭了。不是刚赢吗？”
“我没，风大。”沈伊黎避开她的手，下意识反驳。
“我的问题，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那样对你的，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询问，生怕把身边的人再次赶走。
忽然她一把抓住夏茨的手，温热的呼吸喷在两人之间，“你真的很坏。”
“啊，嗯。”
“夏茨，你当时找我也是偶然吗？”沈伊黎依旧攥紧对方的手，似乎是看准了她不会挣脱。
“找你？我不……你说什么时候？”夏茨疑惑地望着她，手里的纸巾揉在一团。
沈伊黎平淡回视道：“我妈去世那天。”
“你那天在门口，早在我把你拉走的时候。”她简单陈述着当时的真相，一双眼睛更是不加任何的修饰，澄澈的眸子似要把人看穿。
“所以……我没有骗过你一直都是。”
“但你也一直都没有对我说真话，包括现在也是。是因为我年龄太小？你不敢和我说，那我该怎么办呢？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见了面二话不说就让我解释？”
沈伊黎情绪激动，口罩被取下，停顿许久她再次开口道：“夏茨我怕了。”
“就这样吧。”
“不是，沈伊黎。”沈伊黎的手松开，零食掉落在地面，“我没有瞒你，只是还没到时候和你说。你再等等我。”
“但是我不想了。”她神情冰冷，带着夏茨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周身冰凉。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包也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噔噔的声音：“我知道，你和我说过。”
沈伊黎站起身，似没有听见她后面说的话，她依旧和第一次相遇那样。
不，应该是说和之前的每一个人相处那样。
保持适当距离，不亲近不停留。
人总是很贪婪的，想要的多就会变得复杂。
尤其是拥有过的东西。
四年前没有捅破的窗户纸，其实是留给双方最好的体面。
夏茨不会松手，曾经的过往却不愿再说，最终能够获得的最好结局也就是这样了。
她追不上，也不能追。
如果在小说中，此刻应该配得上一段凄美的BGM来渲染主角的悲伤。
街道两旁的小店拉闸关了灯，夜深人静，熟悉的身影随着月色慢慢消失在眼前。
和当时一模一样，只不过离开的人长高了不少。
夏茨一手撑着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汽水饮料冒着冷气，被她一点点擦拭掉罐子上的水珠。
“夏茨，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吃完了，你是和我们一起打车还是自己回去，有人接你吗？”恰巧同事从饭店里出来，对着她问。
“啊，我自己回去就行。”夏茨朝他们朝朝手，“早点休息。”
“嗯，行。”
一伙人从城区街道走出，在队伍的最末端沈伊黎手里的可乐见了底，顺手丢进了垃圾桶，发出一声哐噔。
Freak最先注意到两人气氛的不对，叫了车让沈伊黎和同行的女生先上了车。
陆陆续续原本在饭店前的一群人走了不少，剩下的队友停留在原地。
夏茨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沙石粘在她裤腿上简单拍开，“怎么？车没叫到？”
“太晚了，这一块车难进。”林伟齐老实回答。
“我送你们吧，反正也顺路。”夏茨笑着说：“我朋友的车……”
“没事，姐。我们可以的。”祁柯也应声说道。
黑猫扶着刚刚吃饱的肚子，缓了好一会才说：“跟姐客气什么……”
“嗯~一起骑自行车吧，我有三个号一人扫一个，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夏茨突然恶趣味上头，回忆起从前改口道。
“不是吧。”Freak的思绪也被她拉回，轻笑道：“还来。”
“走不走，姐请你们。”说完夏茨往前小跑几步，动作迅速地扫开第一辆共享单车。
“这有什么请不请的，走我的乖儿。”黑猫率先做出动作，按着Freak的肩膀就把人架上了车。
“哎！等等我们啊！”
队长都被薅走了，一下子群龙无首，几人更是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骑上了单车。
拐角处，一道刺眼的灯光亮起，他们先后按下刹车。就看见沈伊黎气喘吁吁的从车上跑下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是我喝多了吗？我怎么看见了沈伊黎？她不是回去了吗？”黑猫揉着眼睛就嘀咕道。
Freak一掌拍了过去，说：“你都没喝，别犯傻。你怎么回来了？”
“运营说你们还没到基地，刚好有工作人员的手机放在这边，我刚拿完出来。”沈伊黎视线扫过几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骑单车。
“你们？单车夜行。”
“是啊，一起吗？”林伟齐也是喝晕了脑袋，脑回路慢别人一拍，没犹豫就脱口而出。
“不是，刚刚送我来的车还在，你们……”
沈伊黎摇头拒绝，谁料黑猫直接趴在司机的前窗户上胡乱大叫着，司机误以为其是神经病反手把车门一锁。
祁柯站在一旁想要把他拽出，正常的男性声音夹杂着持起彼伏的干呕声。
司机眼看着这人卡在自己车窗不上不下又不敢推，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受刺激呕吐在自己的车子上。
四周夜色昏暗，车内广播声响起——
“目前嫌疑人还在潜逃，在此我们提醒各位民众在外保护好……”
“松手，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司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车门一开一关人就跪坐在地上：“放心，哥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黑猫摸着屁股，等在旁边的祁柯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啊，不好意思哈，打扰了。真不好意思，我哥们脑子有点问题。”
“你说谁脑子有问题。”黑猫站起身就要挥出拳头，其余人赶紧往后避开，转眼祁柯骑上开好锁的单车拼命踩着。
一股陈年老车的气味喷洒在身后人的脸上，几人被呛得连连咳嗽，沈伊黎难以接受看着面前的几人。
这份合同签的还是太早了。
没给沈伊黎多久的反应时间。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什么了，单车解锁的声音不断响起。
林伟齐把自己的车挪过去给她，自己又扫了辆新的。
最前面的两人好比百米冲刺，骑的那叫一个快，周边散落的树叶被吹得飞起，地面的积水溅出一米的距离。
“有本事你别跑！祁柯！”
“我本来就没跑，追不上你爸爸，就知道狗叫！懂不懂什么叫实力啊！”
“啊——”
沈伊黎跨上单车，和夏茨对视一眼，没说什么慢悠悠骑着跟在队伍的尾端。
风把几人的衣服吹得鼓起，他们享受着这片刻的疯狂，梦一般久久难以忘怀。
当年的身影和此刻这几名少年重叠，像是回到了那时。
“前面是下坡！好大的风！啊！”
“冲！冲！冲！”
“胜者组我们必进！总决赛！我们必来！”
“黑猫你在乱叫什么！”
“我说XE牛逼！”
双手松开车把手，车子向下冲去，他们笑声肆意，也无所畏惧。
“快快快！看！那是……那是不是Freak！”
“绝对是！还有时琛，她的那件衣服我绝对不会认错！黑猫！啊！”两个女生在周边散步，路过小坡时激动握住了对方的手：“全员啊！我要哭了！”
“快掐一下我，是不是梦！”
“就是别掐了。”她们朝着几人远去的方向喊道：“比赛加油！黑猫也能变金猫，Freak带队无法无天！胜者组等你们！”
远处的几人听到了她们的叫喊，没想到那么晚了都能够碰到，黑猫率先叫出声回应她：“我们会努力的。”
沈伊黎骑着车在中心转了一圈开回两人身边，把口袋里的糖果分给了她们：“回家注意安全，比赛见。”
“啊！好的好的！谢谢。”她们赶紧接过糖果，一个女生伸出手在包里掏了许久，最终拿出一个Q版的挂件娃娃：“这个给你，时琛。比赛加油，你打的真的很好！”
“嘿嘿，还有这个可以帮我给黑猫吗？这是我给他写的信，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给他。”
“嗯。”沈伊黎嘴角勾起，笑着回：“我会给他的。”
“沈伊黎！快跟上！”
“好的！等我一下，来了！”
自行车夹杂着月光，挂件娃娃随风叮叮响起，他们的速度变慢沿着一条空旷的树林穿过，两边的路灯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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