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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还非要生儿子
第二天早上白芷和茯苓起了个大早,然后去白云村北边拦下一辆赶早进城拉货的空货车,最后给了驾车的人二十文钱搭了个便车。
从白云村到大路之间的这段小路不算平坦,牛车不停地左右摇晃,白芷和茯苓自然也会跟着摇晃几下,于是就算两人身体中间隔着小半个人的空档也免不了肩膀挨上肩膀的接触。
牛车又走了一小会儿,小路变得更加坑坑洼洼,牛车的摇晃越来越严重,体重轻许多的白芷整个人被惯性带到了茯苓的怀里,茯苓为了避免白芷被甩出去,用手臂揽住了白芷的肩膀,白芷没有躲避,得意却又脸颊微红地抱着茯苓。
在这个过程中白芷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安全,可不是她故意趁机亲近茯苓。
虽然她早就想请求茯苓让她尽情地捏一捏他手臂上的肌肉,更想实际比划一下茯苓的手臂到底有多粗壮,她总感觉自己两只手都包不住茯苓的大臂。
很快,牛车终于走出了这段小路回到平坦的大路上。
驾车的大叔回头看见趁机抱在一起的白芷和茯苓觉得有些碍眼,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白芷这才不好意思地离开了茯苓的怀抱,但她心中多少还有些恋恋不舍。
牛车悠悠荡荡地行走在路上,后面时不时地还会从小路上并入一两辆其他牛车。
距离到县城还有些时间,白芷主动提起了话茬:“茯苓你知道吗,昨天朵朵来咱们家要我给孙志强治病的时候我一口拒绝,是因为孙志强和我娘之间还有一段恩怨。”
“怎么会?”这一点茯苓完全没想到。
白芷浅浅一笑,半份苦涩半份释怀:“这一路还要好久,先给你讲讲我娘和朵朵爹娘的故事吧。”
“五年前,我娘找到了白云村这个地方,我们娘俩定居下来,我娘重拾老本行,开始给十里八乡的人看病维持生计,因为我娘擅长给妇人看病,在村里的妇人口口相传下,我娘竟然小有名气。”
“四年前,庆云嫂来到我家……”
四年前的一个午后,方玉莹照常在院子里晒药渣,准备回屋时无意间看到篱笆外不远处的墙根后有一个女人遮遮掩掩、犹犹豫豫地徘徊着,她便主动打了招呼。
“哎,这位妹妹,你要来我家院子里坐坐吗?”
那女人正是杨庆云,她听到方玉莹叫自己,一下子慌了神:“不用了,我还是走吧。”
“妹妹,”方玉莹再一次叫住杨庆云,“进来坐坐吧,我给你看看脉象,不收你钱。”
被叫了两次,杨庆云不好再推辞,迈着小步走进方玉莹家。
杨庆云进门后,方玉莹主动说:“我把门关上吧。”
杨庆云听到这话像是被点破了心事,感激地点了点头。
“坐吧。”
方玉莹说话做事比白芷还要利索,白芷一直想要模仿方玉莹骨子里的那种自若,但是她发现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难,一个人内心的纠结和冲动就像永远摆脱不了的影子,除非从未来到人世间或者已经长眠地下。
“几个月了?”方玉莹还没把脉就看出杨庆云的状态不寻常。
杨庆云惊讶了一下,但想起方玉莹是个大夫,她平静下来,甚至变得安心不少,至少现在看来方玉莹似乎真的懂医术。
“快三个月了。”杨庆云如实回答。
方玉莹拿出脉枕:“手搭上来我看看吧。”
经过一番诊断后,方玉莹的脸色不算轻松。
“妹妹今天来找我是因为自己觉得这胎有什么问题吗?”方玉莹问。
杨庆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有没有问题妹妹你应该比我清楚,为了孩子平安出生,你该对我说实话。”方玉莹不再试探。
杨庆云沉默片刻,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有一刻黑色的药丸:“姐姐你看看这个。”
方玉莹接过纸包着的药丸,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刺鼻的味道直冲她的天灵盖:“哎呦,你怀胎之后吃过这个吗?”
杨庆云点点头:“这是我家那口子带回家的,他说这是他特地为我求来的秘方,怀胎的时候吃这个这一胎一定是儿子,但是我吃了一些后,心里觉得特别慌,感觉跟怀上一胎的时候很不一样。”
“我之前倒是见过这样的事。”方玉莹将药丸包起来放到一边。
“真的吗?难道这个东西真的能保这一胎是儿子?”杨庆云大喜,她生下女儿朵朵后丈夫孙志强一直不满意,因此她对这一胎的结果也异常期盼。
方玉莹理解杨庆云的迫切,可她不得不把真相告诉杨庆云:“妹妹,那都是骗人的,我见过许多妇人吃了这所谓的包生儿子的药,要么滑胎,要么孩子生下来不健全,还有的人落下病根,再也不能生育,五年前这伙人在县城里招摇撞骗,东窗事发后便逃走不知道躲在哪里,官府一直抓不到他们,看来他们最近盯上这附近的村子了。”
听到这里,茯苓打断了白芷:“你娘说的是真的吗?那药真是骗子用来骗财的?”
“是真的,我亲眼见过那些吃了药的妇人,我还见过官府追捕这些人的告示呢。”白芷说。
“也就是说朵朵的爹四年前就被骗过一次,这次买膏药又被骗一次?”茯苓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白芷一脸无奈:“我也想不明白,还是继续说四年前的事吧。”
茯苓点点头。
“怎么会?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杨庆云听完方玉莹的话一下子慌了。
“妹妹你别慌,我肯定会尽我最大努力保住你的孩子,你要平心静气,切忌大喜大悲,为了孩子,当娘的要挺住。”方玉莹抓住杨庆云的手安抚道。
“我知道了,”方玉莹不断深呼吸尽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但是她很快就想起另一个难以克服的问题,“可是我家那口子不会让我停药的。”
方玉莹疑惑:“你把这药的厉害告诉他,他还能害你不成?”
听到这个问题,杨庆云落下泪来:“姐姐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倔驴一样的脾气,认准了的事绝不准别人改变他的想法,而且他一心想要儿子,整个人跟疯魔了一样,为了求这药他不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为了还钱,他日出就去码头抗货,半夜才回来,我一是怕他不信,二是怕他就算信了,也承受不了被骗这件事。”
方玉莹确实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复杂,她陷入思考。
与此同时,在一旁看医书的小白芷听到了这段对话,但她不知道方玉莹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有多复杂,只听到了方玉莹最终说出口的话:“妹妹,我作为大夫,最先考虑的是治病救人,你作为孩子的娘,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孩子的平安,你作为别人的妻子,恕姐姐我说句听起来离经叛道的话,他若不把你的身体当回事,你对他的恭顺岂不就是一个笑话?”
“你这个人怎么……”杨庆云听完方玉莹的话立刻惊慌失措,一副害怕晴天被雷劈的样子。
方玉莹无奈道:“这种时候,孩子的安康和夫君的期望,你只能选一个。”
杨庆云近乎绝望地思索片刻后,做出了决定。
从这天起,杨庆云负责小心翼翼地处理掉孙志强拿回家的药,方玉莹负责煎药然后摸黑送到杨庆云手上,两个月后,杨庆云的胎象基本稳定了,这让方玉莹和杨庆云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事情没有一直顺利下去,孙志强这天下午提早回家正巧撞见杨青云将黑色药丸埋进自家院子的墙根下。
杨庆云早先会趁着出门把药丸丢在外面,但是她的身子日渐沉重行动不便,她又不想给方玉莹添麻烦,于是心生怠慢,便决定将最后一些药丸临时藏在院子里,等孩子出生后再找机会将这些药处理掉。
孙志强这两个月早出晚归去码头抗货,终于在那日攒够了欠别人的钱,于是决定早点回家陪妻子,走到村口的时候还下血本买了一块肉打算给妻子补补身体,却不想撞见了让他情绪崩溃的一幕。
方玉莹听见孙志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的声音便猜到她与杨庆云之间的秘密暴露了,她在药柜面前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接着嘱咐白芷不要出门,然后出门面对孙志强。
“你算什么东西?管我们家的事?我老孙家绝后你拿什么赔?”孙志强全身激动得通红,怒目圆睁,显然是气急败坏了。
但方玉莹丝毫没有被孙志强吓住:“庆云妹子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有滑胎的预兆了,如果她继续吃你给她的药,不仅会滑胎,还有可能再也无法生育,如果这样的事发生了可怎么办?生男生女在女人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改变,你现在与其在这里埋怨我稳住了你夫人的胎,不如回家好好陪着你夫人让她心情愉悦顺利生产,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再来吼我也不迟。”
“你懂个屁,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夫呢?来路不明的丧家女人,教唆我夫人违背夫君,我今天要是不把你赶出白云村,我就不姓孙。”
孙志强听不进任何方玉莹的话,话音刚落便使出全身的力气踹断了身边桌子的一条腿,这就是为什么白芷家现在的桌子三条腿是旧的,一条腿是新的。
这一动静立刻惊动了隔壁溪云和他爹赵子达。
“爹,听着像是玉莹嫂家。”坐在一旁捋线的溪云担忧地看着赵子达。
赵子达干脆地放下手上的活:“爹去看看,溪云你留在家里别出来。”
孙志强踹断了桌腿还不解气,上手就要打方玉莹。
杨庆云因为拖着沉重的身子此时才赶到方玉莹家,眼见孙志强要打方玉莹,吓得她捂上眼大声哭叫。
“志强别打!”
“你给我住手!”
与此同时,赵子达警告的声音响起,孙志强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来。
孙志强理直气壮地对着隔壁院子的赵子达说:“这事与你无关,别瞎掺和。”
“庆云正在外面扶着肚子呢,你还不去看看。”赵子达有些气愤道。
孙志强正觉得自己占理呢,心里只觉得杨庆云来了碍事,一边朝门外的杨庆云走,一边嘟囔着:“来干嘛,碍事。”
然而当孙志强看到杨庆云痛苦惨白的脸后一下子慌乱起来:“庆云,庆云你怎么了。”
自杨庆云喊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她便觉得小腹内撕裂一般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开自己了,渐渐地,她眼前发白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见耳边残留着两个熟悉的声音。
方玉莹说:“庆云妹子撑住,我马上给你施针保胎……”
孙志强说:“放开我,那是我夫人,我要杀了这个姓方的女人……”
“我猜庆云嫂的孩子没保住吧。”听到这里,茯苓失落地叹了口气。
“后来我听我娘说,本来庆云嫂这胎已经稳了,很有希望能够平安生产,可是……”说到这里,白芷也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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