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他从怪诞来

　　“谁啊。”屋内传出有些沙哑的女声.

　　还没等富小二回答，门便被打开。

　　出现在门后的女人和左恒记忆中的差别不大，只是体型更胖一点儿，脸上干干净净，表情也不似初见时那般癫狂。

　　女人的眼眸迎着太阳闪闪发光，面对陌生人时露出的笑容也足以看出她是多么的幸福。

　　“我终于找到你了。”富小二说道，他的两只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语气甚至还有点儿黏糊。

　　那女人被忽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你是谁？”女人有些警惕。

　　“怎么了？丽丽？”屋内的男人听到动静连忙赶来，他一把将女人拉到身后护住，随即恶狠狠瞪向富小二，等看清对方面容，他的表情柔和下来。迟疑的问道。

　　“您是富仁先生吗？”

　　富仁？左恒眉头一皱。这不是主管的名字吗？

　　富小二轻轻点头。

　　“富仁先生怎么会到这里……”

　　“我是来找家人的。”

　　那男人不懂富小二在说些什么，正疑惑间，感觉到腰间一疼，转头望去，见是自家媳妇儿悄悄用手肘顶自己。

　　“富仁是？”女人低声问。富小二没错过她这句刻意降低声音的问话，脸上表情不变，但左恒注意到他的双拳已经悄然握紧，显然这人的心情并不像是表面上那般平静。

　　“你不知道吗？前几年发生过一件大事儿，好日子工厂老板被曝杀人，使用瘟猪。当时的举报者就是富仁。后来他在原址上建立了好日子工厂，生产的猪肉罐头便宜又美味。”

　　男人谈起富小二便滔滔不绝起来，“不止如此，这两年富仁先生一直热心于做慈善，小花儿现在读的小学里，就有好多设备是他赠送的。”

　　听到和女儿相关，女人原本有些怀疑的目光当即消散。她露出灿烂的笑，对着富小二连连鞠躬。

　　后者只是抿着嘴唇问“我能进屋坐坐吗？”

　　夫妻两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鼎鼎大名的富老板会突然来访，但还是将其邀请了进去。

　　左恒同富念也一起飘入屋内。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和几个凳子。冰箱放在角落，还有一些塑料瓶堆积在一起。

　　布局格外简单，甚至显出几分简陋。但墙面上胡乱的涂鸦，桌子上用瓶子装起来的野花，和门边那记录着孩子身高的贴纸。都为这个平淡的小家增添了温馨。

　　一个女孩儿坐在椅子上，看到进屋的陌生人也没有露怯，而是眯着眼，用力笑着，露出两颊的酒窝和两颗白白的乳牙。

　　“哥哥好。”

　　“妹妹好。”左恒听到身旁的富念缓缓开口。他转头看去，少年微笑着，声音听上去柔和又欢喜，但眼神中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憧憬和嫉妒。

　　他没有出言提醒对方。而是将注意力回到富小二的身上。

　　富小二敲门时，一家三口正在吃午饭。这时进了屋里，两个大人也不好意思让他就这么看着。便问了句是否要一同用餐。

　　富小二倒是没拒绝，自己寻了个板凳坐下了。他夹了一片肉放入口中，没咀嚼便吞入腹中。

　　约莫是想起了之前自己的警惕态度。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我不怎么看新闻，所以对您有些无礼。”

　　“丽丽，不是你的问题，而且富仁先生半年前改过一次名字，你不熟悉也正常。”

　　“嗯。”富小二顺着他的话说“不过您以前应该也听到过，我的本名叫作富小二。”

　　“啪嗒”筷子掉到了桌面。女人的手臂微微颤抖。她惊慌的样子被在场众人看了个彻底。

　　富小二的低语悠悠传出“想起我了吗？母亲？”

　　与这句话一同出现的，是富念的低语“您是无法忘记我们的，母亲。”

　　母亲两个字仿佛诅咒般引动了女人的情绪，她在瞬间推开桌席扑进男人的怀中。

　　“出去！滚出去！让他出去！”

　　男人尚处在对母亲二字的震惊之中。但看到心爱之人如此表现，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他紧紧环抱住妻子，对富小二露出抱歉中带着几丝警惕的表情。

　　“不好意思…”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很爱她吗？”富小二的脸色晦涩不明。

　　一直陷入奇怪情绪的富念这时才反应过来，抓住左恒的手臂，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马上就要开始了，求您一定…”

　　他的声音被富小二猛然加大的音量盖了过去。

　　“她告诉过你她以前被拐卖过吗？那几年…”

　　“住口住口住口！”女人嘶声力竭的尖叫，那些特地忽略的痛苦回忆被再次提及

　　被拐卖至深山时的无助，被恶心的男人触摸殴打的绝望。被两个肉块称之为母亲的痛苦。

　　她悲惨的哀嚎，也让男人更加心疼。

　　男人脸上露出恍然，没有松手。小小的幼童也跳下餐桌，狠狠踩了富小二一脚后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家人的温暖让她的情绪缓缓平复。

　　富小二将一切看入眼中，压抑的情绪不断积压，最终，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哥哥总是告诉我，说找到妈妈一切都会变好…”
　　“可你忘记了我们…在我们痛苦的时候，母亲，你却如此的幸福啊…”

　　他头顶的角慢慢变红，像是发烫的钢铁般灼烧大脑。

　　殴打，虐待，死亡，被迫屈躬鞠膝…他在艰难的度过那恶心的人生时。那个将他抛弃的女人却轻易拥有了他不曾有过的东西。

　　富小二感到一阵恶心。心脏抽痛，不适应的想要蹦出体内。

　　他快速的举起了木椅。

　　左恒感觉到身边的富念一阵哆嗦。当他看向后者时，后者也同样转头，祈求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没有丝毫的动作。

　　木椅狠狠击打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男人应声而倒，环抱的手逐渐松开。两道尖叫声传出，一个来自女人，另一个则来自身边的富念。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富念的声音不自觉加大。。

　　“我救不了。”

　　“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你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你明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左恒飘到了富小二身边，他的手像是没有实体一般穿过了对方的手臂。

　　左恒默默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只有你可以触摸到实体…只有你可以看到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富念呆愣的摇了摇头。

　　“你明明可以触摸实体，明明可以在木椅砸下的那一刻保护对方。但你没有这么做。你只是一味的祈求别人。”

　　“遇到事的时候，只会躲在别人后面。你果然还是这样的人。”

　　“你在说些什么？”眼看着屋内乱作一团，被打倒的男人似乎已经快要昏厥，左恒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脾气的富念难得生起气。

　　“你之所以不救，是因为你和自己的本体一样，恨着母亲…”

　　“而你之所以想救，是因为你是富小二那仅存的良心。”

　　富念哆嗦着，看向左恒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说得简单一点，富念早就死了。你不是富念，只是另一个富小二。”

　　富小二丢弃了自己的心脏。那颗心脏污黑粘腻，但心脏的尖端，却带着血一般的鲜红…

　　他是富小二的良心，是富小二对这个世界仅存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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