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

作者:云顶有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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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


      他希望奚洛能告诉他一些事情,但很明显,奚洛并不知情。她摊开双手,一脸茫然。
      回头看了一眼奚洛,林梧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奚洛识趣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退下?”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但奚洛一开口,林梧就摇了摇头。
      林梧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这才道:“四弟向白丞相提议,要娶白二姑娘。”
      奚洛和时芥同时问道:“什么?”
      衡水阁有不少客人,三人便去了林梧的院子。
      再过几天就是年关了,京都都是喜气洋洋的,林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些梅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凄凉。
      荆南早早的就来了,生了一堆木炭,让房间内暖洋洋的。
      一进门,奚洛甫就叫了一声好。“荆兄弟,多谢你了!”
      见到这一幕,荆南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满意之色。
      他年纪要大上林梧好几岁,这么多年的相伴,心中已经暗暗把自己代入到了哥哥的地位。
      从前见林梧孤身一人,他还觉得有些可怜,如今见林梧结交了好友,他心中甚是欢喜,便下意识的要和林梧的这位好友搞好关系。
      他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做事从来不会要求报酬,完成之后,便会乖乖地站在一旁,履行自己的责任。
      而奚洛虽然坐在那里,但对荆南赞不绝口,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现在每次看到荆南,她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荆南是赤麟在战乱城收养的,他的父母都死在了战火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一开始,荆南在池家生活了两年,虽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但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池家的时候,他性格沉稳,平日里都是在武馆里练功,很少和奚洛一起玩耍,所以奚洛对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自从他到了林梧那,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
      在池洛的时候,对于奚洛来说,荆南更多的是一个被他爹宠爱的手下,而不是亲人。
      但现在,因为他是她和池家唯一的关系,所以,当她看到他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一丝兄妹之情。很是神奇。
      “喂喂喂,你不要再盯着我了!”时芥突然一拍桌子,将奚洛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两人最喜欢的就是拌嘴,时芥本来就是个话痨,每一次嘲讽奚洛,都让他很不舒服。
      时芥翻了个白眼,拿出一把折扇挡在脸上,露出一对贼兮兮的眼睛,坏笑道:“你都要和林祁成亲了,还能看上其他男人?”
      一看就知道是时芥在刻意调侃,林梧却不知怎的就有些不高兴。仿佛只要一想起,白栎就要和林祁结婚,他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不过,白栎的性子很好,虽然因为时芥的话,跟他吵了一架,却也没生气。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笑得很开心,一点也不害怕。
      一拳打在时芥身上,奚洛适终于进入了主题,她转头看向林梧:“四皇子的事情,微臣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陛下能不能解释一下?”
      林梧便将自己在大殿中所知的一切说了一遍,然后道:“具体如何,还需要你去问白丞相。”
      奚洛皱了皱眉,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祁会喜欢她。她换就是了。
      从第一次见到林梧相,再到戚平安的寿宴,林祁就像是对她充满了好奇心和执念。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痴心之人,用情至浓,甚至到了要以同类来寻找爱情的地步,那么,他当年为什么要伤害池家?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冷血的人,那么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步一步,都是好的,但他却选择了在两条线之间来回穿梭。
      这就是所谓的“渣男”?
      “这件事情很诡异。”说到这里,奚洛叹了口气。
      时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想起林祁的所作所为,他就觉得浑身发热,手中的折扇不由地扇动得更快了。
      林梧却是一脸的平静。
      他默默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这也难怪。”
      难不成,林梧知道些什么?
      时芥和奚洛两人都是睁大了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似乎早就知道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林梧嘴角微微一翘,悠然道:“因为你和他曾经的爱人,有九成相似。”
      一道惊雷响起,将两个人掀飞了出去。
      奚洛也没有想到,林梧会说得这么直接。
      他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也同意了。
      奚洛看着他今天如此积极地过来交好,当他明白过来,又觉得是时芥的强势笼络有作用。
      而林梧,却从未放弃对她的疑惑。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引狼入室?这是在考验他吗?
      奚洛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抿着嘴,只是笑而不语。
      反倒是石芥,猛地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她跟池洛有什么区别?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奚洛瞪了他一眼,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来,他的反应太大了。
      石芥的举动,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着突然出现的石芥,林武可以肯定,白松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隐情。
      这个问题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薄膜挡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无从着手。
      他继续说:“我和赤洛都是好朋友,我很了解他们,他们长得像,但又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林梧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时芥一定会给自己准备好回答。
      有什么用?
      这也是他没有追问的原因。
      收拾好心情,林梧上下看了眼石砀,用平常的口气问道:“看在他们都是你的好友的份上。”
      话音刚落,他忽然转头看向奚洛,让人意外的是,他问道:“你可知道池洛?”
      心里“咯噔”一下,奚洛分明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故作镇定。
      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自己的姿态。
      她的手还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捏了一下,让疼痛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掩盖一个谎话,就得编出更多的谎话。
      与其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和池洛之间的联系,只会让他更加的疑惑,还不如冒险一试,用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糊弄过去。
      事实上,那天的寿宴之后,奚洛晚上有时候会失眠,也会想着对策。
      她要办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对她十分了解的林梧和林祁。如此一来,被人认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她要的,就是让他们以后再认出自己来。
      然而,林梧却没有料到,他对她的理解,甚至要超过林祁,对她的理解,也要超过林祁。
      与林梧四目相对,她再无惧色,长叹一声,定了定神,淡淡回了一句:“认识。”
      没等林梧继续追问,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仅知道他是谁。”
      林梧还是觉得,白皓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她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那一天,我想起了死去的妈妈,伤心欲绝,要跳江自杀。她将我从河里救了出来,还了我一命。从那时起,她就经常来看我。对我来说,池姑娘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我也被她的魅力所影响,我也希望自己能变得像你一样直爽,你和四皇子都觉得我像,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学她吧。”
      山寨?
      这让林梧有些措手不及。
      这就是事实?
      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一个和池洛如此亲近的人,为何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奚洛那张没有丝毫遮掩的脸庞,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她看起来很真诚,一双眼睛像是在告诉他:“相信我。”
      看着林梧半天不说话,奚洛眼中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以前,当一个明星被曝光丑闻的时候,经纪公司不会“清者自清”,而是会将真相和修复两种手段融合在一起,半真半假,将自己的过错降到最低,让无辜的目的更加明显,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公众的情绪。
      事到如今,谎言已经骗不了林梧,她只好转移话题。
      她决定透露一个很大的消息,用爆炸性的事实来证明自己并不可靠。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奚洛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林梧深深一拜。
      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林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奚洛半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坚定的声音却在大厅里回荡:“今天,王爷特意来告诉我,王爷是个正直的人,也是王爷拿我当朋友,让我很惭愧。实不相瞒,臣妾还真有一件事情要隐瞒。”
      林梧瞪了她一眼,想要找出她的弱点。但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的真诚,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何事?”他轻声问道。
      “其实,”奚洛抬头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我这是在为我池家争取自由。”
      迟氏之事,乃是深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所为,而现在,这个宰相之女却口口声声要维护池家的利益。先不论她有没有能力,只是这么一句话,便表明了她要与皇帝作对。
      这话要是让林祁听见,指不定就要给她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了。
      林梧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这已经不是失礼,这是对皇权的挑衅。
      林梧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两人,没有说话。
      当着一个亲王的面这么说,究竟是对自己不尊重,还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等奚洛语完,时芥继续道:“正所谓一诺千金,驷马难追,我们也不想跟你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疑惑困扰,所以,我就跟你说了。我知道,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都足以让你治我们的罪。
      他本来还想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太可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这么做!”
      在奚洛忽然说出真相后,以两人多年的交情,他大概能想到九成。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顺水推舟了。
      但林梧是否相信,他就不能确定了。
      孤注一掷,就看林梧对池家到底有没有感情了。
      听到这一唱一和的对话,林梧心中一动,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就很诡异了,他明明看不出什么端倪。
      就像是陷入了一片云雾之中,林梧望不见前方的道路。
      奚洛和时芥也不愿多待,纷纷向林梧告辞。林梧也不勉强,直接伸手应下。
      奚洛甫一上了马车,就倒在了墙角,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还以为要完蛋了呢。”
      “你好大的口气!”时芥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仔细看了看,叫来赶车的人。
      这么冷的天气,奚洛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都有些发烫,她用手扇了扇,“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一直在质疑我,我们还怎么团结?就像你说的,首先要取得他的信任。”
      赤洛本就是罪人之子,就算当年没有被林梧杀死,回到京都之后,也会被斩首,这个身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的。
      时芥炸毛:“我还以为是循序渐进呢!而不是直接告诉他,风险很大!如果他不肯,明天就给我们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奚洛却莫名其妙地相信了林梧。
      “应该没有。”“你想,如果他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戒心,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他分明就是收下了自己的善意,只不过对自己身份存疑罢了。更何况,在你说出那些之后,他并未有任何其他的回应,可见他对于迟家人,依旧有着一份眷恋。只是他还在迟疑而已。”
      这番话让她和时芥都松了一口气。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只能说道:“但愿吧。”
      奚洛似是想起了一件事,叹息一声,又道:“前世,我受过林梧的恩惠,今生,我本不愿如此欺骗他。可是——”
      欲言又止。
      她叹息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你都瞒着我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只是希望他能帮我一个忙。”
      一想到林梧苍白的脸色,奚洛就感觉自己好惨。
      欺负一只野兔,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回程的路上,她和时芥都没了调笑的心思,都在担心着对方。
      从感情上来说,他们自然希望林梧也能和自己平起平坐。这种期待,变成了一种错觉,让他们深信不疑。
      可是,他们也知道……
      如果不和他们合作,不管怎么说,林梧都是独一无二的王子,只要安全,他就有可能成为太子。
      但如果和他们一起参与到池家的事情中,一个不小心,林祁就会抓住他的弱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为何要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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