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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熹微晨光透过雕花菱格窗杦散落在青地面,形成一道模糊的明暗交界线,将静谧拢在阴影里的木质床榻。
绣着文竹的湘妃色纱帘后,薛寻偎在萧策臂弯里,秀气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紧,接着闷头往里拱了拱。
入梦不久的萧策睡得正沉,可惜身边的人同小猫一般拱动,悉悉索索的动静让他缓缓睁开眼。
恢复清明的他顺着动静低头去看怀里不安分的一团,瞧清楚后有些哭笑不得。
似乎是没有安全感,薛寻的睡姿同幼时一般,喜欢往里拱,将自己藏在被窝最深处。
若是有人同睡,便会在睡得正熟时七手八脚的缠住对方,任由对方怎么扒开都不肯罢休。
“阿寻。”
“……”
“阿寻?”
“……”
低低的呼唤声有些烦人,薛寻头也不抬便一把捂住他嘴唇,微恼的嗓音闷闷的,带着睡意未消的慵懒。
“别吵!”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忽然意识到什么的薛寻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眉眼带笑的某人。
萧策原本也不知道薛寻是醒了,直到感受到脖颈间的呼吸变得沉重时方才意识到这个小坏蛋是在装睡。
于是故意逗弄他,让他憋不住劲儿自己暴露。
萧策笑着将他手握在掌心,感受掌心相贴时带来的细腻与温凉,“阿寻可还记得昨日说过的话?”
他边说着边用指腹细细摩挲薛寻的掌心,一寸一寸,从手腕到软凉的掌心,再到透着淡淡粉颜色的指尖。
薛寻因为身子弱的缘故,往日手总是寒凉的,如今却像是被对方的体温感染一般,变得有些发烫。
他心颤了颤,酥麻的痒意随着那只游走的蜜色手掌在掌心散开,令人心神不定。
薛寻撇开脸,强装镇定:“阿策,该起了。”
握住他手的蜜色大掌一顿,转而更加过分的摸索至手腕,随即又改变主意将他摁放在自己胸口跳动的位置。
“阿寻,这里在期待你的答案。”
萧策的嗓音低沉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他一眨不眨地望着薛寻发红的耳尖,希望听到他开口出声。
掌心下的心脏跳动的越发快了,薛寻粉白的脸有些发烫,他斜斜地瞥萧策一眼,掀开锦被便撑住他胸膛从榻上站起来。
方要越过萧策时被他一把握住脚踝,滚烫的热度激得薛寻险些站不稳,他索性抬脚轻踩在萧策胸口。
似笑非笑道:“殿下,该起了。”
萧策抬眼便望向小腹上方的脚丫,心忍不住跳了一下,眼中的欲色倏然变得浓重。
只见那纤瘦精致的脚踝上用红绳穿挂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碧色平安扣。
那平安扣通体莹润,碧泱泱的仿若一叶绿荷,衬得那纤白的脚腕越发白如霜雪。
他舔了舔唇,目光隐忍的落在薛寻如玉的脚踝之上,而那脚腕的主人正跨过他从榻上下来。
闻声而动的丫鬟立刻捧着银盆鱼贯而入,见两人同榻而眠时眸中有些惊讶,倒是身旁的老嬷嬷见怪不怪,动作利索的安排人收拾屋子。
早膳则是简单的鱼片粥外加两碟精致的蟹粉酥,旁的便是额外为薛寻准备的汤药。
淡淡的目光扫过那碗黢黑的药汁,苦涩的余味便立刻在喉间泛滥,令他忍不住拧眉。
为了不那么快尝到苦味,薛寻暗暗使起来小心思,转而提起穆青昨日之言语。
“阿策可知那穆青出自何处??”
萧策沉吟片刻,“可是同知州府有关?”
“不错。”薛寻点头,“那穆青原是辽州城衙门内的小吏,郑谦算是他的妹夫。”
“只是后来他妹妹无故失踪,他被逼无奈去知州府讨要说法,却反被府里的管家守株待兔。”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原本相依为命的兄妹俩如今一个不知所踪,另一个身受重伤,几近丧命。
“若非他胆子大拦了你我的车架,如今只怕早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薛寻眸光微冷,心中对那知州越发厌恶。
“另外便是,我曾问他可知晓郑谦为何要杀他时,穆青道似乎是因为他曾在知州府撞见过一个脸上有痣的男子”
“有痣…”萧策转了转手中的青花瓷杯,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宋青遥抓住的那帮山匪。
薛寻见他面色沉沉便发觉不对劲,当即开口问道:“阿策可是觉得此人不对劲?”
“不错。”萧策点点头,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人正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其中。
“阿寻可记得那些山匪?”
薛寻答:“自然记得。”
“宋青遥曾派人审问过那帮山匪,其中一人曾言那买主上唇一寸位置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褐色小痣。”
此话一出,薛寻也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件事绝对存在着何种联系,否则如何这般巧合。
“若是这二人为同一人,那便说得通了。”
薛寻脸庞覆上一层冷意,他脑中快速思考,穆青的妹妹失踪或许不奇怪,可奇怪的却是知州府的态度。
先是派人将上门讨说法的穆青赶出来,再是故意邀请谋其性命,桩桩件件着实可疑。
除非此事同辽州此次的灾情扯上关系,否则郑谦何必下此狠手。
萧策见薛寻面色冷然便知晓他是动怒了,于是抬手夹了一块蟹粉酥放在他面前的白瓷小碗里。
“孤昨日叮嘱宋青遥今日清早将知州给围了,如今想来也差不多了,待晚些时候孤便去瞧瞧。”
太子殿下运筹帷幄,可苦了天未亮便带着侍卫围困知州府的宋青遥,他眼下正蒙着白块色面巾藏在知州府门外。
身后威武并站的几个侍卫也是同样的装扮怪异,若非那身西北军营的兵服,恐怕远远便被人认作是杀人劫货的土匪了。
“桑先生派人弄的这玩意儿当真管用?”其中一人压低嗓子同身旁的瘦高个道。
瘦高个翻了白眼没好气道:“不管用也得管用啊!方才进城的时候你没瞧见那些百姓都什么样?”
一个个的面目溃烂流脓,好似地狱恶鬼一般,若不是知道那是人,他当场便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桑先生说这面巾他用汤药泡了足足两日,想来应是能有些用处。”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应当是差不了。
正说着话呢,侧门吱呀一声便被人从里打开,一个黑黝黝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里面出来。
他先是谨慎地探了探远处的路,随后招招手示意背后之人赶紧跟上,如今天色未亮,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宋青遥眯了眯眼,猎鹰般的眸子紧紧锁住半只脚踏出府门的影子,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扣人。
瘦高个立刻上前搂住那人的脖子,嬉笑着问道:“兄弟,大清早这是去哪儿啊?”
被搂住的人下意识便要张口回答,只余光瞥见那腰间长刀时立刻吓软了腿,颤着身子求饶。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招。”
身后那人意识到不对立刻扭头便想跑,谁知瘦高个抬脚便踹在他屁股后头,那人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紧跟着便被人反手扣住。
宋青遥这才从黑暗中出来,他环顾尚处在安宁中的知州府,抬起右手弯了弯,身后便立刻涌现出一小队人马。
“留两个人守住正侧门,其余人动作速度要快,立刻把知州府给本将军端了!”
“是!”
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尖叫从厢房中传来,先前还沉浸在睡梦中的知州府瞬时变得热闹起来。
一盏接一盏的烛火被人点燃,顷刻间的光亮使得刚被人从榻上拽下来的郑谦不适的闭了闭眼。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那张瘦削的猴脸立刻白了三分,竟是腿软得站也站不稳。
他曾亲眼见过宋威在战场上杀敌时的凶悍,如今猛地一瞧同他像了七分的宋青遥,自然便吓得不轻。
连忙颤声儿道:“宋、宋将军。”
宋青遥似笑非笑道:“郑大人想叙旧还是等下回吧,今日可得随青遥走一趟了。带走!”
郑谦已然被吓得失了神,他本就是胆小如鼠之人,如今被人押解着往外走,更是忘了该如何是好。
宋青遥见他这般症状,眼中略过一抹不屑,这样蠢笨如猪之人,竟也能当上一州知州,实在是教人难以置信。
宋青遥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短短一刻钟偌大的知州府便又恢复成了先前平静的模样。
而十里路外的庄子上,守在药房三天三夜的桑先生正失魂落魄地盯着眼前调制好的汤药,口中喃喃着不应该啊。
一旁的小药童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开始发疯的老师傅,脆声问道:“师傅,可是何处有不对?”
这一说不打紧,本就处于疯狂边缘的桑先生立刻崩溃了,他抓了抓头顶乱糟糟的白发,自言自语道:“就是没有不对才奇怪。”
“按理说这药喝下去,便是不能治愈也该有所好转,为何会加重这疫病?究竟是为何?!”
小药童扁扁嘴,嘟囔道:“师傅可是弄错了?说不得这病不是疫病呢。”
他脆生生的,却是无意中提醒了桑先生。
他摸了一把嘴边长长的白胡子,沉沉思索:既然药没错,那有错的便是人了。
几乎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将这病当作是有传染的疫症,偏偏忽略了一点,那边是毒。
若有人在水源或是旁的东西中下毒,同时中毒的人那般多,难保不会误会成疫病。
桑先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即便叮嘱药童照顾好炉火中正在煎制的汤药,自己立刻转身去寻太子。
药童望着匆匆离去的老师傅,稚嫩的眉头满是疑惑,他想不明白地摇摇头,老老实实蹲守住灶台上的药罐。
一边看着药罐一边嘀咕:“师傅怎么怪怪的,莫不是制药制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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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爬回来更了哈哈哈哈哈
=⊙_______⊙=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