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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狐梦
眼看这一老一小,驾着云团就要登陆普陀山。
眼尖的福星眯一眯咪眯眼,忽然瞥见东方远处的天边,有一朵红色大荷花飞了过来,在视觉上渐变渐大。
敢问那是谁人?
正巧来的是一位踩着荷花的红衣仙姑,吓得福星连忙遛进了云团,躲藏起来。
红衣仙姑看着这边这朵可疑的金光云团,立马驾驭着一朵大荷花,极速飞来——原来是何仙姑。
只因福星老爷子,常去何仙姑家里偷陈年莲子酒喝,前些日子被抓了个正着,现在这会儿他正被何仙姑到处撵着,讨个说法。
“小家伙,我们有缘再见!老爷爷先走一步哩!”说完,福星慌的驾着祥云往西逃去。
难怪福星老爷爷有家不敢回,晚上缩在云团里睡野觉,原来是在躲仇人啊。白鹿七心想。
没了福气云团,白鹿七向下直坠,直往海里掉去,还好他反应快,减速下降,徐徐飞了起来,差一点就变成了个落汤狐。
登上普陀山后,白鹿七往山中腹地寻去,翻过一片沙滩,瞧见有一条冰锆碎石小路,便沿着小路继续走,就要走进一片竹林。
每日早晨,木吒例行在紫竹林外围练棍习武,见有一陌生人影飞落在普陀山海边,随后又朝着紫竹林走来。
于是,一声青葱而磁性的青年声远远喊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南海净地?”
待白衣青袍的那人走近,木吒愣了一下。
木吒:“你、你是……”
白鹿七:“小帅哥,几天不见,就忘了我啊?我是有缘人啊!”
木吒心里气愤,这不就是那天在长安城里,害他头上被师父打出两个包的狐妖吗?现在他被关禁闭,都怪这只狐狸精!
木吒:“大胆狐妖!胆敢擅闯普陀山,吃我一棒!”
木吒翻脸不认人,抬起浑铁棍就向白鹿七挥去。
白鹿七:“唉唉唉!你那天还说我是你有缘人,怎么现在就要翻脸打人呀?”
白鹿七一脸无辜,张开双臂,一边逆行往后飞,一边对着木吒求饶。
“别啊,和气生财,我那天还给了你十万两银子呢!”
白鹿七一整晚都在海上云端休息,刚看了一场绝佳的黎明海景,内心愉悦,精力充沛,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于是饶有兴致,要跟木吒切磋比试。
木吒的棍法已入化境,他两手挥舞武器,那铁棍就被他舞出残影来,好不急速,但却没碰到白鹿七的一根头发。
白鹿七稳住身形,持了青龙妖刀,和木吒拼斗起来。
紫竹林中不时有海风呼啸。
竹叶嗦嗦作响之声,竟然掩盖了刀棍的激撞声。
木吒发力舞棍,棍法棒式连招成套,白鹿七还没撑过二十回合,便被打得手筋发软。他仗着身法矫捷,躲躲闪闪十几个来回,再不愿接招。
白鹿七调侃道:“你慢点啊,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十几个来回下,白鹿七已经熟悉了木吒的进攻招式。
木吒听着他一嘴骚话连篇,猛地一记突击,就在铁棍快要挨到白鹿七胸口时,只见小狐狸大胆的使一招狐踪魅影,带着残影,闪烁到木吒身后。
白鹿七本就好一口男色,他见木吒不仅帅气,还禁不起挑逗,就越想近距离调戏他。
“你怎么慢了点。”白鹿七前身贴在木吒背后,捏了他硬实的侧腰一把,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嘲讽道,“好硬啊……”
见木吒一偏头,白鹿七便往他那削尖的左脸颊上舔了一口,果真妖里妖气。
木吒心中惊觉:“他……好、好邪恶……”
木吒慌了心神,又被白鹿七这般调戏,心跳一时异常的快,慌地就要挽转铁棍来打,却见白鹿七右手如幻影一般,忽然握着一把寒光利刃,用着冰凉的刀身从他右脸颊瞬间擦过,削断了他右耳梢上的一缕头发。
白鹿七右手捏住一缕发丝,挽着木吒的脖颈,晃到他胸前,然后一口气吹散,十分挑衅。
木吒怒了,一个回合内被人抓住两个破绽,气得将铁棍伸长两尺,转身照着白鹿七挥舞过来。
“真猛,”白鹿七连忙后退,退了一段距离,又使那招狐踪魅影,想闪到木吒胸前揩油,却被木吒有了防备,使个伸缩棍,将铁棍缩短重重抵在白鹿七的正中腹部,然后迅速伸长,把白鹿七击飞出去。
白鹿七被变大的铁棍撞飞,往后连续撞折十几根巨紫竹,才堪堪阻停击飞趋势,坠倒在地。白鹿七他艰难撑起上半身,抬头看向走来的木吒。
“我,我刚刚要是刀锋一偏,你脸就得毁了,再偏,你命就没了,我……”白鹿七喘一口气,捂着肚子吃痛说,“我手下留情,你却下手这狠,弄得我、疼死我了……”
木吒竟然被这话说的惭愧自责起来,脸红不已,心跳更加失控。木吒内心发誓,他什么也没乱想……
可真的,什么也没乱想?
只见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涨红了小脸,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嘴角延边流出一点血迹,十分惹人疼爱。
木吒又被小狐狸迷了心神,竟收起铁棒,走了过去,俯身伸手,要扶起他。
白鹿七疼得哪里还有力气,见木吒来扶,拉着他的手,全然将自身重心托给了他。
木吒忽然与小狐妖这般暧昧,内心慌乱不妥,觉得失了修行者本分,便要与他拉开距离。
这一拉,本是要推,却意外地把白鹿七拉进了他的怀里。一颗带着毛茸尖耳的小脑袋埋在他胸口,头顶银发轻轻有意无意地,挠着木吒颈窝下巴,惊得木吒一时不敢动弹。
有那么一片刻时间,刚才还狂风武啸的紫竹林,忽然静悄悄的,安静了下来。
白鹿七倚在木吒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胸膛,听见了那里面的砰砰心跳声,如阵阵狂雷鼓点,震耳心畔,头顶处不时传来小心翼翼的鼻息。
有人,心动了。
木吒凝息惊神,大气不敢出一口,就那样任白鹿七在他怀里靠着。
可修行者哪儿能承认自己动了凡心?
不知过了多久,木吒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修行者!徒然一把推开白鹿七。
白鹿七被推出去几步,尚未站稳似的,又要倒地。木吒又赶紧来扶,被白鹿七一个手势打住。
白鹿七:“别、别过来,我能站稳……”
两人拉开一步距离,白鹿七目光聚集在木吒身上那处凸起的显眼地方,偷笑两声。
“对、对不起……”木吒尴尬地理了理下衣,徒劳地想用衣摆隐藏不雅。
白鹿七脸上带着笑意,再次自我介绍:“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啊,我大前天还跟你买袈裟来着,你不卖,我施点法术,你就把我当作有缘人,然后你就卖了啊。你是木吒对吧?”
“李,李木吒。”木吒收了浑铁棍,讪讪回答。
白鹿七抹去嘴角血迹,又起调戏之心:“那……我想求见观世音菩萨,你……能带我去吗?我走不动了。”
木吒哪知这小狐狸诡计多端,本是吃了人家的理亏,把人打成重伤。这下闻言又自觉惭愧,犹豫着去搀扶白鹿七,正好着了他的道。
白鹿七见木吒对他有意,一碰到木吒的手,就微微踮起脚,以掩耳不及之迅雷势,搂上了木吒的脖子,对着他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强吻上去。
又是狐妖幻术!
木吒却被迷了魂,不能分辨虚实,惊讶地张口,忘记合上嘴巴,嘴中有温热入侵。
木吒愣了足足一秒,才知自己中了妖人奸计,慌忙去推开白鹿七,却推了个空手——那是幻象!
幻像化作一道白气,侵入木吒体内。
木吒忽然浑身失去力气,心神失了防备,又被白鹿七的妖术蒙蔽了五感。
白鹿七抓住机会,在木吒身后用一记手劈,劈晕了他。
白鹿七藏去眼中笑意,叹一口气说:“可惜了啊,竟敢想……呵呵,自个儿梦里爽快去吧!”
狐妖幻像强就强在,它不仅能够由施法者捏造,还能够根据那着魔者心中所想或所惧之事,顺其自然地发生。
收拾了木吒,白鹿七便自行朝着竹林深处寻去。
**
千五百年前。紫竹林。
“师父,什么是梦魇?”小小的木吒自幼跟在观世音菩萨身边修行,某天读了一本志怪杂书,其中提到“梦魇”一词,小木吒不解地问师父。
菩萨见木吒手中的书并非少儿所宜,便没收了那书。
观世音:“想不敢想,惧不敢惧,心魔痴迷愈加压抑。忽有一日被引风一吹,无力抑制,心魔成魇。”
小木吒:“什么是‘引风’啊?”
观世音:“那风不能吹起事物,唯独吹入人心。瘙痒一阵,但使心中欲念由头起,一起则蒂固根深,即所谓‘引风’。”
小木吒:“哦。”
观世音:“你日后再要读这种书,为师便罚你去后山禁闭三日。”
小木吒:“徒儿知错了……”
可木吒自小叛逆,就喜好看一些所谓的禁书,以至于他从中得知了一些自身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他的取向是……
**
时至如今,木吒从未有何心魔梦魇。
但此时此刻,那只小狐狸吹起‘引风’,给他带来心魔。
木吒中了狐妖幻像,虽然白鹿七已经走远,再没施法控制,但木吒却不能从残余的幻象中挣脱。他本是随观世音修行的大好青年,并未削发出家,多年修行,抑制情欲,这会儿却被内心深处的欲念魇住了心神。
梦中,正发生着一桩失控的春色……
狐妖幻像根据木吒心中所想所惧之事,顺着白鹿七的本性,制造了一场——那是最具偏见的潜在意志,与最不失偏见的现实,一并促成的美梦。
……
……
……
木吒喘着粗气,激烈的快感余韵悠长,始终不能平息擂鼓般的心跳声。他从未如此舒展身心,放松了四肢,躺在地上——确切来说,是刚才被白鹿七一手劈晕之处。
木吒睁开眼,恍惚间,没了梦魇扰乱心神,他渐渐回忆起梦里,适才发生了一些什么不敢想象的事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最要命的地方,是下身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余韵,记忆中的快感如此真实,即使这只是一场梦!他差点就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昏事。
木吒慌的坐起身,往自己左肩膀上摸上去——没有牙印,还好,真只是一场梦。
可木吒渐渐回忆起梦里的画面,心里感觉有些空落落——那些都不是真的,那只勾引他的小狐妖,一声声喘息,还有那双泪汪泪汪的黑眸,还有……不能再有了!
木吒窜跳起来,连武器都遗忘在地上,逃往沙滩。只一会儿,木吒像飞奔到了海边沙滩上,连撕带扯,脱下身上衣物,一头扎进去海里,木吒把自己淹没在苦涩的海水中,始终不愿浮出头来。
他都干了些什么!?
虽然木吒只是随着菩萨修行,没有剃发皈依,但千年来的禁欲修行,让木吒始终像个青年处子一样,充满了青春活力。
他将只好自己沉浸在海面下,希望腹中余火赶紧熄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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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尾狐族,通体银白。其幻象之术,自心魔中生,无欲无念者,免受其害。”——《蓬莱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