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术士不是道士

　　唐杳穿起鞋子，拔了输液贴，就想下床。
　　李竹酒眼皮一挑，顿觉有事，问道:“你去哪里?”
　　唐杳在病房里找东西，道:“方庆的魂魄是我一手带来，也该我一手送回地府。魂魄聚集的方法许多，我不信我办不到。”
　　李竹酒觉得他师兄昏迷后疯了，跟在唐杳的后面，劝说道:“你当时都昏迷了，关你什么事呀！再说了，谁又晓得会发生这事呢？”
　　“你别乱动灵力，也别在用那什么……阎王令，最耗费神魂。你自小神魂不稳，你用阎王令时，就没想过自己会躺病床上吧！”
　　唐杳回过头，十分正经道:“我手机呢？我串珠呢？还有我的帽子呢？”
　　他刚刚也是刚醒，忘了这是医院，贴身物品不应该在病房找，而是应该找家属。
　　“还有，方元在哪里？我算算。”他问完又开始掐着手指。“哦，我知道了。”
　　唐杳现在还在咸安市，方元也在，且刚好都在同一家医院，突然想起刚刚还看他的老爸，难为他爸撇下事情跑一趟。
　　“哎，等等我，我也去呀！”李竹酒在后面喊道。
　　唐杳打开门，循着自己的直觉，拐到一间病房，门上写着重症监护室。
　　唐杳敲了门，听见说进，才扭动门锁。
　　病床上，女孩嘴唇发白，精神气不好，却是醒着，看见他们
　　进来，强撑着笑了笑。
　　唐杳还未开口询问，女孩便先说了。
　　她眼圈发红，却还是道:“我姐，说了，谢谢你。她说你真是个好人。”
　　“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她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我还以为真的、是跟爸妈闹气。”她说到最后，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擦干眼泪。
　　又道:“对不起，忍不住，”
　　方元吸了吸鼻子，又问道:“李大哥跟我说了，她的魂魄……，她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就……没了。”
　　唐杳看着说着说着又要哭的女孩，头疼地安慰道:“我知道聚集魂魄的办法，我帮你试试。别哭了，来，这个千纸鹤给你。”
　　他拿出惯有的哄女孩子开心的礼物，这个他之前屡试屡灵的方法，却在今日惨遭滑铁卢。
　　方庆摇摇头，眼睛红彤彤看着唐杳，抽噎道:“真的、有聚集、魂魄的办法吗？那要、什么代价?”
　　唐杳看她询问自己问题，但又坚决不收千纸鹤，只好把它放在柜子上，才道:“没什么代价，耗费灵力罢了。”
　　唐杳看着她的腿，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疼不疼?”
　　方远被问得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她用袖子遮住眼睛。嘴里却嚷道:
　　“疼的，我好疼呀！”
　　她之前被抓没哭，但当有人真的关心她的时候，眼泪却压不住。
　　唐杳安慰没用，手急忙慌地把肩膀递上去。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
　　“好好，别伤心了。”
　　一直安慰到方元累了，睡了过去。
　　他走出病房时，手里提着娃娃，大幅度地松了口气。
　　李竹酒站在病门口，对着路过的姑娘发电，看到他出来。
　　抿着唇，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出来了，怎么样?”
　　他们都知道聚集魂魄的基础，是那人的生前呆过的人体。毕竟生活了二十年，魂魄就算离开容器，也会有不少残魂在里面。
　　自然，娃娃上也有。若想要那人的魂魄更完整，也必须准备更多的物品。
　　唐杳没空和他贫嘴，直截了当道:“你看到了，这明显不够。”
　　李竹酒冷嗤，道:“我又不瞎。去哪?我开车。”
　　唐杳叹口气，道:“方庆她家。”
　　李竹酒盲猜就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但当唐杳亲口说出时，还是面色一黑，无他，路烂。
　　李竹酒冷笑道:“你可得给我钱，上次开着我朋友的大众去那地，差点报废。我赔了人家五万块钱。”
　　唐杳好奇道:“怎么不让你全赔了，最后那车送你。”
　　李竹酒道:“说了，那是我朋友。”他给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再看看你，麻烦精。
　　唐杳眼瞎，看不见，道:“我也是你朋友，再怎么样，你受着。”
　　他们路过转角处，一道身影撞了上来。身影的主人很轻，被一撞便倒在地上，药品撒了一地。
　　那是一位大叔，年龄约有五十岁，身上有浓浓的烟草味，穿着短衣短裤，身高不算高，颧骨突出，因为吸烟年岁久，看着比骨架子还瘦。
　　唐杳顿住脚步，他细细看着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扶他起来。
　　歉意地道:“抱歉，摔疼了没？男人也是个老实的，摇摇头，一双浑浊的眼，看着他们，木然道:“是我没看见你们，抱歉。”
　　他迟钝地道歉，忽然想起地上散落的药品，想起什么，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盒子就打开了。
　　药水浸透半边纸盒，玻璃在刚刚的撞击下，变成玻璃碎片，以至于拿起时，男人被扎了许多口子，流出血滴。
　　可男人却像天塌下来，捂着头痛哭失声。
　　嘴里喊道:“没了，什么也没了。”
　　唐杳头低着，看不清神情，忽然，他蹲下身，对着哭的像小孩的男人道:“你五十岁之后，会有福报的，儿女双全，孙子满堂。”
　　男子听了，却好似没听到。
　　唐杳继续道:“你要坚持，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你女儿还在等你。
　　男子捂住脸，泣不成声，像是抓住了稻草般，无助地问:“真的吗？”
　　李竹酒在旁边，叹气道:“阳和启蛰，谁又说得准呢？”
　　唐杳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对着男人重重点头，道:“真的。”
　　男子站起来，对着他们道“真的谢谢你们，我女儿、他们，一个死，一个伤，都怪我这做父亲的没用。”
　　唐杳平静地否认道:“不是你的错，明天会更好的。”
　　男子走了，拿着一堆破碎的药。
　　李竹酒看着他去药房，笑着问那个护士姐姐，502药房抓的什么药，刚刚看那个叔叔的药碎了，想买一副，给他送过去。
　　等他买了药，又请实习生护士捎过去，言辞恳求，让小姐姐都感动得涕泪。
　　李竹酒大赞，对着回来的唐杳，一阵吹捧。
　　“不错，不错，大开眼界。”
　　唐杳忍无可忍，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喝道:“闭上你的mouth。”
　　他们连夜赶到方庆家里，家里有一位老婆婆，好像是方元的外婆，唐杳说明情况过来的原因，就在他们忐忑认为老人不相信时，她却让他们进去了。
　　方庆外婆带着他们上楼，一边走一边道:“方元是个听话的女孩，方庆也是，她虽然学习不好，但人是懂事的，一个月还寄很多东西回来。她还给我买了好几箱牛奶，我不爱喝那些东西，她就过年给我买了身衣服，多么听话的孩子，对了，听你们说要带她的东西走，她不回来了?”
　　“这年头呀，年轻人留下来的不多，可这两年，却有不少的年轻人到这里，开采矿源，这村，也就热闹起来。”
　　“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活了这么久也算是懂点东西，那矿石不是个好东西。”
　　她絮絮叨叨，在木门前停下，“啊，到了，你们进去吧！”
　　唐杳走进后，发现这个屋子很整洁，东西也是该放哪放哪，一眼望到底的那种，他默不作声地收好东西，和李竹酒一起，又回去了。
　　收集魂魄不是一夕之间的事，魂飞魄散更要积年久月地一点点聚集起来。
　　唐杳苦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魂魄没修好，自己就先去地府了。
　　李竹酒自然不知道唐杳的心里想法，嚷嚷着要他给钱。
　　李竹酒坐在唐杳的工作室，赖着不走，道:“唐杳，你行行好，把那钱给给了。我真的穷。”
　　白颜朗撸着小猫，插嘴道:“胡说，我看见他新买了个平板，六千多。”
　　唐杳手中握着毛笔，点了点朱砂，在黄纸上画了几笔，闲余之时抽空瞟了眼，道:“钱我会给你的，再等两月，别闹了。”
　　李竹酒目的得逞，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挑起眉，像是知道什么，道:“你没钱了?”
　　唐杳嗯道:“上月捐给寺庙五万，前两周捐了十万给福利院，前一周给了医院十万，让他们好好关注一下重症病人。”
　　“包括方元?”他接道:“师父说你最有佛性，看不得人受苦，果真。”
　　“你说你开这个破店，一个月能挣多少，还不如当个网红赚钱，要不是你在你爸公司里有股份，这些钱，还不够你嚯嚯。”
　　他磕着瓜子，嘲讽得厉害，可当事人却眼前一亮，停了手中的笔，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唐杳说干就干，当即在抖音上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犹豫再三，还是深吸一口气，开了直播。
　　唐杳想要介绍自己，却卡了壳，道:“你好，我叫……，杳、杳一杳，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
　　“主播不卖艺，啊，不卖身，，我是个算命先生，我多大?二十岁，不是不是，我就是干这行的。”
　　几个网友在界面疯狂刷着弹幕，唐杳差点把眼睛给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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