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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
漆黑的路,仿似没有尽头,一瞬间周遭泛起绿色的光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云曦有了几分怯意,难不成他这是梦游到幽冥地界了?
忐忑的迈着步子,继续前行。
烟雾淼茫,冷风阵阵,忘川之上,众多鬼魂列着队进入鬼门关,一老妇人端着碗给他们的前世送上最后的礼物,幽冥地府门口闪动着蓝色的光晕。
“你怎么还不走?”一个鬼差对着一个身着青衫一步三回头的男子骂道。
男子神色黯然,脸色凄苦,“这位大仙,我能不能回去……”
“你都死了还想回哪里?赶紧的,别人还在等着呢。”鬼差骂骂咧咧。
“只想再看一眼,告诉他永远温柔的活下去……”男子低喃,甚是可怜。可是,谁也没有理会。
“喝了这个,赶紧去报到,等待投胎去吧。”那妇人声音沙哑,麻溜地举起汤碗,一脸平静的看着那男子,仿佛已经司空见惯。那男子迟疑着,最后,还是将那碗汤一口闷了,转身,笼罩在蓝色的光晕之中,化成水母一样的灵体,消失不见。
听鬼差们的唠叨,好像投胎还是挺好的事情,可他是在梦游吧?他这才打量起自己来,一时间竟有些惊讶,他这哪里是梦游,分明是灵识出窍了,却又是魂魄不齐,这是回不去也无法投胎的节奏。此刻他内心复杂,只盼着哪路神仙赶紧去清韵殿找他麻烦,顺带把他拉回去。
转念,他还挺喜欢现在这样子的,听说世人是看不到灵识的,若是想要人间捉弄他人,眼下不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天条戒律多如牛毛,还不如做个鬼来得逍遥自在。
游来荡去寻找出路,始终不见。偶尔也会有鬼和他搭话,跟他说说生前故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云曦一直徘徊在忘川河边。前些日子不知何事,多少魂魄破碎难以轮回,无法度过冥河,直接入了那无尽渊。最近这段日子,死的人似乎又增加了不少,死样还怪难看的,仿佛人间遭受了什么瘟疫或者大战,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可看够了哭哭啼啼,鬼模鬼样,意外看见一个生得俊朗的白衣少年,约莫十八岁,不由得感叹,这个年纪就死了还真可惜。
“找到没?”一个绿衣少年向白衣少年轻轻挥手。
“没有!”白衣少年面露难色。
云曦这才发现,这两名少年竟然不是鬼而是妖。妖来幽冥地府干嘛?以前他还会好奇,现在他自己都被困在这里还找不到出路哪有闲情管妖事,收回视线继续依着石碑枕着那血红色曼珠沙华呼呼大睡。
“落白哥哥!”绿衣少年黑色的眼睛一亮,指了指云曦睡的地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白衣少年快速冲了过来,嘴角勾起。
本无意干涉任何与自身无关的事,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一上来就他一把扯扔开来。
“我说,大侠,你们这是干嘛?”云曦懒懒的睁开原本半眯着的眼睛。
“落白哥哥,是残魂。”绿衣少年惊恐道。一般存在残魂就是犯了禁忌,或者是死后为非作歹被道士伤了,又或者是生前受了分尸之刑伤了魂魄。也曾见过不少残魂,只是这破碎的方式有些新奇。说它是残魂,可又可以看到整体形态,说它不是残魂,可又飘渺得仿佛随时都可能蒸发了。
云曦此刻已经看不清原本面容只剩下一团白色,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多少人形,更别说论男女。
花落白看了一眼那几近乎透明的残魂,心下觉得不该有任何牵扯,当机立断:“取走魔灵石,其他与我们无关的事情不要多管。”
如今修真界大乱,所谓正邪打得不可开交,昆仑虚大战,能打的也神魂俱灭,不能打的也是死路一条,那惨状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
“是,落白哥哥!”绿衣少年对云曦传来一个你好可怜的眼神,没有办法,他们自身难保,各种生灵修仙问道,企图化境飞升,为了飞升都在打魔灵石的主意,魔灵石可以分解天劫的力量,估计他们中的哪一个快要到天劫了吧,心中有些好奇。忽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要出去这不就是好机会,赶紧跟了上去。
“你还要跟多久?”花落白终于忍不住回头,这小鬼一路尾随从冥界到人间,究竟有何目的?不过说到底只是一只残魂,他以为跟累了就会走,想不到一只鬼竟然不害怕白天,也不畏惧日光,如今竟然跟到他老窝附近这只鬼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云曦呵呵一笑,道:“我不是跟着你们,你们拿走了我睡觉的工具,我只是跟着它而已。”
花落白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么说你是要这魔灵石喽!”
魔灵石对鬼而言就是废物,他这么说完全是胡言乱语。
云曦颇为无辜道:“魔灵石?哪个是魔灵石?我只要睡觉的地方!”
花落白正想一掌劈过去,这鬼是个无赖吧。还没等他出手就被一旁绿衣的少年拉住:“落白哥哥不能这么做,这样不对。”他抬眼看了眼云曦,虽看不清全貌也能感受到他着实可怜,剩下残魂不说,还变相被妖端了窝。“公子要是想要一个睡觉的地方,倒不是不可以。”
“竹泷!”花落白不悦的轻声呵斥道。
瞧着绿衣少年如此委屈巴巴的模样,云曦那泛滥的心又开始于心不忍。“算了算了,你们要就拿去罢,其实我也是闲着发霉随便出来溜达溜达而已!”他把最后两字拉的很长。
“哥哥!”绿衣少年言语间已经两眼泪光,倔强的看着白衣少年。哥哥一向疼爱他,想当初他的灵识也是因为哥哥的帮助才逐步稳定的。现在他仍旧根基不稳,需要哥哥帮助稳住妖丹。
云曦面上一副我无所谓。不过他颇为自信,他们绝对不会赶自己走,就凭这个兄长看弟弟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宠溺这个小妖。一个是狐狸,一个是竹妖,还亲如兄弟,好奇心有些作祟,又硬生生被他压制下去,懒得动脑管它呢。
果然,白衣少年无奈的摆摆手,一边哄着绿衣少年一边狠狠地瞪了云曦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让他住在轻竹山就行了。”话是好话,可云曦不由得顿感周身发寒,幸好他早就习惯了。
就这样,云曦安然的住在了轻竹山。
轻竹山人杰地灵,山清水秀,重峦叠嶂,碧翠如玉的青竹林间林立着两间小小的竹楼,这就是花落白的小窝。除了风声,就是细细的虫鸟声,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日子过得倒是有趣,时而弄弄花花草草,时而溜溜蝉虫蚂蚁。花落白一直在闭关修行,还真是一只有理想的妖,但可怜那竹泷也跟着遭殃了,整天被关在屋子里打坐修炼。
这日花落白突然开门,云曦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怔怔地看着打开的竹门。
谁知那目光很不巧的对上了花落白,只见他笑得有些邪恶。“我有那么好看?”
这些日子相处,云曦也已经摸清了花落白就是个狐狸精,还是个有些恶趣味的狐狸精。“是很好看。”云曦懒散的瞅了一眼,很实诚的说。说好看他有些怀念自己的面容,毕竟人家也是狐狸精嘛,该夸得夸。
看着花落白准备着简单的行囊,他知道,竹泷的修炼遇到瓶颈了,花落白又要出去‘行善’了。
“我也去。”云曦一直好奇,一只妖物究竟该如何行善。
“你去干嘛?”花落白满脸嫌弃。
“活动活动筋骨呗。”
“想活动筋骨?”花落白问得认真,云曦连连点头,他闷得慌呀。
花落白眸光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狡黠,随之而起的一如既往的笑,“好呀。”
闻言,云曦如获大赦般顿时高兴得忘记花落白是一只狡诈的狐狸,果然花落白看了他一眼,邪魅一笑,指了指屋子周围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木头,“把那些柴劈了。”
等反应过来,花落白已经不见影踪,只留下云曦恨得牙痒痒的跺着地,絮絮叨叨的叫骂。
直到声音有点沙哑,“话说多了,口有点渴。”云曦自言自语,又摸了摸已经骂哑的脖子,咳嗽几声。
“骂够了?”花落白奸诈的笑声传来。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吓到,云曦条件反射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生气的看着那抹铺满狡诈的身影,“你咋还没有走?”言罢,时刻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一不小心中计。
“要喝吗?”花落白手里拿着一个葫芦,云曦不屑的冷哼一声,也不回头。“哇,真不错。”花落白打开葫芦痛饮一口,声情并茂的赞叹。云曦忍不住看了一眼,心知那是冷泉里的水,那水清凉可口,还带着丝丝甘甜,给人感觉喝多少都不够。
被蛊惑般云曦双眼放光的盯着那葫芦,上当太多他还是小心翼翼为妙。“你有那种好心?”云曦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这花落白不会又要耍他吧,他可不会每次都上当,以前都是说给自己的东西,等拿到手下一秒就翻脸。
“别那么紧张嘛,看不出我是要贿赂你?”花落白笑的不怀好意,瞧出他的心思他指了指竹泷闭关的房间,一本正经:“以免你去打扰。”
“我又没吃多了,撑着。”云曦不屑的瘪着嘴,这什么人,也是,他不是人,是狐狸精。
花落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诡异,接着又勾唇一笑,“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啥?云曦先是一愣,接着急忙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去还是不去?”花落白看着云曦的反应,只觉得太有趣。
“去去去!”云曦自然是要去的,他感觉自己要发霉了,吵闹着跟着花落白下了山。
临行时,花落白加强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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