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图

作者:革音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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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以往宴会,卫璇的话总是极少的,毕竟她在众人眼中不过是名曰“中宫”的摆设,没人想拉拢她也没人想要寻求她的庇护。
      今日之宴,因为有了长平她的处境却别的截然不同。
      “璇儿觉得,这个鹿茸煮的怎么样?”
      “璇儿觉得这道里脊肉是酸一点好吃,还是甜一点呢?”
      “璇儿喜欢喝清酒还是浊酒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长平毫不在乎在场旁人的目光,一一抛给卫璇,卫璇哪里抵得住她来回提及自己,只是“挺好”“不错”不置可否的回复,手里的酒杯不停地递到嘴边,压压惊。
      如此连皇帝都觉得有点奇怪,虽说长平的性格一向热情活络但她像这样在乎另一个人的感受还真是头一次见。
      “没想到,长姐与皇后的关系这么好,连皇后看起来都比平时气色好一点了。”皇帝说。
      卫璇闻言差点一口清酒呛住失了礼数,究竟自己哪里气色好,不过是一个劲的喝酒有些微醺罢。
      她不知如何应付,好在长平接过话道:“那当然了,我与璇儿自小就情同姐妹,如今终于也算是一家人了。”
      这话讲的不错,抛去私下的关系,公然的讲拉近皇后的关系就是拉近皇帝的关系,就算是皇帝亲姐姐必要的时候也要通过后宫笼络皇帝的信任。
      如若卫璇在刚做皇后那会儿就得到长平公主的助力,恐怕她凄冷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长平的举动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在场的嫔妃更是不可能没有发现,方依诺皎洁的勾起嘴角,四顾找了找季平青的席位,呦!坐的离卫璇还挺近,这下可有的看了,方依诺没安好心的想。
      只见她面色异常平静,就连桌上的酒杯食箸都没动过地方,这恰恰说明她心思早就不在这宴席上了。
      长平公主的那一番话,在旁人耳中倒是没什么,在季平青耳中就妥妥的跟宣誓主权一样,强调自己跟卫璇关系非同一般?加上这一场宴会上她有多少次叫到卫璇,连自己亲弟弟都不顾及,这难道不是明显的有问题么?
      此时方依诺之前所说的话已经潜移默化的在季平青心里做了底,长平此番对卫璇别有用心这毫无疑问,可以她的处境又不可能拍案而起的向长平宣誓她的主权。
      这样抽刀断水无能为力的情绪只会在季平青的心里不断的淤积,无处发泄。
      她一直盯着卫璇,可卫璇竟然没有跟自己有一点眼神交流,平常在凤宫问安她连看到自己都会浅笑一下。
      宫宴上一个个舞曲拉开,各种表演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介于上次兰香班的表演在宫内宫外都取得了一众好评,皇家更加注重从宫外挑选歌舞集会团体表演,而且现在是在宫外邀请起来更加方便。
      此时酒席过半,卫璇抚了抚额,头晕,显然是刚刚喝了太多酒有点醉,唯恐殿前失仪。
      这样的疲态第一个落入季平青眼里,她刚想站起来告诉皇帝,皇后不胜酒力,耳边竟然响起长平的声音。
      “圣上,我看璇儿好像有点不舒服。”
      竟然被她抢先了。
      “哦?皇后可还好?”皇帝问切。
      “臣妾,恐怕是有些不胜酒力。”卫璇答。
      “既然如此,皇后先去休息罢。”
      皇帝话音刚落,只见长平忽然站起身来。“我陪璇儿下去休息一下好了。”
      皇帝显然是有点意外的,再说了这近乎于家宴,没有长姐没有皇后那他还吃什么?不过介于长平如此关心卫璇他也不好拒绝,点点头长平便随卫璇一同离席了。
      到了清凉台外,卫璇终于不用板着身姿强顶这头晕脑涨,便靠在了玫儿身上。
      “玫儿,我们快些回去我头好晕。”
      玫儿心疼自己主子娇柔之姿,连连点头应好,这时长平公主跟着主仆二人后面出现。
      她根本就不适合喝酒,这样的宴会一定让她很不自在吧。长平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卫璇的另一边。
      “把皇后交给我吧,你快去让下人把轿撵抬过来。”
      长平将卫璇抱在怀里,坐到附近的石凳上,玫儿却不敢擅离,直到看见皇后点点头,玫儿才道了声谢赶紧去找人抬轿子。
      “公主殿下怎么也出来了?都怪我败了公主兴致。”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应该让你少喝点酒。”
      “我总是这样,我总是做不好所有事,我根本不配做皇后……”
      “璇儿”
      她止不住的抽泣,她醉的厉害嘴里的是清醒时永远不会说的胡话,也是她心中最苦闷的心结。
      可见这些年来,卫璇受了多少委屈,长平心疼以她对卫璇的了解,这丫头从来都是有什么难过自己消化,甚少说与旁人听的。
      “这都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确实不该做皇后的……”
      长平安抚这她,轻轻抚顺她的背脊,她说的不是卫璇的资质德贤不配皇后两个字,而是于她而言皇后之身是万道枷锁,不但禁锢了她也永远禁锢自己的感情。
      她身上的绫罗锦缎凌乱,满头珠玉却膈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像在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即使那个真实的她就在这里,就在自己怀里,可她们之间仍然有无法磨灭的隔阂。
      那是皇后,是她的弟妹。
      “我早该回来的璇儿,早该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让你受苦了。”
      她不晓得卫璇是否能听的进去,也许她只敢在这种时候讲这些话给她听,卫璇的哭声止住了,她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儿好像睡着了。
      “璇儿?”
      卫璇没有反应,长平看这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看这那个小丫头因为夫子讲的课太过无趣困得睡眼惺忪,偷偷的趴在书后面睡觉。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个水仙似的自顾自的生长这,在旁人眼中乖巧懂事,却也会做出耍小聪明欺骗夫子的小举动。
      长平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公主殿下!”
      不知是谁的呵声,吓的长平浑身一抖,转头看去一个十分俊俏的女人,看穿着应该是宫中的某个嫔妃。
      “公主殿下还是快些回到席上吧,毕竟您是贵宾,传出去还以为皇帝陛下招待不周,皇后娘娘有我照护便好。”
      还没等长平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凑上来妄图接过她怀中的人儿。
      这熟练程度不像是第一次抱人啊。
      “你是?”
      “我是季大将军的女儿,皇后居所我比较熟悉,轿撵也已经备好了,公主无须担心。”
      好家伙,难怪对自己说话如此不分轻重,原来朝廷重臣之女,如此大的气场好像故意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似的。
      “你说带走就带走?我怎么知道你对皇后是不是不怀好意?”长平质问道。
      “那公主对皇后就是好意了?”季平青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哦?你不会也……”
      “公主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辞,恕我直言您方才在宴上弄得皇后很不自在。”
      要不是她卫璇也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就算她真的对卫璇有意思那些举动只会让卫璇很苦恼,长平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随心所欲惯了只会按照自己的性情来。
      长平被人一顿教训自然是不服的,她上下打量季平青,好一个季家儿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她长平公主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大将军又怎样,这天底下没有她害怕的人。
      正要好好理论一番玫儿却回来了。
      玫儿寻人归来老远就闻到一股硝烟味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季修仪竟然也在这里,而且怎么感觉公主跟季修仪在僵持这什么?
      “公主,季修仪,您们这是……”玫儿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皇后娘娘赶紧醒过来,眼下自己能不能把皇后平安送回寝殿都是个问题。
      “玫儿,这位嫔妃跟皇后什么关系?”
      “回公主,这位是季修仪,我们家娘娘跟季修仪关系极好。”玫儿如实相答。
      “这下公主可放心了?”季平青道。
      长平冷哼一声,季平青也不理她,远处两架轿撵已经备好,季平青紧紧搂住卫璇的腰,单手就将人抱上了轿,查看卫璇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之后,才上了自己的轿撵。
      “公主殿下,皇帝还在宴上等您,我们就先走了。”末了季平青还不忘故意催促一句。
      长平握拳,心有不甘,方才她那样子看起来确实跟卫璇很熟悉,而且如此带有攻击性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还有那搂着卫璇腰际的手,难道说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关系?
      长平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缝中透过丝丝凉意的晚风,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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