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启航]诸星星事纪

　　5.
　　数据流冲刷着这个世界，建模被海啸打碎，潮水退去后，残骸重组世界——瀚海主机厅，无数的管线与计算机交错延伸。
　　咔特对于眼前突然变化的场景非常震惊：“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呢？我们怎么就突然到瀚海主机中心了？”
　　“因为我仍在你构成的虚拟世界中。”你转向咔特，“归元者。”

　　“咔特”的建模开始变化，他变成了一名年轻人，静静地站在庞大的主机前，就是他控制着墨星的一切。归元者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你见过的苏醒者的技术人员建模。他穿着休闲格子衬衫，黑色的猫耳之间，头发漆黑且浓密。
　　你盯着他的头发沉吟，这不符合常理，不知道为什么你见过的程序员毛发都那么浓密。当然归元者可能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建模设定的，实际可能不长这样。
　　啊，这是什么，大黑猫猫，撸一下……
　　归元者先你一步伸出手摸了摸你蓬松的白毛，他开口：“你是谁，我比对过了数据库，你不是现实世界任何营养仓内的个体，也不是曾经存在的任何一个，你来自哪里？”
　　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时间溯回后现实世界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呢？这个世界地震频发，必然是星约的侵略者已经到来正在攻击墨文明。之后的两次冲击是怎么回事？是来自星约还是方舟？
　　“祂们来了吗？”你反问归元者。
　　“祂们？你也来自天外？祂们的技术，真是让我羡慕啊，只是在宇宙大撕裂中，未必能存活下来。”无数的立体窗口显示恒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归元者仰望窗口感叹。
　　这些你都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在方舟之上。
　　“我是说，另一方。”你直视归元者。

　　——
　　方舟
　　时间回溯之后，壁垒星环构造完毕，星约的先锋舰队全军覆没。驱逐舰、战列舰一个个到来，激烈的星海战争在茫茫宇宙中开启。
　　狼青拆解了地底的营养仓，从中唤醒了墨文明的智慧生物。他们刚刚从虚拟世界中醒来，对于真实感到迷茫和无措。你让狼青暂时搁置解析，将算力全部倾注到星际战争之上。

　　你看着窗口包裹整个墨星的壁垒星环和有序排列的轨道节点、卫星要塞，默默阅读狼青发来的情报。
　　逐光围绕在你的意识周边，祂似乎在计算什么。逐光的场轻微的波动之后，祂说：“领航员，例行检测到您有数据异常的状况。请稍等，我将进行深入检查。”
　　你关闭页面尝试回忆：“我感觉好像确实是遗失了一部分记忆。”
　　红色的符号亮起：“小领航员，你失忆了？”
　　你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谁？”
　　你开始翻方舟上的记录，显示这是深红，是方舟在模式二下激活的专精于战争领域的人工智能。但是很多的私人对话没有被记录下来。
　　你看到逐光、狼青、深红在角落里沟通了一会儿，最后逐光宣布：“没关系，与深红相关的数据部分不是那么重要。”
　　狼青：“进行时间回溯存在意识分裂的风险，意识可能流散到附近的文明中。我会对此进行探测。”
　　深红：“小领航员，虽然不知道你缺失了哪一部分，但是关于我的那一部分我可以现在就给你还原哦。”
　　你看着突然颜色加深的深红，开始警觉起来：“不，不用了，谢谢深红。”
　　“扫描完毕，”逐光突然出声，祂严肃地说，“检测到关键信息丢失。看来我们必须在这里花费更多精力了。”
　　形势很严峻，首先要确认这部分意识究竟流转到哪里了？经过狼青的侦查与采样透析，墨星的地表与海平面已经开始磁化，硅化，遍布整个星球的神经网络极有可能在无意中捕获你的意识数据。目前这个文明仍有大量个体存活，且在归元者创建的虚拟世界中，有无数的意识精神，锁定“你”的所在比较困难。
　　幸好，完整的行星防御体系建设，需要归元者停止墨化，配合你们建造体系，狼青将有更多的机会扫描星球。
　　“根据《协议》，我将进行对整个墨星的多种形式信号冲击，尝试唤醒领航员意志并在祂回应后定位搜寻。”狼青说。
　　“整个星球？”还是多次冲击，你担心到时候方舟搜集的能量不够，“这么做有必要吗？”
　　“有必要，领航员，你的意志非常重要。”逐光说，不管是出于《协议》还是私心，你对狼青祂们而言都非常重要。
　　在逐光的强烈建议之下，你同意了狼青的建议。

　　6.
　　“我们‘合作’了。”归元者笑笑，“神话般强大的技术。祂们是来找你的吧。”
　　“是的。”你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很明显归元者在发觉你的存在后，并没有告知狼青。
　　“在我停止墨化星球之后，你们在建造转换物质反应堆。那扇门后的数据原来是加密的，我花了很久也没办法解析，但刚刚你融合了它，我收到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信息，那些记录让我非常震撼。很抱歉，在我的文明前途未知的情况下，我不能把你交出去。”归元者闲闲地依靠在主机旁，仍然是很轻松地说。
　　“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你冷笑。
　　“不知道，你的场一直在对抗我的入侵，甚至是扭曲我所建立的世界，但整个星球都是我的主场，想要它完全溃败且不损害你的数据，想必需要耗费不少资源吧？”万物归一者如是说。
　　很多很多年前，整个文明的海洋、天空、大地、个体都归你眼前的超级个体所有，长期的统治独裁，他绝非善类，不，在宇宙消亡的背景下，归元者几乎是亡命之徒。
　　看来要想出去确实有点难度。
　　不过你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你接收了我的数据，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如果我选择了收割，那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那我更是只能寄希望于你身上了。”归元者一边说，他长长的黑色尾巴一边扫过台面，你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尾巴上了，一时没有接上话。
　　“斯兰，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归元者问。
　　“什么？”你回过神来。

　　所以说没事不要把自己的意识的数据上传到计算机，你不知道那些可恶的人工智能会对你干什么，有的人经过数千次迭代之后会变成海鸥，而你正在一处风景优美的猫岛上玩毛线球——“喵。”
　　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柔软的脊背上，你趴在青草地上悠闲地甩着尾巴，等人投喂。

　　「气温：25.3摄氏度
　　湿度：76%
　　心情：愉悦
　　……」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发生了什么，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猫咪.JPG
　　你看到一只非常眼熟的黑猫正在水池边散步，你唰得一下亮出爪子，扑上去拽他尾巴！薅他猫毛，尤其是脑袋上的。
　　“嗷！”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归元者：真是过分啊，有头发怎么你了！

　　——
　　与此同时，归元者仍在他模拟的多重虚拟世界中对墨文明的个体进行训练。他窥视到了浓重的绝望，他的同族或许是打破绝望的希望，那怕是最微小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放过。
　　在初步的筛选后，“苏醒者”组织的技术人员将被选中的个体在另一层虚拟世界中醒来。
　　但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苏醒者在苏醒时看到了有四个彩色的闪亮光球在追逐打闹，并深情款款地说着魔性的台词。
　　“这是什么我不能理解的前卫艺术吗？”苏醒的个体迷茫的问。
　　“……不，这是你的幻觉。”被归元者操纵的医疗员和善地微笑。
　　归元者不得不花费额外的算力来控制你故意放出来的模因污染，加上限制你能量场扩张的算力，现实中的超级计算机高速运转，冷却液的消耗前所未有得多。
　　归元者望向重归于寂静之中的星海，叹了口气。
　　超级计算机猫人会掉电子头发吗，应该……不会吧。

　　7.
　　方舟
　　在星环建设完成之际，宇宙大撕裂的余波到达了这里，受到物质不稳定的影响，所有设施的产能将会在一定时间内降低。你决定让方将启动防御机制来缓和恶劣环境，至于墨文明扛不扛得过来就不关你的事了。
　　你问狼青：“前两次的信号冲击是否有回应？”
　　“暂无回应。”狼青回答，“我将进行第三次冲击。”
　　“不，暂时不冲击。将所有信号接收的机器功率开到最大。”你说，“归元者同样需要花费大量资源抵抗大撕裂的余波。如果‘我’确实在墨星之上，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传递讯息。”
　　逐光和狼青不说话了，无数的算力倾注于墨星之上，祂们静静地等待着被盔甲严密包裹的星球之上传来熟悉的信号。
　　时间的流动似乎变得迟缓，星约的战舰被湮灭核心彻底击碎，有多少船只沉没在漆黑的星海之中呢？数不胜数。
　　墨文明，只是无数被漩涡吞没的小木舟之一。

　　墨绿色的操作界面上显示扫描到了信号源，只持续了极短时间，被狼青成功捕捉定位。“你”果然在墨星之上——“逐光，菜菜，捞捞！”
　　我怎么把自己捞上来啊！你扶额。

　　在等待建设期间，经过繁琐的生命学解析后，狼青收获了一些独特的意识数字化样本，这些资源可以使你们短暂进入超频叠加态。
　　又一次大抉择即将到来，你说：“我们先启动星环吧。话说深红呢，星海战争暂时结束了，祂现在在哪？”
　　“祂利用超频叠加状态潜入归元者控制的主机。”狼青回答，“领航员，归元者要求谈判。”

　　——
　　多重虚拟世界
　　猫人形态的归元者在撸猫。
　　你发出满意的呼噜声，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示意归元者继续。你感觉到今天的归元者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场态也有点萎靡不振。
　　你眯着眼开口说：“祂们，最终决定是收割？”
　　“还没有，”他停下来，“我正在争取谈判。”
　　你一甩尾巴，灵活地跳到归元者的肩上，高傲地说：“别白费力气啦。如果‘我’的决定是收割，那么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劳。我的存在不会使另一个‘我’动摇。”
　　归元者沉默了，过了许久，他说：“我们的文明……”
　　你怜悯地接着他的话说：“共生的价值不大。”九成九被收割。

　　你啃了一口归元者手上的面包，嫌弃地说：“你是不是活太久了？”
　　归元者有点诧异：“怎么我淡淡的死志已经能够从面包里品尝出来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面和太久了。”你啪得一下泰山压顶跳到归元者头上。
　　“……我调一下数值。住手啊斯兰！我的头发怎么招你惹你了！”
　　归元者变成黑猫从你的辣手之下溜走了。你遗憾地舔了舔爪子。

　　多重虚拟世界之外，超级计算机发现了深红，归元者与深红正式交锋。
　　浩瀚如海的数据在网络中交战。超级计算机的冷却液在运算产生的高温中迅速蒸发。

　　——
　　胜负还未定，随着时间的推进深红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你没有给墨文明时间，星环收割的死亡号角吹响了。星球的物质源源不断地被星环消耗，合成方舟所需的重元素，大地在收缩，海洋在枯竭，天空在崩塌。
　　归元者给予了仍在虚拟世界中的同族最后的虚幻梦境。

　　你们站在猫岛之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落下。落日余晖中，天际出的现裂缝越来越明显。此情此景，你忍不住想感慨一句“这是墨文明的落日”。
　　你最终没说话。归元者先开口了：“或许选择在虚拟世界赡养我的同族，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你点点头，火上浇油加碳一直是你的习惯：“确实是。”
　　你趴下来欣赏落日，等待收割结束。
　　归元者把你抱了起来：“既然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留下，我选择离开。”
　　你：“？去哪？”猫猫疑惑.JPG
　　归元者：“方舟之上。斯兰，如果你只是只电子宠物就好了，我一直想养只猫。”

　　归元者将你与他思维数据上传到一个小型机器人中，与狼青对话，表明愿意与方舟同行。
　　希望之舟彻底沉没，归元者的同族们带着归元者所能构造的最美好的世界恬然睡去。

　　方舟之上的深红：什么电子宠物，给我看看？哇好可爱的领航员！
　　意识合并想起来被深红暴打过的你：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墨文明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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