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沈熠扯了一袋奶，叼在嘴里。
　　人还犯着困，迷迷瞪瞪的坐在桌子边上。
　　沈母递过来一个鸡蛋：“把鸡蛋吃了。”
　　沈熠没睁眼，用手去寻着。
　　沈母：“几点睡的？又熬夜了？”
　　沈熠打着哈切，又答着：“做了三张卷子，睡晚了。”
　　沈母劝着：“没必要这么拼，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不需要你这么拼。以后直接继承你爸的公司……”
　　沈熠语气一如既往，打断沈母说的话：“妈，我不信，您不懂我的心思。”
　　沈母：“行，我知道。你想靠自己。”
　　沈母叹着气。
　　沈熠倔强的性子也不知道随谁。
　　做父母的，自然是只希望他健康平安。
　　况且以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就算沈熠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也能有好出路。
　　但他偏偏不肯，从小立志要求自己做的好，做的比他爸更好。
　　他不会倚仗自己家里富裕，高人一等。
　　他认为自己仍需要付出辛苦，甚至付出更多倍的辛苦。
　　罢了，他有鸿鹄之志，自然是上等好事，这是多少家长求也求不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任他高飞吧。
　　电视传来天气预报播报的声音，女生响亮，回荡在整个客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今天上午到明天晚上，临江市将迎来初雪。受强冷空气影响，某地区气温将普遍下降0到零下20度，降雪过后，这些地方的积雪厚度将会达到8到15厘米。伴随降温,请大家注意保暖。雨雪天气,地面湿滑,请大家外出时注意防滑,小心慢行。”
　　沈熠有点惊讶：“要下雪？”
　　沈母：“你不知道吗？这两天净播报了。临江市多少年没下雪了……实在难得。”
　　沈熠勾唇：“现在知道了。”
　　沈母：“我要是没记错，你从小到大最喜欢下雪天了……”
　　他单手拿起书包，穿着鞋往外走：“嗯。妈，上学去了……”
　　沈母笑着：“路上小心。”
　　沈熠回过头笑了笑：“成。”

　　晚自习。
　　班里难免有窃窃私语，赵之桃正解着眼前数学题的第二种解法。
　　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她顺着手看向来人。
　　章程潇低声说：“课代表，我的卷子夹在练习册里了。”
　　赵之桃：“练习册不是收上去了吗？”
　　章程潇：“对。”
　　赵之桃：“你去拿吧，办公室应该还开着。”
　　赵之桃见章程潇不动，一脸疑惑看向她。
　　章程潇：“……那个，办公室有点远。能不能你去帮我取一下？”
　　赵之桃皱了一下眉，她也挺懒的。
　　兰何中学的老师办公室分布极其特别，去一趟办公室要绕好远。
　　正想着如何拒绝，章程潇人已经走了。
　　赵之桃无奈，心想着课代表职责所在，只得起身。
　　她走上讲台，报备老师：“老师，我去办公室找下卷子。”
　　老师点了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绕好远走到办公室，又在一堆作业里翻到章程潇的作业，浪费二十分钟时间，就为了这张卷子。
　　等到赵之桃回到教室，正好从后门进。
　　沈熠抬眼轻声问了一句：“去干嘛了？”
　　赵之桃回着：“找卷子去了。”

　　赵之桃坐回座位，继续学习。
　　没一会又来了一个人。
　　汪文有点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的卷子也在练习册里。”
　　暗示地明确，又得跑一趟。
　　赵之桃皱着眉：“下回卷子别再放在里面了。”
　　赵之桃正要起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把她按回座位。
　　身后响起好听的声音：“喂，关她什么事？自己落下的东西，不应该自己承担结果，自己去办公室找吗？”
　　汪文也挺不好意思的：“那我自己去吧，不麻烦你了。”
　　赵之桃点了点头，没说话。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
　　赵之桃思考再三，还是转过头。
　　沈熠正在收拾书包，抬眼看了一下她。
　　赵之桃开口：“刚刚谢谢你，不然又得跑老远了。”
　　沈熠：“跟我说话的时候跟吃了枪药一样，跟别人说话就是小绵羊，不会拒绝吗。“
　　赵之桃：“……谁是小绵羊？”
　　沈熠斩钉截铁：“你。”
　　赵之桃无语：“我要是做了英语课代表，那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沈熠语气冷：“你该做的都做了，像这种意外事件，不是你的职责。强行给自己安帽子，别人只会觉得你好说话，你会更累。”
　　赵之桃愣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沈熠见赵之桃的傻样，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当老好人，你傻不傻？”
　　赵之桃吃痛，捂着头，瞪他：“你干嘛？”
　　沈熠没答话，单手拿起书包，单肩挎上。
　　留下一个背影，脸微微侧。
　　他笑着，左手插兜，右手挥了挥手：“明儿见，小绵羊。”

　　天灰蒙蒙的，离入冬越来越近了。
　　在别的班“春暖花开”的时候，偏偏十班“冰天雪地”。
　　班里的暖气实在不给力，王老师每次都多次请示暖气的问题，就是迟迟没人来修。
　　教室里，徐老师讲地绘声绘色：“同学们，这道题的思路一共有三个。看第一个，首先……”
　　赵之桃一向手凉脚凉，再加上来了例假，此刻肚子翻江倒海。
　　就算是徐老师讲得天花乱坠，也听不进去。
　　她揉着肚子，扶住脑袋，看向窗外。
　　李忆涵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就是眼睛还闭着：“之桃，徐老师讲哪了？”
　　见半天没有声响，李忆涵又问了一声。
　　她睁开眼，向右看了过去，看见赵之桃脸上全是汗。
　　本就白嫩的脸，现在白的像纸。
　　李忆涵紧紧皱着眉，推了推赵之桃：“你怎么了？”
　　赵之桃捂着肚子：“没事，肚子有点疼，来例假了。闭了会眼，你刚刚说什么。”
　　赵之桃声音有气无力的。
　　李忆涵：“你又逞能是不是？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赵之桃：“忍忍就过去了。”
　　李忆涵：“忍忍你人也就过去了。”
　　赵之桃强撑着咧嘴笑了笑。
　　李忆涵：“赵之桃，你还笑？再笑把你打晕，扔回家休息去。”

　　课间，闹闹哄哄。
　　“赵之桃，”学生会主席朝亮亮跑到八班，大声喊道“出来一下。”
　　赵之桃强忍疼痛，从桌子上爬起来，犹如行尸走肉“学姐，什么事？”
　　朝亮亮：“出板报的日子又到了，你该忙活起来了。这次主题是青春，校领导很重视，会认真评的，加油。”
　　赵之桃：“行，亮亮姐，什么时候查？”
　　朝亮亮：“今天就得弄出来，明天要查。临时下达的，要辛苦你了。”
　　赵之桃：“好。”
　　朝亮亮注意到眼前的人：“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赵之桃弯弯唇：“没事，趴一会就好了。”
　　朝亮亮点了点头：“多注意休息，我去下一个班通知了。”
　　赵之桃：“嗯。”
　　每次板报都是赵之桃出，她丝毫不感到奇怪。

　　高一刚入学时，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赵之桃课间闲得无聊，拿出草稿纸画了个动漫人物。
　　赵之桃怎么看怎么别扭：“这是不是画错了？”
　　美术老师王娜娜正巧路过，悄默声地坐到她旁边到底座位上，她开口：“画的不错，学过画画吗？”
　　赵之桃被吓了一跳，她摇着头：“没学过，瞎画的。”
　　王娜娜笑：“人物比例确实有点问题，介意我给你改改吗？”
　　赵之桃把笔递过去：“自然是不介意。”
　　王娜娜节过笔，三下五除二，就改好了：“你看看，好点了吗？”
　　赵之桃急忙点点头：“确实好多了，谢谢您。”
　　王娜娜：“客气。你叫什么？”
　　赵之桃笑着回答：“老师，我叫赵之桃。”

　　阴谋的上演总是悄无声息的。
　　王娜娜：“王老师，你们十班选好板报负责人了吗？”
　　老王头：“在班里提过，没人来找我毛遂自荐的。大概是觉得麻烦。”
　　王娜娜：“给你推荐一个人？”
　　老王头：“谁？”
　　王娜娜：“赵之桃，我某次偶然看见她的画，画得不错。做板报，她的能力绰绰有余。”
　　老王头：“行。”

　　老王头把赵之桃叫到办公室。
　　老王头笑嘻嘻：“赵之桃啊……”
　　赵之桃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老王头拍了拍手，语气温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你不用紧张。就是吧……每个班得出一个办板报的……”
　　赵之桃纳闷：“哦……所以呢？”
　　老王头：“所以我听说……你画画不错？”
　　赵之桃露出一个职业假笑：“不用听说，我画画不行，难当此重任。”
　　老王头瞬间不干了：“那可不行啊……”
　　他拍拍了拍脑袋，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吧……只要你办板报，以后所有学校下达的手抄报任务，我全部给你免了。”
　　诱惑力极大。
　　赵之桃惊讶：“真的假的。”
　　老王头：“自然是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之桃爽快：“成交。”
　　赵之桃终究“年少懵懂”，没意识到江湖险恶，再加上她本来就喜欢画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一答应就是两年多。
　　时至今日，唉声载道，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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