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

　　祁渊没能和纪云行交谈太久，八字胡便折返回来，请两人前往草屋内。

　　“我们基地的老大想亲自带你们去看车。”八字胡笑道，“二位请？”

　　祁渊看他一眼，没说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间屋子虽说用材简陋，但着实花了些功夫，几个隔间加起来的总面积有近百平。
　　正门进去是个会客厅，摆了一张大木桌和几把木椅子，带靠背的那种。

　　面朝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一头长发高高束起，从正面看不见发尾，约莫到了腰以下。
　　她的右手边有一辆与这个屋子格格不入的金属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面向女子坐着，双眼失去了焦距，浑身萦绕着一股死气。

　　充满了怪异感的人。不过真要说起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出这样一个俨然初具形状的生存基地，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老大，我带他们来了。”八字胡躬身禀报完，得了年轻女子的应声后退出了房间。

　　“坐。”女子看向祁渊，神情随和，招呼两人在桌边坐下。

　　祁渊扫了一眼她旁边的人，选择了离她最远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你们想用货车换一辆小车？”女子单手支颐，对这件事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能太小，底盘最好高点。”祁渊懒得与她纠正是那八字胡看上了她的货车，神色淡淡道，“现在的路你应该知道。”

　　“当然，你们是路上走的商人。”女子停顿片刻，忽然问，“方便问一下怎么称呼吗？”
　　说罢，她恍然道：“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的。我叫连默，是这个基地的一把手。”

　　“祁渊。这是我的合伙人，纪云行。”祁渊伸手点了点桌子，“方便带我们去看看车吗？”

　　“别急嘛，”连默声音里近乎带出几分撒娇的甜腻，“先聊聊呗。”

　　祁渊眉头微皱。
　　这人简直处处透着怪异。分明是清甜可爱的长相，通身气质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冷冽，偏生又留了一头臃肿繁琐的长发。
　　这也便罢了，可以说是个人喜好。但是她身为基地领袖，对初次见面的交易对象如此自然地用这种语气讲话，却叫人很难生出违和感。这本身就是一种违和。
　　她身旁那仿佛木偶一般的男人简直将这种怪异感推到了顶峰，哪哪儿都不对劲。

　　祁渊看向纪云行，在对方的眼中读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情绪。
　　在两人几乎要谨慎地当场离去的时候，竹编的门被吱呀吱呀敲响了。

　　“老大！伐木队回来了！伤亡惨重！”

　　屋内三人同时向声源看去。

　　连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进来。”

　　报信人带着一身血推门而入，差点跌倒在地。他稳住身体，语速飞快地讲述了今天的遭遇。

　　按照计划，伐木队今天往稍远的地方走了些，预备上另一座山头去。
　　他们在山上走得稍远了些，里面的林木长势不错，劳动一天也算是收获颇丰。
　　就在众人抬着木头下山准备打道回府时，眼前的景象忽然一阵扭曲，紧接着所有人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就像一周前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一样，空气里凭空出现了无数的怪物，涵盖了他们所知的全部品种都不止，携着慑人的能量波动，一齐向他们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我们折了好几个队员，才护着剩下的人开车逃回来，还不知那些怪物有没有追来！”报信人急切道。

　　连默霍地站起：“通知基地内异能者集合，派先遣小队去探查情况，其余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那个方向……”纪云行看着先遣队离开大门，缓缓皱起眉头。

　　“是我们要去的方向。”祁渊颇觉棘手。听那人描述，出现的怪物竟有两位数之多，实在有些难办。
　　照现在的形势，无论那些怪物有没有追过来，至少今天是走不了了。

　　先遣队员去了不到半小时，带回来的消息倒是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那些怪物不知怎么只待在原地不动，人去了若不接近一定的范围，甚至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连默命令其他异能者回去待命，点了四个约莫是心腹的手下出来。
　　她看向祁渊：“祁小姐，一起商量一下对策么？你们也是要往那个方向去的吧。”

　　祁渊顿了一会儿，待到连默都有点耐不住了，才点点头：“正有此意。”

　　一行人来到茅草屋内坐下，连默亲自将那个坐轮椅的男人推到了隔壁屋去，这才转身回来。

　　祁渊观她二人相处，亲昵有之，却少了些甜蜜，像是情侣，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很矛盾。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祁渊虽略有好奇，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连默看向众人，面色沉凝：“大家都听到了，所有种类包括新品种的怪物总计二十四头，就在距离我们几里外的公路上。
　　“虽然它们暂时没有离开原地的迹象，但有这样的威胁横在面前，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怪物数量太多了，而且新品种还不知它的实力，是不是该考虑逐个击破？”

　　“如果它们坚持不离开原地，恐怕很难做到。”

　　这四人应当是连默手下实力最强的一批异能者，其中一个正是今天带领外出伐木的队长。

　　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子，身上的衣服布满了尘土与血迹。
　　她面容冷肃，眉头紧皱：“在我们与怪物周旋的过程中，那头没见过的怪物始终没有动作，它看上去很冷静。”

　　祁渊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目前她交过手的共有七种怪物，从最开始的熔岩巨人到前天刚出现的会用冰的怪物，它们不仅战力在递增，甚至显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像人。

　　在座众人经过一番讨论，最终敲定了方案，由连默亲自带队先去试探一下情况，最好弄到更多关于未知怪物的情报，以及想办法分散它们。

　　今天天色已经不早，夜间作战对人类不利，只能等明早再执行计划。
　　祁渊谢绝了连默提供的住宿，估摸着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带自己去看车了，于是将货车开进了基地，拿出帐篷搭在车旁。

　　“祁渊。”纪云行支好帐篷的最后一根杆子，埋头检查连接处。

　　“嗯？”

　　“你说的新东西，是什么？”确认各处正常后，纪云行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头来。

　　“正想跟你说这个。”祁渊环顾一圈，周围几乎没人，工作的人都在基地的另一头休息。
　　她掀开帘子钻进帐篷坐了下来，示意纪云行也进来：“可能有点刺激，进来说。”

　　“……”
　　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种偷情的错觉。纪云行晃晃脑袋，忽略这种诡异的想法，也跟着进去坐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不止会一种异能吧。”祁渊说。

　　纪云行点了点头：“是冰，和另外一种……无形无质的能量？”

　　“差不多吧。”祁渊顿了顿，斟酌道，“但其实第二种是所有人都会的。”
　　纪云行双眼微微睁大。

　　祁渊为他讲解了一番纯能量的运用方式，纪云行听着她的描述，跟着教学，很快便成功在皮肤表面生成了一层能量屏障。
　　薄薄的，但确确实实存在。

　　祁渊早便知道他天赋出众，见此心情又放松了几分，慎重道：“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可能有受伤的风险，但我会尽量避免。一旦成功，你就能使用其他类型的异能。你愿意吗？”

　　纪云行此前只当多异能是她的天赋，竟没想过这还能复刻到别人身上。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
　　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心跳如擂鼓，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祁渊深吸一口气道：“手伸出来。”

　　纪云行依言伸出右手，全神贯注地准备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空气中突兀出现一块冰，凭空飞到纪云行的手中。祁渊沉声道：“用纯能量去感知这块冰的内部构造，观察其中能量的结构和运行轨迹。”

　　异能产生的冰严格来讲并不是普通的冰，它具有固体的触感、冰的低温特性，但并不会化成水，一旦放松对其中能量的掌控，它便会解体化为能量凭空消失。

　　纪云行按照祁渊所说沉下心去观察记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就好像是仅靠肉眼观察一个不规则多面体的结构，并空手复现一样。

　　“记下这些以后，实现的过程要特别注意，能量的某些运行方式会导致爆炸伤到自己，不过这点倒是可以考虑用来攻击。”祁渊陷入思考。

　　纪云行闭眼描摹半晌，声音干涩地开口：“我记下了。”

　　祁渊看向他的脸，发间额角渗出了些汗，看上去有点紧张。
　　她开口，声音平稳：“好。现在你可以试试，控制能量按照你观察到的结构排布。”

　　祁渊说着，不动声色地为他的要害位置覆上一层能量膜。
　　为了不影响纪云行的尝试，这层保护膜调用的能量尽量远离了手部位置，贴近他的皮肤，护住了咽喉、心脏等部位。

　　纪云行对此依稀有所感知，但专注于手部动作，暂时没太在意。
　　他虽然自认记下了所有的构造，但真正实施起来依然遇到了困难，就像从前上课时老师说的，一看就会，一做就废。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样，现在总算是受到了迟来的毒打。

　　在经历大大小小总计十余次包括但不限于爆炸的意外后，一块小小的冰终于出现在了纪云行的手中。
　　他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没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众所周知，人的心脏长在胸口。祁渊为了尽量保证安全，覆盖的范围稍微大了几倍。
　　嗯……原来能量是有触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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