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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定魂珠
到了黄麟的家中,黄鼎天果然还紧紧握着那枚古玉,喉间呼噜呼噜净是浓痰的声音,却吊着一口气,睁着眼睛盯着门口,见到顾平安到来了,浑浊的双眼顿时又亮了起来。
顾平安强大敏锐的神魂感知到黄鼎天的七魄已经开始离体了,的确不出两天就会死亡。
他想了想,对黄麟说:“我能单独跟黄老先生聊聊吗?”
黄麟见他肯劝慰自己的父亲,自然是满心感激的,挥手让屋里的医护人员都离开,自己也退出了房间。
顾平安对黄鼎天说:“我不知道黄老先生所求的仙缘是什么。如果魂魄离开身体之后,前往其他的世界,能修炼以让魂魄长存,算是仙缘吗?”
黄鼎天死死盯着顾平安,吃力地点头。
顾平安想到自己手中的定魂珠,既然黄鼎天在地球的寿数已尽,他又愿意前往异界修炼,那么自己返回宗门的时候,将他带去作为备考弟子便是。
于是顾平安道:“我才疏学浅,不敢为黄老先生雕玉,但我同样觉得这符纹古玉很有灵性,或许无需雕琢,自成仙缘也未可知。黄老先生不如含玉而眠。”
顾平安打算尝试一下,黄鼎天毕生所炼化的古玉,魂魄离体后能否将之带走,若能成功,那黄鼎天到了异界也算有份家底——若黄鼎天能成功,那万一将来地球小世界破碎,自己跟哥哥不得不离开地球时,哥哥也能带上炼化的法器。
黄鼎天听到这话之后,目光炯炯,他太需要被人赞同长生成仙之说了,越近弥留,越是急迫。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顾平安当作来给他点化仙缘的使者,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虽然顾平安年轻又没有名气,但他所雕绘的玄女图中的符纹,让黄鼎天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撼。
顾平安的话语,以及黄鼎天的神态,都清晰地呈现在摄像镜头前,坐在监控室里的黄麟,把这些都听得明明白白,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父亲把顾平安当作神仙一样迷信拜服,黄麟心中既无奈又欣慰——无奈的是,自己英明睿智的父亲,终究已经老糊涂了;欣慰的是,人生难得糊涂,临终前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满心欢喜希冀地离开世界,又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顾平安自作主张给父亲所建议的,死后把古玉含在口中,黄麟并不介意——找一处允许土葬的风水宝地,将古玉作为陪葬品,满足父亲成仙的念想,可比找一位能将古玉雕出仙缘的师傅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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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地送走顾平安的时候,黄麟不仅将承诺的玉碗送出,还送给了顾平安一张赌石大会的vip卡,这卡是当地一些玉器商贩们争取到的福利:在赌石大会期间,所有送来参会的玉料,入库时可以让当地这些有vip卡的玉器商贩们先行品鉴。
这次的赌石大会,黄麟是不打算参与了,毕竟他的父亲如今是这等情况,而且刚才父亲听过顾平安的建议之后,已经开始催促黄麟赶快派人去找有仙缘的墓地了,黄麟最近都会很忙。
顾平安和陪着他的梁辰,一起被黄麟送回了赌石大会会场,此时上午的开幕式已经结束,开窗料和毛料的展厅渐次开放,宾客们蜂拥而入,品鉴挑选,准备投标。
在拥挤的人潮中,梁辰扶着顾平安,顾平安激活地球材质的天眼符,闭目搜索起灵玉来,一个下午,选中了几十块毛料投标。
当然,除了其中三块光晕最浓的毛料之外,其他的顾平安并不强求。
他手头的资金不太多,百分之八十都是这几天聚会时所得——虽然姬无咎说过,他们这个聚会圈有个潜规则:“有灵之玉、无价技艺,不能以庸俗的金钱来衡量买卖”,但是,这次来参加聚会的藏家们,不少都很渴求顾平安的“无价技艺”,而自己手头却没有让顾平安感到“合眼缘”的“有灵之玉”,那怎么办呢?就钻潜规则的漏洞,说是可以提供资金,让顾平安在赌石大会上自己挑选合心的玉料——这个漏洞其实大家经常钻,这也是每次聚会的日期都定在赌石大会之前的原因,只不过,这次钻漏洞的藏家们太多了,所以显得格外明显而已。
赌石大会共计七天,顾平安一共中标购买到了十块玉料,将聚会所得的资金花得精光。
大会结束后,顾平安拜访黄麟,送还vip卡,这卡对他帮助很大,能提前去库房品鉴毛料,让他不用在拥挤的人潮之中贴天眼符,否则缭乱的气息中让他分辨七天,一定会魂力虚脱。
黄麟说,他的父亲已经入棺,正打算赌石大会结束后、顾平安离开y省前,邀他前来给父亲送行的,说的时候,还让人端上托盘,里面放着一件顾平安曾看中的玉器。
顾平安本来也定会前来的,为的是收取黄鼎天的魂魄,所以他推拒了黄麟赠送的玉器,只说是与黄老先生投缘,不必见外。
走到棺材旁,顾平安激活天眼符,看到已经逝去三天的黄鼎天,魂魄已经消淡了大半——也许古代地球灵气浓郁的时候,七天还能回魂显现,但现在的地球,灵气稀薄,浊气浓郁,魂魄被消磨得很快,估计七天后会全然融入浊气之中。
黄鼎天的魂体看到了顾平安眉心亮起的竖目,顿时振奋起来,想要飘到顾平安身边,却在重重浊气之中无法动弹。
顾平安从识海空间中取出定魂珠,念诵法诀,黄鼎天的魂魄顿时被收入其中。
顾平安以神念告知了黄鼎天关于异界、魂符宗、弟子考核等事宜,黄鼎天自然是同意跟随顾平安前往异界的,虽然听起来弟子考核不过关也会魂消魄散,但总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在这神鬼不存的地球上,等待他的只能是重归混沌,成为天地清浊二气的原料。
大巫获得了宗门备考弟子,也很振奋,愿意传授黄鼎天炼化法器的技巧——主要是因为,符纹古玉天然的灵性就很高,黄鼎天又毕生盘玩、寄托念想,算得上是凭借着本能在将之炼化为法器中的魂器;外加死后古玉被含入口中,死亡前后魂力爆发时加大了炼化的力度。
一个晚上的时间,黄鼎天凭借着定魂珠的强悍固魂功能,以新学的炼化技巧,将尸体口中的古玉裹入命魂之中,封入定魂珠内。
对于顾平安在灵堂上守了一夜的行为,黄麟大为感动,承诺以后顾平安有需要,他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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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省之行结束,前后花了大半个月,距离要返回异界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所以,回到家后,顾平安更加急迫地为梁辰绘制净化符,还绘制了不少芥子符,并且尝试着如何利用《修炼秘籍》往体内导电的特性,让魂力不足以外放的哥哥,能通过电力来激发符箓。
试验最终出了成效,不过,也许用不上了,因为梁辰的命魂修炼到了定魂期,魂力可以外放了,虽然很微弱,但三天激发一张符箓没有问题。
借用《修炼秘籍》的便利,以及顾平安每十几分钟就帮自己汲取能量、加速能量循环的耐心服务,梁辰只花了三个月到时间,就达到了当初顾平安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才达到的水平,也就是达到了魂符宗入门考核的水准。
于是,梁辰对顾平安肃然说道:“激发符箓,绘制符箓,你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我也有能力做了——虽然我暂时还做得不熟练,绘制不成功。”
梁辰明显能感受到顾平安最近几天的焦虑不安,他知道顾平安恐怕很快就要“再次昏迷”了,他想要跟顾平安一起前往未知的领域,跟顾平安一起去面对。
顾平安听懂了梁辰话语中的含义,犹豫踌躇起来:
哥哥在担心他要独自面对的危险,他也同样担心哥哥在地球上万一遭逢末世天灾;以哥哥目前的修炼进度,的确可以通过异界的宗门考核了,所以,是否要带哥哥一起离开呢?
最终,顾平安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哥哥,他向梁辰坦白了异界的情况。
梁辰思考了一夜之后,却反而决定暂时不去异界了:
按照顾平安的说法,一旦原本的躯壳损毁,那么魂体就很难再返回出生地了;地球目前虽然面临的时空破碎的危机,但毕竟是两人的世界,古灵大陆则完全陌生;古灵大陆原本的人族都被仙魔抓壮丁抓到近乎灭绝,还被兽族欺凌,以致纷纷逃往小世界躲藏,可见古灵大陆远比地球还要危险。
只要顾平安在地球上的躯壳保持完好,那么顾平安反而更加安全,可以不在古灵大陆上拼搏厮杀,而选择进入小世界完成筹备人才和物资的任务。
自己就算要陪顾平安一起去异界,也要先找一个能托付的人,照顾好两人“昏迷”时的身体——尤其是,地球随时可能遭遇天灾动荡,遇到地震洪水什么的,不是特别可靠的人,怎肯死命守护两具昏迷者的身体。
于是顾平安开始着手去选最后一名可以纳入定魂珠里的魂体,以便完成宗门的筹备任务——目前他手中的三颗定魂珠,一颗收纳的黄鼎天,另一颗是傅红元。
傅红元是通过刘珏认识的,在《罐头》等三款小游戏中制符排名第一,曾向游戏工作室发送过邮件,说想要联系认识设计符纹的作者;于是顾平安通过邮件跟对方交谈之后得知其情况:傅红元因为从小被诊断出脑部患有特殊肿瘤,手术很难操作,所以父母生养了第二个孩子,将他送入疗养院。
同时,在交谈的过程中,大巫判断出这是一个对符箓非常有天分的人,强烈要求顾平安一定要将他带回宗门去。顾平安便亲自前往疗养院,发现傅红元是因为神魂天生强大,地球灵气不足以供养才导致的颅内器官变异。一番安排之下,傅红元的魂体如愿进入定魂珠。
就在顾平安为第三颗定魂珠思忖的时候,恰好听到来送货的姬无咎慨叹说,他的老朋友周朴之没扛过这次的灰冠病毒,前天去世了;顾平安听说自己选择的不少黄符纸,都是姬无咎从这位老友手中购入的,于是便跟去吊唁。抵达时,周朴之的魂体已经淡得几近于无了,但还保有些许神志,得知情况后感谢顾平安特意前来,给了他一线生机。
如此,期限之内,宗门任务已完成,顾平安即将离去,兄弟二人惜别。
顾平安不知道穿过时空乱流以及在宗门中需要停留多久,地球上会过去多少时日,地球上又是否会发生灾变,何种灾变,乱世流离,再见之时不知道何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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