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受害者救助中心

　　国庆第二天，梁书婷一如昨日，上午就在门口等芦晰一起出门了。

　　和梁书婷一起的还有顾扬，他本来是不住这的，但他外婆家就在梁书婷的隔壁，放假过来做客，正好担起了这几天推轮椅的重任。

　　姜韶自然是乐得芦晰多和同龄人一起玩，但明烛开门看到有个男孩子却不自觉黑了脸，一脸防范早恋于未然的架势，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顾扬。

　　姜韶觉得他真是想多了，她昨天去街口喊芦晰回家的时候，这三个小孩一起仰着头张着嘴看野猫吵架看了整整十五分钟，就这个心性，距离开早恋的窍还有一些距离。

　　相较于芦晰的适应良好，李超吾还处在文化休克中，不过他毕竟是成年人了，做事有些分寸，也不急着出门，早上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功当做锻炼身体，就留在救助中心翻看着各种家电的使用说明书。

　　虽然明烛的大师课过于抽象，但好在前武林高手的理解能力不差，将就着把说明书当作武功秘籍研究起来。

　　姜韶闲着没事坐在大厅里玩手机，任由李超吾在那捣鼓各种开关，只是注意着不让他搞出什么触电的危险动作。

　　闲下来姜韶才发现，住宿舍固然是节省了一大笔开销，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一是他们所在的枫叶镇也没有什么玩的地方，加上姜韶本来就是个死宅，这会放长假无所事事竟也不知道干什么；二是，明烛是另一个死宅——甭管他是不是自愿的吧，反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救助中心里，这也就意味着，姜韶不止工作日天天面对着领导，连休息日也只能和领导面面相觑。

　　略尴尬啊……

　　姜韶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喝茶的明烛，心想他怎么今天一直在宿舍区待着，平时不是总是动不动就消失吗？

　　可恨她最近养成了规律的作息，以前休息日都是睡到下午的，现在每天按点起床整个人精神抖擞，根本不困。

　　要放以前在市区租房的时候，姜韶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自己租的那个十平米不到的次卧，合租的房子，大家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除了偶尔碰到上锁的厕所门和没来得及收走衣服的洗衣机，室友之间基本不交流，大城市的合租社畜，关系就是这么冷漠。

　　但现在换了宽敞的宿舍，她反而没有那么喜欢把自己关起来了，每天乐于在院子里看看花吹吹风，在公共区域晃荡，和芦晰说说话，久违地过上了集体生活。

　　所以明烛这种常年不能出门的，休息日都在干啥呢？

　　姜韶借着去厨房倒水的机会，绕到明烛身后看了一眼。

　　……居然在玩抽卡手游。

　　而且看样子手气不好，路过的时候看他抽了好个十连了，应该是没抽到，最后皱着眉点开了充值页面。

　　老板糊涂啊！姜韶在心中呐喊。

　　眼睁睁看着明烛连充好几个648，姜韶看不下去了，决定转移一下网瘾青年的注意力。

　　“咳咳，明烛，你吃不吃水果？”

　　姜韶切了盘橙子放到桌子上，随手又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她刚刚刷短视频看到苹果兔子的切法，正想试试。

　　明烛像是有些意外，下意识想制止：“你不用……叫纸人来做就好。”

　　“啊？”姜韶切歪了一块，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没关系啊，顺手的事。”

　　“……谢谢。”明烛终于放下了氪金的手，伸手拿了块橙子啃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两人闷头吃水果的声音，还有远处李超吾咔哒咔哒尝试各种开关的背景音。

　　明烛也意识到了气氛有些许沉默，正想开口闲扯一下：“你放假——”有什么安排？

　　“嘭——”李超吾那边突然传来大动静！

　　什么情况？

　　姜韶赶忙放下水果刀跑了过去。

　　*

　　“咳咳——抱歉。”李超吾也有些意外，他正在研究微波炉，随手放了个食物进去，谁知道突然就爆炸了，他下意识地去拉开门，又被溅出来的碎片烫了。

　　“别碰。”姜韶赶忙把人拉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他把生鸡蛋放微波炉里了。好在情况不严重，只是浓烟滚滚，溅了一地鸡蛋，她伸手关上了电源的开关，把李超吾拉到一边用冷水冲洗烫到的部位。

　　“没事吧？”明烛跟在后面，李超吾他手上被溅到了几个碎片，幸好躲得快，看样子并不严重，也就放心了，操纵纸人从门外走来打扫卫生。

　　“李大侠，生鸡蛋不能放微波炉里，金属做的也不能，会爆炸。”姜韶一边叮嘱，一边拉着李超吾帮他擦上了烫伤药。

　　“抱歉，我看书上说这是用来加热食物的，就想试试……”李超吾也很不好意思，他毕竟一个堂堂武林盟主，以前家中多是下人做这些，本来也不太进厨房，何况这种现代家电了。但他偏偏好奇心很重，看书上说这个叫微波炉的东西须臾间就能把食物加热好，就想试试看，谁知拿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错误的。

　　“没事没事，你刚来，不太习惯是正常的。”姜韶安慰道，“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李大侠，你现在一介凡人之躯，这种关系到电和火的东西还是尽量远离。”

　　姜韶至今还记得李超吾在医院里说武林上有人能隔空点火的事情，不禁思考：他们那边有内力的人会被鸡蛋烫伤吗？

　　李超吾听了心中讪讪然，没想到自己将近而立之年居然还要被人当做小孩子一样嘱咐不要玩火，一时间脸都不禁有些涨红。

　　等到明烛安排完纸人过来看到的就是：姜韶低头抓着李超吾的手一脸认真地上药，李超吾的脸上还有一丝可疑的红色。

　　明烛顿时有点不爽了。

　　“我来吧。”他上前挤开了姜韶，接过烫伤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又拉过李超吾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狠狠把姜韶涂好的药膏给冲走。然后伸手掐了个诀，隔空对着李超吾烫伤的地方点了几下，伤口竟肉眼可见地好了。

　　姜韶和李超吾不禁齐齐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望向明烛。

　　姜韶想：我去，好他妈酷炫，妙手回春啊明师傅，这技能我什么时候能学？

　　李超吾想：明先生果然是仙人啊！

　　明烛接受到两人齐刷刷的崇拜目光，不似先前那么得意，只是看了姜韶一眼：“这招下次教你。”

　　姜韶根本没注意到领导莫名变差的心情，兀自为即将学到的新技能激动。

　　再三嘱咐了一番李超吾，姜韶觉得还是让他远离厨房，干脆教他打开了电视，毕竟电视总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性，而且也是一种让李超吾简单快速了解现代生活的途径。

　　*

　　安顿完李超吾，她跃跃欲试地看向明烛。

　　“什么事？”明烛斜睨她。

　　“领导，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修炼，我想学刚刚那招。”

　　“那个啊——”明烛慢条斯理地拖着长音，故意说，“现在放假呢。”

　　姜韶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没关系！我是自愿加班的！”

　　“可我不想加班，”明烛冷哼一声，“十月二号加班要付三倍工资，我们这是一个遵守劳动法的公司。”

　　姜韶也不知道他怎么今天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打工人很会抓重点：“这么说昨天我去医院接李大侠也是三倍工资，谢谢领导，领导大气。”

　　“……”可恶，被她捡到了！

　　明烛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继续玩手游，用发旋对着她。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日头西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能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姜韶坐在明烛对面，看到对方头上有东西闪闪发光的。

　　是刚才爆炸的碎屑吗？姜韶想。

　　“你头上有东西，是不是刚才微波炉的碎片？”她提醒道。

　　明烛随手拂过头发，没摸到什么东西，他头发又黑又密、带点卷度，随意潇洒地扎了个小辫子。

　　“我来吧。”姜韶起身伸出了手。

　　对于姜韶的突然靠近明烛楞了一下，转而又理所当然地任由她在他头顶翻找，毫无防备之心。

　　“嗯？”姜韶对于手上的触感有些奇怪，没找到细碎的玻璃，反而摸到了两块光滑的东西，为了确认又摸了两下：“额，什么东西硬硬的？”

　　明烛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刷地站起来，他比姜韶高一个头，这下姜韶看不清了。

　　“没什么。”明烛故作自然地重新捋好头发，盖住了刚才姜韶拨开的空隙。

　　理论上来说，成年人应该学会看眼色行事，谁还没点难言之隐呢，尤其对方还是公司领导。以姜韶的社交礼仪，这个时候只要顺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就行了。

　　但可能是因为从她来到救助中心第一天开始明烛就表现地非常自来熟，好像两人认识了有八百年一样，毫无面对新同事的生疏；也可能是这个新工作即刺激又悠闲，让姜韶一直很放松，缺少了作为社畜的边界感。

　　总之姜韶没有顺坡下驴，而是直白地说：“好像是个横断面……明烛，你是不是长角的？”

　　她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个Y字。第一天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明烛异于人类的眼睛，但因为大家还不熟，一直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长这样！”明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度过骤然被摸到角的不自然，明烛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他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反正姜韶早晚都要知道的。

　　“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种族吗？”姜韶有点好奇。

　　“烛龙。”

　　烛龙？姜韶对古代神话了解不多，只有在以前做相关主题游乐园的时候查过一些资料，依稀记得神话传说里烛龙“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这么一看，明烛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又在这个管理各个时空的地方工作，好像也说得过去。

　　“这么说，你原本是蛇身人面的？”姜韶努力回想以前在资料里看到的关于烛龙的信息，烛龙原来是长角的？

　　“不，这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对于烛龙的神话传说，”明烛否认道，“我原本……并不是这里的人，不同世界之间会有相似的神话传说，但实际上却不尽相同。”

　　对于姜韶来说，这相当于山海经上记录的神兽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知为何，她的心理却没有敬畏之感。

　　可能一旦一个形象细化成具体的人，对他的神话滤镜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说到底，明烛现在是她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同事了嘛。

　　姜韶向上扫了一眼明烛的头顶，斟酌着开口：“那你这个断角，和你不能出院子有关系吗？”

　　明烛没想到她联想得这么快：“没有关系、不，好像也有点……”

　　姜韶擅自推理了一番：明烛以前出外勤，可能遇到过特别强的受害者，被打断了角以后元气大伤，只能留在院子里养病，为了有人出外勤任务，所以把她招进来干活。

　　难怪明烛对受害者都不冷不热的，可能以前吃过亏。

　　没毛病，逻辑通。

　　“你好好养伤，”她非常有团队精神地拍了拍明烛的肩，“我一定好好修炼法术，外勤的任务放心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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