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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城
是正午,毒辣的阳光洒下,照得人睁不开眼。
谢遥一行人就在这刺人的太阳下走着。
“哪有人大中午的赶路的。”纪澄江戴着帷帽,穿着一身纱衣,趴在马背上抱怨道。
“加紧赶路的话,能在夜幕降临前赶到汴城。”谢遥又换上了她的黑衣。在太阳下晒得发烫。
商歌半闭着眼睛,闲适地躺在马上,“我倒是觉得这阳光很舒服。”
道边有一棵参天大树,三人打算在这树下乘会儿凉再继续赶路。
谢遥拧开水壶,往嘴里灌水,有水顺着她嘴角流下,滴在她黑袍下摆。
“哎,这也太热了,不如我们多歇一会儿,待这太阳没那么毒的时候再走。”纪澄江倚在树干上,从怀里拿出一把青玉折扇扇着。
“正好趁这时候,我给你们讲讲沈青黛的故事。”
这沈青黛评上武林第一美人也不是全靠她的美貌,她的剑法在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她使的是软剑,耍起来潇洒飘逸,赏心悦目,被江湖上的人称做“美人剑”。
正在她取得武林第一美人称号,意气风发之时,家中突遭变故,敬爱的双亲离世,家中亲戚为了偿还巨债将她抵给了京中某位王爷。那王爷把她送给了与他关系甚好的咏山派,让他们将她当做论剑大会胜者的奖赏。
她就这样被柳悟兰赢了回去。可柳悟兰待她并不好,也不愿给她个名分。她在柳家受苦受累,忍气吞声地活着。她本该拥有肆意的人生,游遍江湖、行侠仗义,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的后宅。她一进柳家就被柳悟兰废了武功,根本无法反抗他。他的友人对她冷嘲热讽,堂堂武林第一美人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恨意逐渐累积,等待着某一天爆发。柳悟兰下手越来越重,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终于爆发了,那一天她藏了刀,准备在柳悟兰靠近她时刺伤他。但她失手了,反被柳悟兰打到半死。
她躺在自己的房中,无人给她医治。她快死了。
“这时,休明出现了,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把她变成蜘蛛精。她给自己报完了仇,为了报答休明的救命之恩就开始在他手下做事,替他卖命。”纪澄江讲得口干舌燥,拿起水壶喝了口水。
“这全是蜘蛛精跟你说的?”谢遥问道。
纪澄江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结合已有的情报半蒙半猜的。”
那就是编的呗。谢遥撇撇嘴。她倒是能理解沈青黛,本该展翅翱翔的飞鸟被困在生了锈的破笼之中,心中难免有恨。
她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故事讲的不错,还有别的吗?”商歌对他讲的故事很感兴趣。
“你想听哪种故事?我这儿还有神箭手和大漠女子的爱恨情仇、武林盟主与魔教圣女的缠缠绵绵……”
“有没有捉妖师和妖怪的爱情故事?”
“啊,这个真没有。”
“切,没意思。”商歌显然失了兴趣。
“诶诶诶,你别急啊,我给你现编一个。”纪澄江忙道。他清了清嗓子,讲道:“说是在一处深山老林里,住着一只大妖。据说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她的人都死了。这天,一位捉妖师走进了这片森林,想要将这妖物除掉。本以为他会像前人一样被妖怪杀掉,却没想到,那妖物对他一见钟情了……”
纪澄江合起扇子。“怎样?这个故事很精彩吧?”
“他们最后没在一起啊。”商歌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
“哎,人妖殊途嘛。”纪澄江耸耸肩。
“我这儿倒是有个人和妖殊途同归的故事。”商歌酝酿了一会儿,正要开始讲。
谢遥打断了他。她本想小憩片刻,被他俩吵的根本无法入睡。
“别讲了,起来继续赶路了。”她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她左侧的商歌。
商歌的故事卡在喉咙,垂下脑袋,闷闷不乐。
“没事,”纪澄江拍了拍他的肩,“路上讲。”
“别讲了。”谢遥瞪了他俩一眼。烦闷的夏日有人在你耳边絮絮叨叨只会让你更加烦躁。
“你不想听就不听呗,让商歌讲给我一个人听。”纪澄江替商歌说话。
“随便你们,那我先走了。”谢遥起身上马。
商歌脸上的阴霾隐去。“我突然不想讲了。”他也骑上了他的汗血马。
纪澄江只好从草坪上爬起来,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
谢遥觉得她会喜欢上汴城。
有流水,有桥,有荷花。桥下有小船从荷花丛中穿过,船头撑船的船夫唱着船歌。
喧闹的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店家在店门口招揽着生意,喊着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叫卖词。“长街吴记香料,香过美人一笑!”“汴城第一饭菜香,当属福源大排档!”
“这下你不用去苏城也能看到荷花了。”谢遥对商歌说。
商歌看着开满汴河的荷花,眼底笑意更甚。“这花很好看。”
“哈哈哈,汴城风景很美吧,完全不输江南。”纪澄江笑道,轻摇起手中折扇。“都这么晚了,让我爹歇着吧。明天再干正事。先让我领你们去快活一番。”他的笑带着几分狡黠。
商歌问道:“去哪儿快活?”他手中多了一朵荷花。他转着花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去哪儿不能快活?”纪澄江用折扇半掩着面,只留下一双弯弯的眼。他又朝商歌挤了两下眼睛。
“有酒喝吗?”谢遥想喝酒。听说汴城的酒很是香醇。
“当然。”纪澄江啪得一声合上折扇,用它指着一个方向。“最好的酒,就在天香楼。”
在前往天香楼的路上,谢遥看上了街边摊子上摆出的一支涅蓝色的琉璃簪。
“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光。”那小贩脸上堆着笑,“这可是仿古的簪子。时下虽不兴了,但您看这色泽!这花纹!啧啧啧!”
谢遥拿起那簪子,圆润光滑,如天空般的蓝之中没有一丝杂质。簪子顶部是荷花纹样。
“这么漂亮的簪子仅需这个数。”小贩瞥了纪澄江一眼,张开了一只手。
“一个琉璃簪,要五两银子?”纪澄江惊道,“还说时下不兴,就是过气了呗,搁这儿坑人呢?虽然我们有的是钱,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啊?”
“诶诶诶,我可没漫天要价。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本来就赚不了你多少。这簪子工艺复杂,我看这姑娘真心喜欢才出了这个价。要搁别人,这个价我还不愿卖呢!”那小贩吹胡子瞪眼。
商歌直接把钱放到了摊子的桌板上。“这些够吗?”
那小贩喜笑颜开。“够了够了,刚好五两。”他把簪子递给商歌,转脸对纪澄江说道:“我见你衣着讲究,像是有钱人,没想到这么抠。你这样是追不到姑娘的。”
“你!”纪澄江急了,撸起袖子,“谁说我追不到姑娘的?喜欢我的姑娘能从我家门口排到天香楼!”
“行了。”谢遥拦住了他。她从钱袋里那出五两银子给商歌。
“不用。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商歌顺手把发簪插到她头上。
也行,反正他跟着她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住客栈的房钱也是她付的,就权当讨回来了。
不过他并不会插簪子。那簪子走两步就给晃歪了,谢遥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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