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梦

　　“哦”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站在旁边看他出门。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了姐姐，你怎么不开灯？”
　　我愣了一下，走到灯旁边。“忘记了” 按下去的时候灯还是没开。
　　“应该是停电了。”
　　他正要开门，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梦，下意识阻止了他开门的手。
　　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准确来说，应该叫做砸门声。
　　“TMD，上次就是这家，那个小兔崽子骗我说不是，害我又跑了一趟。”
　　听见外面的声音我就知道要遭，那个丧心病狂的玩意是真的想要借刀杀了我，还搞出去了我的门牌号了这是。我的手机没电，家里也停电了，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外面的东西。
　　我拉了拉小男孩的袖子，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忽然有些放松了。我在他的手上写字。
　　“你带手机了吗？”
　　他的手好几次都缩了回去，我拉住不让他动。
　　写完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头发蹭到了我的脸上。他比我高，这样的行为一定是故意的。但现在这件事不是重点。我思考片刻。听着越来越大的声音，觉得我们两个人今天大概率要折在这。
　　忽然，门外的声音停了，楼道里传来脚步奔跑的声音。
　　“草，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好像猜到是谁了。听着声音，好像所有人都去追他了。危机解除，我松了口气。如果我现在一个人在家的话，那我一定会坐在地上缓一缓，但是现在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孩，那我就必须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行了，我估计他们已经走了，你赶紧回家吧，这两天你和你弟弟也小心一点，他们见过你们两个。还好你们最近都放假了不然是太危险了。”
　　“哦，可是姐姐，我最近还要出去打工，也不算很安全吧。”
　　我拍了拍脑门，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可就算我记得我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姐姐，他们去追的人是和你认识吗？今天他们已经知道你的住址了，要是没要到钱，那会很麻烦吧。”
　　麻烦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是超人，可以一拳打走所有的坏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但是你也看到他们高利贷多可怕了，以后上了大学不要太攀比，靠借贷过日子，不然你就是这个下场，尤其不要赌博，不然你的孩子就是我这个下场，天天担惊受怕得要死。沾赌博的话就不要要孩子。毕竟他们可能也不想要被生下来。”
　　他拉住了我的袖子。我看向他。“嗯？”
　　“每一个生命被孕育到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上早已被爱意的祝福倾注，可能在后续的人生里没有那么顺意，那也不是因为你自己。生命的诞生本就是个奇迹，更何况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况且因为你的家庭你过得不好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对啊，所以我是他们一时年少轻狂犯下的错，所以我替他们承担了错误的惩罚。”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看着我。我很羡慕他，因为被爱意包裹所以才觉得每个人的诞生都是奇迹。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也觉得我没错”可是他们却不这样觉得。
　　我笑了笑。看他“看把你吓得，一个大男子汉呢，跟个小丫头似的一天天那么敏感，有啥好大不了的，赶紧回家看看你弟弟去，那小孩别被吓着了。”
　　他又看了我好几眼，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哦，记得找找你姐姐的照片，我还是想看看”
　　他出门开自家门锁的时候，我对他说。他点点头。我锁上了门。
　　像他说的那种鸡汤话我早听过几百句，他们都害怕我想不开，结束生命，因为我还很年轻，才二十几，会让人觉得惋惜，如果我已经五六十，那她们一定不会这样想，只会觉得这个老太婆无聊的很。
　　我也不会经常想不开呀，只是世界上总有一群人希望通过贬低你而获取他们内心肮脏的成就感，不想让你好好活罢了。
　　我伸了个懒腰，今天不用挨打，开心。
　　走到厨房，站在窗子边往下看。后面有一个楼的夹角，是个死角，曾经许多人都喜欢在那里对那些惹他们不快的人大打出手。我看到那些身强力壮的人在踢踹着一个人。我想了想，找到手机想拔打报警电话，可我的手机没电了。家里也停电了。
　　我蹲下从橱柜子的底下拿出一个相机，调好焦距，把打人的场面录下来。那些人向来有分寸，既可以让人吃到教训，又不会伤得太重以致伤残不还钱。录好了一切，我把相机里的电池拿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块，又重新安了一张SD卡，把相机重新放回到橱柜的下面。
　　胃开始微微痉挛，疼痛再一次席卷了我瘦弱的身体，我蹲下去，感受着水珠在脸上流淌的痕迹，从头顶滑到眼角，又从眼角滑下去最后滴落在地上。我习惯了疼痛的时候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也习惯了汗珠代替泪水的过程，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五分钟或许半小时，疼痛才慢慢消减。
　　又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才起身。晕眩的感觉像是脑袋快炸了，但我觉得还好。缓过去身体的不舒适，我打开橱柜。米已经剩的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吃几天，蔬菜也没有多少了。
　　我把米倒在锅里，幸运的是没有停水。插上插座发现没有电我才想起来家里点了，只好换了一个锅，搭在煤气灶上。还有煤气，这很幸运。我笑了笑，人在没有钱的时候，能吃到一碗粥都是上天的恩赐。
　　我觉得隔壁家的小屁孩不用担心我想不开，因为如果我继续挣不到钱，那我估计就被迫做个饿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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