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想让我BE

作者:云舟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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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醒


      帷幕内燃了甘松香,在暖气中淡淡氤氲着,初闻便觉身心通畅,通身一下松快了许多。

      我懒得想齐晦为什么不去看台处已为他备好的桌案,反而要来给我和杜良娣准备的小帷帐,只是一味循着礼数跟在他身后进入,抬头一扫,只见帷幕中只站了两个婢女,杜沐和她的侍卫还没回来。我不由得心下一紧,但见看齐晦面色不变的在靠前的主位上坐下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就由着莲窗取下披风继而走向右次位。

      “娘娘,您的沏茶之术那么好,殿下狩猎回来也辛苦,由您来为殿下沏茶可好?”我要走到位上时,丹洗突然开口,目光里有强烈的激动和期待,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让我不由垂下首蹙起了眉头。

      丹洗平日里就算言语有些无忌,可若真是对上如齐晦这般的贵人,那也是会缩起脖子当鹌鹑的。所以眼下她敢行如此逾越行径,定是受人差使,而且据我简单推断,那个人很大可能是太后。

      大抵是昨日经了岗日之事的缘故,太后虽不说,可到底是怕我一时冲动真做下错事,竟暗中支使了丹洗,用她的言语暗醒于我。

      “为殿下斟茶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怎会不愿?”我此时没有兴致是其一,这样强制性的被赶鸭子上架是其二,故而崩起一张乖顺的笑面于我而言已是不易,可我还是只能端起了茶箱在齐晦身侧跪坐,低声细语的询问,“殿下可有想喝的茶?”

      齐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了我半刻,才启唇道:“岩茶即可。”

      帷幕内的炉上一直热着水,此时拿来便能用,不过柄处有些烧,这厢我将将烫洗了茶具,手掌连到指尖便是都染上了一层薄红,略微泛出些密密麻麻的刺痛之意。是以我也懒得再管娘亲所教授的那些优雅,只是力求动作流畅迅速,不多时就将白瓷盖碗端起出了汤。

      大红袍的茶汤橙黄明亮,香气含混在暖气中更显馥郁。

      往齐晦面前放上杯盏的时候,我的余光瞄到了丹洗暗暗激动的样子,一时竟有些无奈,便只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其实沏茶手艺很难品出高下,不过是看沏茶人的动作是否行云流水般流畅罢了,是以看见齐晦无波无澜的神情时,我也并不觉得意外。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良媛娘娘。”帷帐上透出了宦官的虚影,只见他恭敬行礼,听声音还是方才那位,“太后娘娘怕您二位无聊,唤您二位去说话呢。”

      这时,齐晦正好饮尽那杯茶,闻言看我一眼起了身,然后迈步走出,与我丝毫不熟的样子在前面走的飞快,让我光追上他就费力得很。可叹他刚迈上看台的高阶的时候,终于用余光发现了这个问题,没让我喘着气站在一众人前行礼。

      看台主席上,她们今日没有分开坐,而是聚在一起,围着圆桌打叶子牌,隔老远就听见她们说笑的声音。

      粗略一看,陈昭仪竟是其中翘楚,手边筹码堆了老高,见我来也很是欣喜,欲拉我同坐,被我连忙婉拒。

      “陈妹妹这可不厚道,方才明明把我们三人的筹码都快赢光了,此时怎的还不尽兴?又想来拉林良媛这个冤大头。”路贵妃也不知是什么玩法,此时正拿着绣扇扇得飞快,面上的红晕已然透出妆粉,竟是极热的形容。与令三位捧着手炉的,对比不可谓不明显。

      “路姐姐如此打趣,莫不是输怕了又不好意思下桌?”陈昭仪捧了茶盏啜饮一口,神色揶揄。

      “娘娘们都是雅兴高技,输赢各有往来,倒是臣妇之技也就在别处能逞个中上,这一两个时辰下来竟是连一次都未能侥幸赢上一筹,筹码真真只减不增啊。”师夫人将筹码在桌上抹开,笑着摇摇头。

      “你们几个都别谦让,一个个运气都好的很,”太后面前筹码也不多,不过累得比师夫人手边的高些,笑着隔空点陈昭仪的额头,“你这丫头今日尤甚,出牌一点儿不留手,赢到最后倒说你路姐姐怕,现在哀家可都怕了。”

      “奾奾啊,你别愣站着,也来打两局罢,你来了也能让陈丫头收收手,别一味‘欺负’我们三个。”太后那厢招手让我过去,师夫人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准备起身了。

      我连忙行礼道:“谢太后娘娘挂念,不过妾身着实不善此道。说来惭愧,许多年来不过玩过十场有余,未曾有过胜绩。”

      “啊?不会吧?”路贵妃看着我,几乎要溢出的惊奇之色充斥在眉目间,倒像是什么一直坚信的想法被彻底颠覆了,“我前些天才看了本书,那书上可说江南水土富养出的姑娘们打叶子牌可是个顶个的厉害!据说出了江南都是无敌手呢!”

      我颔首无奈笑笑。

      “江南”和“富养”我倒都符合,可叶子牌一类的博戏与我真是无缘。在那些聚会玩乐的日子里,每每我和蒙四娘靠在一起看着凌三娘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心中油然而生的敬佩不可谓不强烈。

      可是……太后明明知道我不会的。

      “哀家的祖家也在江南,可哀家这牌技不也一样不好?大抵是哀家和奾奾出自一家,所以连这牌技也是一脉相承了。嗳?我记得你娘亲的牌技好像也不好?”太后不知为何扯出了这事,明明是出了五服的关系,可她却说的无比亲昵。

      我垂了头,浅浅陪着笑。

      “罢了罢了,还是不给陈丫头欺负奾奾的机会了。师家的,站起来做什么?坐下吧,”太后摆摆手,然后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一言不发、也不露笑意的齐晦身上,“晦儿,一会儿他们赛马,你也是有兴致的吧?”

      “回皇祖母,孙儿到时会参赛。”

      齐晦站在我身侧,离我是有些远的距离,可我还是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的味道。这香不愧御内专供,竟是狩猎跑马一圈也没有完全散去。

      “嗳,那奾奾之前可否骑过马?”太后语意一转,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我身上,让我头皮不由一紧。

      不过倒不用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开口,那厢牌桌上正点牌的陈昭仪已经不知怎的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笑着替我接了话头:“林良媛会不会骑马另说,不过她体弱啊,又这么纤瘦。就算是她会骑马,太后娘娘也不能放下心来让她一个人吧。那些侍卫们粗手粗脚的,可一点都无法让人放心呢。”

      太后做沉思状,啜饮了一口茶水:“那……晦儿啊,你可带着奾奾跑上一圈?这孩子是个性子闷的,素日里也难见她有年龄相仿的交好,也难得你今日有空闲,也带着她玩一玩,别小小年纪就如此沉闷了。”

      我偷偷咽了下口水,有些心虚,不由想到了方才在猎林中与齐晦的长久对视。

      方才齐晦看到了我,那也一定看到了雅鲁。虽然太后其实所言不假,但是雅鲁这个暗中的意外也确实如此,齐晦又不是多了解我之人,所以他定会觉得太后是刻意将我说的如此,以搏他怜爱,心中不知又会多增几分对我的厌恶。

      即使并不是很在意,可我还是觉得属实丢颜面,衣袍遮挡下的手悄悄绞着扣了扣。心内已经想好了齐晦拒绝太后的提议后,我该接上的说辞。

      “是。”

      我懵了懵,耳边已然传来了太后的笑声,摆摆手让我们自便。

      直到跟着齐晦一路行至马边,我才终于反应过来,上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齐晦怎么会答应的?

      “林奾,”齐晦已然高坐大行马上,许是日光太盛,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向我伸出手来,“来。”

      有雅鲁的前车之鉴在前,我不觉得齐晦可以成功。是以揣着不让当朝太子失了颜面的心思,我佯装没有看见移开视线,移到了福贯端着的马凳上。

      我正想使眼色让他赶紧上前将马凳放置好,可这时大臂上突然传来禁锢感,隔着厚厚的衣物倒也无甚疼痛。不过只觉眼前之景一晃,视野就立马开阔了,高的让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呼吸略有滞涩,我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

      这不是我第一次与人同骑,却是我及笄后第一次与男子同骑,更别提是和这位不熟了一年还多的太子殿下。

      马上隔不开距离,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发,让人浑身不自在,可又不能提出什么异议。

      大行马的缰绳握在齐晦手中,可却半天不得动作,很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并且踏了踏前蹄,这使我身形不稳,一下往前栽去。不过我自然不会出事,因为我不过刚一倒就被齐晦绕着肩一把揽住。

      “稳些,抓牢。”

      今日的齐晦更加言简意赅,仿佛与我多说一个字都困难。

      虽心内暗暗腹诽,可我到底是个怕疼的人,自然不想栽下马来,于是依言也拉住了一截缰绳。不过因几乎是紧紧靠在他怀中,不免浑身僵硬。可齐晦像是感觉不到,一点儿缓冲时间都没留给我,一勒马缰就带着我冲了出去,快到让我觉得头脑有一瞬发晕。

      马场上的跑马与原野上的跑马大有不同,我的身子几乎因着马场呈环状而全程内倒,全靠有齐晦的左臂在身侧挡着才没有落下马来。

      脚步虚浮的下马之际,我实在忍不住回头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是怎么宁愿用一只手臂承接我几乎全部的重量也不愿意降低马速的呢?

      令我意外的是,瞪他的时候我们对视了,而他却并没有不耐皱眉,反而神情竟有了片刻怔忪——这简直比他不耐皱眉还可怕。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面上出现过的含怒以外的其他生动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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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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