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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15
张亚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行动能力很好,王爱国觉得不妥,拦又拦不住,就只好拉着跟玩一二三木头人人一样的李琰一块狼狈为奸了。
自打事定后,三人就开始行动了,出院的事也和院长说了。
院长笑着拍了拍王爱国的肩膀,说了个“好。”
这半年来,张亚日日白天大开杀戒,狠狠地吃上了一顿,攒够了足够的力气就让王爱国用手机找害了李琰的那个女人的消息。又不放心,自己又找人入梦探探,完事后就吃了人家的梦。
仔细和王爱国嘱咐了一番,又和李琰说了几句,张亚这才放心。
王爱国送她,“你打算怎么办?”
“你猜。”张亚说。
王爱国是个老实人,可张亚不是,王爱国怕把事闹大了,她不怕。
她就爱干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事,尤其是对付那种没有道德良心的人。
张亚回过头看了眼王爱国。
张亚没看起来那么蠢,会那么相信一个才认识几个月人,如此打算也不过是因为仗着平时没人看得见,她暗地里观察过王爱国,就连梦也入了多次试探才放心。
至于帮李琰,张亚觉得不如说她自己是可怜他些,大概有送佛送到西,好人帮到底的意思在里面。
王爱国平日是个慢性子,看起来也是了不爱说话很冷酷的,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是个铁憨憨的事实。他这样孤单腼腆的人,一旦遇到合的来的人就把自己的事一溜麻袋的全倒出来,恨不得掏心窝子,随便交个朋友就能两肋插刀。
倒也好,现在至少不用担心背后捅刀子。
“琰琰要听壮壮的话,记得多活动,等我回来。”和李琰说完后,张亚又去和王爱国说:“三狄街万和酒吧店,你去找里面的人说,你认识我,想见老板,老板要是问你怎么认识我的,就说做梦梦见的,和她要一百万……”
王爱国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全听声音分辨,听见“一百万”脸上一片懵,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解释又是一大堆。
张亚也不想再和他从头到尾的解释,索性说完就赶紧跑了。
不久后李父选择了离婚。
李琰跟人没有回去,而在医院附近用那些钱买了个房,王爱国一开始放心不下,就和他一块住着,后来发现除了人不爱说话外,也没什么,就搬了出去,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好有个照料。
和张亚平日里聊惯了,知道她性子好动,天天都恨不得折腾一大堆事。按她的说法,她以前没这么无聊,现在情况特殊,再不干点什么,不就跟过鬼一样了。
王爱国问:“你咋不跟鬼玩?”
张亚使劲拍了他一掌,“你有毒吧你,我见都没见过,怎么玩。”
现在看着安静的张亚,王爱国反而有些不习惯。
李琰不爱说话,但平日却对张亚很上心,王爱国时常和他讲在医院里张亚干过的事。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李琰还没有听腻。
王爱国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因为张亚自那次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她那个状态,就算她在他们眼前,只要不出声,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或者是回不来了。
若是李琰喜欢上了张亚,那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李琰执意要等。
王爱国也就跟着一块了。
李琰去医院看过她,头发张长了许多。而王爱国又找了份工作,因为是大公司,所以工薪不错。他自己则是又拾起了画笔,开始了创作。
多少年精神病院的生活给了不尽的灵感,画作扭曲而冷静的感情,受到了些追捧。
张亚救过的那孩子姓钱,李琰经常背着画板往医院跑,钱家人碰见过他,老板碰见过他,张启也碰见过他,问话也不回,什么也不理,都以为他是个古怪的哑巴。
去看李琰没有找到人,王爱国就往医院跑,果不其然看见人正在病床前抱着绘板画画,知道人在这待了一天后,问:“你吃饭没有?”
李琰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王爱国想,祖宗诶,亚亚要是能喜欢上这小子就奇了怪了,什么都不会,操心这操心那的,像是养了个儿子一样。
王爱国把买来的粥往他面前一递,开始跟他讲道理,“你看,亚亚当时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从那里救了出来,每天晚上往你梦里边跑。
为的是什么?
为了是你从那里出来。
能够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看看这个世界,她希望你能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亚亚醒了,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总是围着你转。
你喜欢她吗?她醒了是要出院的,也需要有人照顾。
你连吃饭都会忘记,你觉得你能够照顾好她吗?”
“我每天看着你都感觉自己像养了一个儿子,琰琰啊,你可长点心吧。
亚亚要是醒了,还要教她走路呢,走起来也是走一步摔一下,走一步摔一下,就你那个小身板,你要是照顾她,你觉得你俩会一块儿摔还是怎么样?”
王爱国苦口婆心的劝着。
“早在医院里我就问过她了,你想她醒了之后也没个地方住,让她在钱家那住她肯定是不愿意,她又和她弟那样,估计也不怎么样,怪尴尬。
那病人出院之后都是需要补身体的,我还要工作,也不可能整天给你们做饭。你也知道我那手艺什么跟什么呀,我自己吃着都嫌。你画画也不是说不是件好事,但你也不能总是画画。没事去锻炼锻炼身体,做做饭,看看这看看那以后也能过得好一点是不是。
再怎么说,就算你不喜欢她,好歹是你救命救命恩人,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对不起她……”
天南地北的说一大堆,他都快把他自己给说服了,可听话的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爱国叹气,感觉自己像是带着小儿子独自生活的丧妻男人,“亚亚说,天要亮了,你该看看光,而不是沉寂在黑暗里。”
李琰喝着粥,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王爱国又把包子放在旁边,也找了个位坐下,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起来。
他说的都是些平日里琐碎的小事,李琰仔细地听着,偶尔会“嗯”上一声。
这半个月的天都格外的好,到了中午还是显得热。
以前那扇窗户禁闭,常年不见阳光,如今这扇窗子,却是阳光穿过,洒在地上。李琰原本沉寂的眸子微动。
是呀。
天已经亮了。
差不多半生的事物,都已经是过去,她说要他珍惜当下。
从前的浮光掠影,如同过往云烟,他都已经不在意了,仇人已得报应,他自己也从那黑暗走到了光明,只是恩情却未得报答。
某个冬日的某天,张启正在和妻子吃着早餐,他的儿子拿着他手机噔噔噔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爸爸,有个姐姐找你。”
张启接过,见电话号码也不认识,“喂?”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下,声音很轻,张启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再见。”那人这样说道。
语气平淡无奇,像是普通的白开水,平日随意的一句话。
张启便猛然记起了这声音的主人,他回过神来,电话却只剩下忙音。他赶忙拨打回去,却始终无人接通。
张亚醒了,自己下床推开了病房,就不见了,谁也没有找到她,监控里也没有她的身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后来,张启的儿子张暻大些的时候,无意间和父母说起了小时候的古怪事,“我在窗子上看见过一个人,就是很像爸你抽屉照片里的那个女的。
我记得当时我自己放学回家,有人就非要拉扯我,她就出现在了窗子里,那个人就被吓跑了。她一路护着我回家,我回家后大哭了一场。
妈你还笑我是个爱哭鬼。晚上我又做梦梦见了那个女的,她说我是她小侄子。”
“什么跟什么呀,你是不是偷偷看过你姑母的照片。”张母不信,打趣道。
张启问:“什么样的梦?”
张暻说:“就是各种透明的东西,还都是半蓝色,她拿着网还和它们打起来。”
张启扒出了被锁起来的箱子,翻出了里面的日记和画,张暻看见画,奇怪地说:“就是这样的,就是东西长得有点不一样。”
张启没说话,他想起,那个总去他姐病房待着的男人,他以为男人是个哑巴,后来他随口问了句,“你们怎么认识的?”
沉寂的男人头也没有抬,“梦里。”
另一个憨厚的男人连忙说:“哈哈,他说着玩呢,他就爱开玩笑。”
他依稀记着,当时男人画的那副画,是以黑色为主景,一个孩子在地狱里遇见了一束光。
张启用手指描绘着日记本上的字迹。
张亚最初在日记里写道『我讨厌“它”』
后来却写『我心里终归是很感激“它”的』
“它”是什么?是让她变成那样的东西吗?
那么她是不是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你还在吗?”张启喃喃自语。
只有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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