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秦洛沁生日前一天，警方打来电话，告知别克车司机找到了。
　　芮存风和叶韦晨去交警大队作证，看清那个司机不过是个身材瘦小、眼神畏缩的中年男子，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该人表示，他第一次开那辆车送货，没控制好油门。
　　“扯淡！”
　　芮存风拍案而起。再控制不好也不可能从头到尾不减速，除非刹车坏了，那这人就不会好端端坐在这儿了。
　　“他也说了，自己眼神不好，没看见红灯，直接闯过去了。”
　　还是上次接待他们的年轻交警，翻看着笔录说。
　　叶韦晨皱眉道：“目前的证据看不出是蓄意为之，也没有伤亡，但是——”
　　“只能按交通事故处理。”
　　交警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本质上说，他那天就是闯了个红灯，‘差点’撞上你们，然后开车离开了。我们现在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可以表明是有预谋的。当然，这件案子还存在疑点，我们会继续调查。”
　　“这都看不出来吗，他就是要弄死我。我和他素不相识，肯定是有人指使，就是孙乐！”
　　芮存风吼道，引来大厅里其他人侧目。
　　交警正色道：“不要胡搅蛮缠！你作为受害者，在这件案子里是弱势一方，法律一定会保护你的权益！相关事故赔偿全部由别克司机负责。但是，我们不能无凭无据给一个普通公民定罪！”
　　由于司机并不是车主，无法正常走保险赔付，加上破坏公共财产，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时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们现在就不用说这么多了。”
　　芮存风脸色铁青。
　　“如果是那样，他会立刻被定罪。”
　　警察的话滴水不漏。
　　回到车上，芮存风重重合上车门：“操！”
　　叶韦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什么表情，嘴唇紧抿。
　　“玩儿我呢？真他妈搞笑。”
　　骂骂咧咧地扯过安全带。
　　“……不过，好歹抓住了，勉强能给洛沁一个交代。”
　　既然提起秦洛沁，他眯起眼睛：“明天是洛沁生日，你们有什么安排？”
　　“你们”二字未免刻意，叶韦晨却淡淡道：“一天的课，晚上还有解剖，只能祝福一下了。”
　　“真的假的？”
　　芮存风不信。虽然现在他和秦洛沁一起出现的次数少了，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这小子深藏不露，谁知道有没有暗渡陈仓。
　　“真的，”叶韦晨边打方向盘边说，“我已经和她说过了。”
　　“那你送她什么礼物？”
　　即便对自己的礼物很有自信，还是忍不住关心。
　　“……”
　　芮存风捏他肘窝：“怎么不说话？”
　　“……注意安全。”
　　“公平竞争公平竞争，有本事不要瞒着我。”
　　一贯的霸道。
　　“就买了个蛋糕，明天送到。”
　　叶韦晨说。
　　“无聊诶。”
　　这三个字已经是最高的评价。
　　一切就看明天了。无论是谁，应该都不会在芮存风强大的攻势下say no吧，况且叶韦晨还如此没有竞争力。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傍晚。
　　夕阳西下，校园里人来人往，满溢着结束一天课程的放松与欢腾。年轻就是好，有旺盛的精力和食欲，无论怎样热闹，都只是从心而起、有感而发，没有半点矫揉造作。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芮存风拿出来看。
　　费费费飞：确认了，大二晚上解剖课，不可能有空。放心吧。
　　Raymond：OK，不过你们怎么晚上搞这些，不怕闹鬼吗？
　　费费费飞：学医的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哈哈。
　　Raymond：你今晚干嘛，和厉天麒约会吗？
　　费费费飞：在医院见习，很晚才回来。
　　Raymond：别太拼了，注意身体，免得厉天麒发疯/龇牙
　　费费费飞：。。。不会啦
　　芮存风又联系罗增，确保无虞。罗增说，已经和秦洛沁的室友和几个好朋友都说定了，不会有任何差池，请队长放心。
　　芮存风这才打电话给市里的朋友，告诉他们一切照常进行。
　　不是不自信，而是不想再失败。
　　晚上7点半，天已经全黑了。
　　芮存风借了厉天麒的车，独自开车来到校区后山最高点。这里有天文系搭建的观测台，有时天文系学生们会在这里夜观星象，直到天亮才回去。
　　但今晚不会有人打扰——校篮球队里天文系的学弟组织线上狼人杀，因为系里很少有这种活动，大家几乎都参加了。
　　万事俱备。
　　夜晚的山顶，秋风瑟瑟。好在秋天总是天高云淡，此刻星子疏朗，月色清明，低垂的夜幕与山下通明的灯火相互映衬，格外美丽静谧。
　　还是第一次站这么高，俯视校园全貌。几近正方形的校区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方块，教学楼、图书馆、宿舍区、体育馆、食堂和各院系楼整齐排布，其间或宽或窄的道路上学生来来回回，像是充满生机的血管。
　　……血管？
　　芮存风嘴角一抽。
　　身后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看来是秦洛沁到了。
　　在芮存风的安排下，罗增驾驶学校里□□的氢能源代步车，载着秦洛沁和两个关系最好的闺蜜来到山顶。当然，他们贴心地用丝巾蒙住秦洛沁的眼睛。
　　女生们扶着秦洛沁下车时，芮存风发了条微信。
　　当眼睛上的丝巾被摘掉，长发垂落的校花还没适应光线，只来得及拨一下乱了的头发。
　　嘭——
　　啪——
　　金色的烟花在澄澈的夜空中绽放，接着是红色、紫色……
　　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大家都惊得呆了，挪不开眼睛和脚步。
　　国内许多大城市禁放烟花，宁城已有多年未见如此盛大的烟花晚会。
　　嘭、啪……
　　花火一次次点亮天空，也照亮了芮存风身边人的面容。
　　不知是否错觉，芮存风忽然发现，秦洛沁的眼睛红红的，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褪色，不似平时精致。
　　难道真的被他感动？
　　转过脸，嘴都要咧到耳根。
　　罗增和秦洛沁的两个闺蜜走远了些，窃窃私语着，把山顶最好的美景留给一对璧人。
　　“上次送的玫瑰花你不喜欢，这次的烟花，希望你喜欢。”
　　芮存风终于说出了准备已久的台词。
　　而秦洛沁好像突然惊醒似的，浑身一颤，望向面前的男生。
　　“怎么了，冷吗？”
　　这个情节他设想到了，赶忙脱下外套，披在学妹身上。
　　秦洛沁不说话，眼睛依旧发红。
　　芮存风清了清嗓子：“咳，那个，体大那边都解决了，他们不敢再来骚扰你。”
　　想了想补充道：“也不会再来找其他人的麻烦。”
　　叶韦晨三个字，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你……和他走得很近。”
　　秦洛沁轻声说，险些被卷进风声里。
　　“……我这个人很随和的，很好相处，和我处久了就知道。”
　　正想趁势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处一处，便听她说：“他没有告诉你刚才的事吗？”
　　刚才？刚才什么事？
　　芮存风看向罗增，罗增还等着看好戏，笑着比了个加油手势。
　　芮存风一头雾水，只好说：“什么事啊？”
　　秦洛沁的眼圈越来越红，好像有了水光：“你不知道最好。”
　　“洛——”
　　“我要走了。谢谢你。”
　　她转过身，留下长发飘飘的背影。
　　“不是，洛沁，我还没说完——”
　　“抱歉，我现在做不了任何决定。”
　　说完她不再停留，只身向山下走去。
　　“哎，洛沁！”
　　罗增和两个女生急了，在芮存风的默许下，他们急忙开上电动车，向秦洛沁离开的方向追去。
　　正在此时，烟花熄灭了。
　　方才还漫天绚烂的烟火，只留下漂浮空中的青色烟尘。
　　芮存风不明所以，尴尬得暂时失语。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罗增微信：我听了一嘴，来之前她自己去医学院向叶韦晨表白，被拒绝了，情绪不太好。你别介意啊队长！
　　芮存风盯着手机屏幕。
　　她向叶韦晨表白，被拒绝了。
　　向叶韦晨表白，被拒绝了……
　　而他甚至连表白的话都没说出口。
　　操，都他妈什么事儿！
　　胸口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与一个人站在山顶的凄凉形成鲜明对比。
　　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连话都没让他说。
　　都他妈是叶韦晨的错！
　　必须找叶韦晨算账。
　　芮存风握紧方向盘，猛地打把方向，车子轰鸣着冲向山脚。
　　医学院就在不远处，还亮着几盏灯。
　　芮存风满身煞气地冲过去，正好听见几个下课的学生议论方才的烟花，都在问是什么大日子吗，也太好看了。
　　老子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能他妈不好看吗？！问问叶韦晨，他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凭什么能被秦洛沁亲自表白，凭什么还能拒绝她？！
　　他径直冲上二楼。记得有一次陪厉天麒来接费诺，他就是在这里上解剖。
　　“叶韦晨！”
　　大力推开教室门，里面的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
　　没有叶韦晨。
　　“叶韦晨在哪里？”
　　“在……在楼上，帮教授整理器材。”
　　芮存风头也不回地冲上三楼，在楼梯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
　　叶韦晨伸手搂住他的腰，他才不至于摔下楼梯。
　　芮存风推开他，他一个趔趄，幸亏扶住栏杆。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芮存风气极：“叶韦晨，你为什么拒绝洛沁？你不是喜欢她吗？”
　　……都没发觉自己根本没立场问这话，问出口的也毫无逻辑。
　　“我没有说过我喜欢她。我喜欢的——”
　　那双陨石般的黑眸定在芮存风脸上。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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